沈幸安和几位闺秀闲聊时,王苏苏被几人搀扶着盛气凌人地走来,面上还挂着虚假的笑。
王苏苏明目张胆地打量沈幸安,沈幸安碍于身份,默默接受着打量。
王苏苏道:“沈家小姐果然出水芙蓉,怨不得殿下经常提起呢”
沈幸安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太子与她不过一面之缘,说出来谁信啊。
但似乎大家的眼神里有羡慕,有困惑……还真有人信啊。
“怎么会,侧妃娘娘说笑了,小女子和太子殿下不过一面之缘,实在是愧不敢当。”
王苏苏道:“一面之缘就可叫太子殿下念念不忘,还不是沈小姐足够优秀?”
这话听着就跟骂沈幸安是狐狸精一样,沈幸安心想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骂我那我便忍着。
“侧妃今日难得活泼,话变多了”太子徐徐走来,王苏苏立马收敛了许多:“只是与沈小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罢了”
太子看向沈幸安,与那日初见一般,她仍旧清雅灵动,却有骨子里的端庄,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又遥不可及。让他有种想把她拿捏在手心,妥帖收藏的冲动。
刘昀澈笑了笑道:“急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们二人交谈,都随本宫用膳吧”
沈幸安觉得这话听起来古怪,但她才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牵扯,宫斗宅斗太累了,她可不愿意一辈子不得安宁。
不知道太子叫到湖边干嘛,只听太子说:“你可知,尉迟兄送你的那只龟你可知是什么来头?”
沈幸安楞了一下:“殿下怎会知道?”
太子笑道:“进贡之物,被他尉迟原换了送美人,先前我不信,现在我倒是信了。”刘昀澈直勾勾地看着沈幸安,沈幸安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便低头不语。
“那龟我并没有打算追查下去,竟然是送给了幸安,那边是它最好的去处。”
太子殿下话语实在是有些暧昧,碍于太子的面子沈幸安也不必便多言:“谢太子殿下”。
沈幸安想找个借口走开,霎时间她感受到气流在脸颊边攒动,下意识将太子一推,两人落入水中。
谁想到,刺客竟然这么会挑时间,幸好沈幸安反应快。太子似乎不会游泳,沈幸安也不敢浮出水面,只得一手拉着太子,一手滑动保持平衡。
不久侍卫赶来,沈幸安这才浮起来,上岸后,太子紧抓着她的衣服,沈幸安怎么掰都掰不开,太子已经昏过去。
“快,叫太医过来给太子看看,先带太子回房,若有更易的地方,那边有劳这位嬷嬷带路了。”
众人都对沈幸安临的临危不惧十分敬佩,沈幸安换了身衣服,头发还未敢,散落在身后,见太医出来,便问道:“太子可有大碍?”
太医道:“太子无碍,就是呛了些水,姑娘且去看看吧”
沈幸安听到窗外传来声音:“我去看看殿下!你连着我做什么?”
“娘娘且先回去,太子殿下无碍,此时不允许有人进入。”
王苏苏愤愤地走了。
沈幸安无奈看着太子,倒霉也要有个分寸,今日还落水,传出去如何是好。幸好太子无碍,否则,她沈幸安就是几条命也难逃罪责。
太子竟突然抓住她的手,她轻轻地挣脱。给太子盖好被子,便出了房门。
沈幸安走后,太子从床上坐起,饶有兴致地看着刚合上的房门。
看起来太子府上口风很严,无人知晓太子遇刺的事情。沈善只是随便问了几句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沈幸安蹲下看着小龟,她伸手云锦便游过来,小脑袋搭在她手上,乖巧极了。
“你可是贡品呢,跟着我会不会委屈你呀?”
云锦转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歪头盯着沈幸安,可爱极了。
明日沈轻舟就要启程去晋城,她已经打听过了,不着急的话要有七八天的路程,听闻晋城也颇为繁华。可沈轻舟要去的是鲜有人听闻的轻山寺,至少沈幸安身处京城从未听过。
月落天明,沈幸安早早起身梳妆打扮,给沈轻舟送行。
沈善没有来,只派了两个仆人跟随,沈幸安生气道:“这是做什么?走着去吗?我去找父亲。”
沈轻舟上前拉住她:“阿姐,你别去了,父亲本来不让任何人来送我的,是母亲和娘请求他,他才让你来送我。”
沈幸安摸了摸沈轻舟的头,几乎要掉下眼泪:“轻舟,姐姐等你回来,别让我等太久哦”。
沈轻舟帮她擦去泪水,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那阿姐答应我,我回来之前,你可不能嫁人哦!必须得经过我的同意。”
沈幸安破涕为笑,连连点头。
“你不用担心,过会我去买几匹马,这样路上时间便减少了许多。”
“等我”
目送沈轻舟走远,沈幸安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却听说太子府上的人带着谢礼登门道谢。
只见沈善早已在大厅招呼客人了:“公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呀?”
