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幸安和徐氏在花园中走着,徐氏抬手间露出了常年佩戴的翡翠白玉镯。沈幸安无意问道:“姨娘,自打幸安记事起您便带着着镯子,可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徐氏笑道:“能有什么特殊意义,不过是一位故人送的罢了。”
沈幸安见这玉镯成色质地皆为上品,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妾室所有。也许就是那位吴叔叔赠与罢。
“小姐,可算找找您了,夫人叫您收拾一下,有要事与您商量。”小枕匆匆跑来,精巧的小脸上还挂着汗。
沈幸安道:“姨娘,那就先过去了。”
徐氏向来温和,挥挥手道:“好孩子,去吧,别太累了。”
沈夫人叫来沈幸安沈家说要办一场城中女眷的宴会,这城中女眷的宴会一般是在名门望族的家中举办,每年夏进秋之时,就由皇上选中的官员家眷来操持。也可以说是一场华丽的“相亲”,目的是促进城中贵族适龄子女相互了解,和接触。
沈幸安头疼道:“意思是说,要在我沈家举办?”
“你是沈家嫡长女,这些事情还是你来操持,娘就走走过场,你看怎么样?”常娇道。
沈幸安明白放在那户大家都是嫡长女来操持,晟家大小姐年前就办了一场,不过自己称病没去。听说这件事是皇帝亲自指名沈家,无奈沈幸安接了这档子事。
“那行,母亲请放心,女儿不会叫沈家丢人的。”
筹划宴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沈幸安日思夜想应该出什么新颖一点的点子。
沈幸安趴在潭边石头上逗云锦,小枕笑道:“小姐冷着张脸逗云锦,云锦都活泼不起来呢。”
沈幸安无奈道:“你说怎么样才能叫人感觉到新意呢?”
云锦突然从水里跳了起来,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在光芒下闪耀着,一个不注意,它又跳起来,落入水中,又游向沈幸安,两眼黑溜溜的盯着沈幸安像是在邀功。
把沈幸安逗得开怀大笑,沈幸安突然想到,以往的宴会不是歌舞诗词就是诗词歌舞,不如她来加一些别的。
“小枕你找些人去城中梨园商谈一下一个月后来沈府演出,小隽带些人手去采办一些物品,我这会把清单类出来,照着上面的买就好……”
沈幸安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想到些什么便去尉迟府走了一躺。
“阿原,不久晚宴的事情阿原在朝堂定然是知晓的,我想请阿原帮我个忙。”
“是吗?你说,我尽我所能。”
沈幸安刚打算开口,却猛然想到尉迟景的腿,便不愿再提起武术表演的事情。
沈幸安急忙摇头道:“没,没事了,是我考虑不周了,那我就先走了”。
见沈幸安转身离开,尉迟原困惑不解。尉迟原身边的小厮道:“沈小姐这是害羞了吗?”
尉迟原听见这话,转过身道:“莫要胡言乱语”但却勾起了嘴角。
光阴似箭,眼看就是宴会举办的日子了,这下沈幸安有的忙活了。宴会多设于傍晚自然是要烛火通明,沈幸安将准备好的灯笼满了院子,不仅如此,皇帝想要世家大族的小姐公子们坠入爱河,那必然少不了气氛的烘托。
沈幸安叫下人们裁剪着红丝带,还比划着:“这丝带剪得要足够长,挂在树上人伸手要能够到。”
“小隽,去请二小姐。”
沈幸娴生性活泼喜欢掺和热闹的事情,还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赶来了。看着沈幸安院子里张灯结彩的忙活样子,好不激动。
沈幸娴探这小脑袋问道“姐姐,娴儿能帮上什么忙呀?”
沈幸安拿来笔墨砚台,递给沈幸娴,道:“娴儿将诗词抄在着些红丝带上,记住抄在末端即可。我知道我们娴儿最近书法大有长进,刚好可以帮上姐姐的忙,快写吧。”
没想到还是写东西呀,虽然沈幸娴更喜欢干一些体力活什么的,起码有参与的快乐。
沈幸安看着她皱巴着一张小脸,笑道:“你小嘴儿要是再撅着,那可是要把这抄的诗全部背下来的。”
“娴儿最喜欢写字了!”
沈幸安笑笑,便继续张罗着,到了傍晚,沈幸安叫人把灯笼和烛火全部点亮看一看效果,红丝带挂满树果真是如梦似幻,只是小桥下空荡荡的有些格格不入。
她突然想到那日晋城抱起云锦的莲花灯,便叫下人去准备,果不其然,莲花灯一放。沈府犹如月下老人的香火琳宫,只不过灯火有些过犹不及了。
沈善看着府中灯火通明的,便问道:“安安远远看过来,家中就跟失火了一样,撤少一些吧。”
少了之后倒是颇有意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沈善叫住沈幸安道:“方才我给轻舟写了封信,不日他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好好准备一下,给他接风洗尘,知道你疼你弟弟。”
这可是沈幸安这些日子以来听到最好的消息了。沈幸安喜上眉梢:“是的爹爹!”
真正到了宴会的日子,沈幸安早早梳洗打扮午后便带着沈幸娴在门口等着,接应了人便叫小厮将马车引到旁处去。
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位姑娘,鹅黄长衫俏皮可爱,明朗若骄阳,沈幸安觉得十分眼熟。随机出现一位男子温文尔雅仪表堂堂,见到他沈幸安才想起这二位。
之前沈轻舟下水去救的姑娘已经出落得这般精致了,沈幸安颔首示意,问过好之后便找人将她们带了进去。
她发现沈幸娴的眼神自那宋昭傅出现,就没有移开过,沈幸安轻声笑道:“看来,娴儿是有心上人了。”
沈幸安万万没想到太子会出现,照理来说不是国宴,皇室的人是不会轻易出现的,可这太子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只见太子挑着一双桃花眼道:“幸会啊,沈小姐,今日可谓国色天香呀”。
见过多少回了还幸会。沈幸安无奈道:“太子见笑了,有请殿下。”
太子却站在她旁边,闲散无赖的样子道:“二小姐心不在此,干嘛叫她陪你在这里傻站着呢?”
无奈太子发话,沈幸安只好叫沈幸娴先回府招待宾客。
这下太子站在原先沈幸娴的位置,挨着沈幸安,沈幸安不自在每每挪动一小步,刘昀澈便跟上来一小步。沈幸安颇有些生气,便小声道:“太子殿下,请您自重。”
太子