“沈大人不必多礼了,老奴也只是替太子殿下表达谢意,带了些薄礼,还望笑纳。”
沈幸安请安:“见过公公,见过父亲”
李公公称赞道:“沈小姐当真是名门闺秀,一派大气,行事周到,让人欢喜呀”
沈善道:“哪里哪里,过奖了。”
待李公公一行人走后,沈善怒斥沈幸安:“你都做些了什么!”
沈善从未这般凶斥过她,想必也是与太子有所牵扯,沈幸安道:“父亲,我本无意成为众矢之的,奈何被人找麻烦,太子遇刺,我也是下意识地保护太子,并没有什么想法。”
沈善深深叹了口气:“爹也知道,不该冲你发脾气,可你想,爹向来疼爱你,只愿你今后寻个好人家,不受委屈衣食无忧。那太子并非寻常人,他再怎么使你欢心,再怎么优秀,也是不能与之交心的,否则吃亏受苦是无尽的。”
沈幸安挽住沈善道胳膊道:“女儿晓得的,以爹爹的身份,若是叫太子看中了我,只怕那太子妃的位置就是女儿的了。这样一来女儿现在就成了京城里的姑娘统一的对手,且不说未来帝位谁来坐,我都免不了受牵连。女儿怎么会傻到往火坑里跳呢?”
“爹知道你懂事,你放心,爹尽快给你寻得如意郎君,叫太子无机可乘。”
沈幸安这下更无语了,太子这厮害她匪浅啊。
“爹爹,女儿还小,不想嫁人以后再说吧,女儿尽量躲着太子,想来他也不会将一个姑娘家时刻牢记在心,毕竟是操持国家大事的人。我有些头晕就先回去休息了。”
她若是嫁人了,轻舟…….会不习惯吗?
尉迟原和尉迟景同年中第,到如今,尉迟景少年有为也官至三品了。尉迟景此次被封为副将,两月后将去边塞带兵打仗。两兄弟十分争光,尉迟老侯爷满面春风。
“他去打仗,你舍得?”沈幸安调笑常棣。
常棣继续绣着手里的香囊:“那有什么舍不得的,男子汉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效力这才是我心里的英雄嘛。”
沈幸安笑道:“夏天到现在,这才多久,刚冬至,小半年,你们两个可就两情相悦私定终生了?”
常棣脸颊微红:“安安,我希望他平安回来。”
“会的,他戎马归来,你们早日修成正果。”
这仗一打就是两年,来报说马将军和尉迟副将正午归来复命,打了胜仗加封行赏。一大早沈幸安就被常棣拉道街道上。从空无一人等到人群将路围得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回来?”
“别急”沈幸安说道。
号角声起,凯旋之音叫人兴奋地汗毛竖起。身旁的常棣却留下了泪水。
沈幸安摇晃她的胳膊:“怎么了?你别哭啊,他不是回来了吗?”
常棣似乎没有听见沈幸安说话,一双杏眸带水直直的盯着车队。沈幸安注意到,坐在轿子上的尉迟原,他头上缠着绷带,腿和胳膊用竹片和绷带缠住,皮肤已经变成古铜色,脸上还有未痊愈的伤口。
沈幸安不觉也湿了眼眶,她扶助颤抖的常棣:“咱们先去尉迟府上,这队伍是面圣的,他要过一会才能回来。”
常棣点了点头。
日光下撤,影子越来越长,常棣终于等到了她的少年郎。
尉迟景还是那意气风发地模样,只是再也不能够站起来。
轿子停下,沈幸安帮忙遣散了下人便离去了,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二人。
尉迟景目光闪躲,他活着回来了,可是他却不敢面对常棣。常棣这两年来变化也很大,当初温柔俏皮的小姑娘,更加有女人的婉约和动人了。重逢一眼正如那日惊鸿一舞后,视线便再不能从她身上移开。
可是有哪个姑娘愿意留在一个断了腿的男人身边呢?
常棣跑到轿子旁,不由分说地抱住他,将头埋在尉迟景的脖颈间,哽咽道:“我好想你”。
尉迟景回抱住她,日思夜想的人在自己怀中颤抖,脖子感受到了滚烫的泪水,尉迟景鼻子一酸,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只想哄着怀里的人,他声音沙哑:“乖”。
尉迟原见弟弟仍未进屋,便要出门寻他,沈幸安路过刚好拦住:“阿原,别去,常棣在和阿景说话,让他们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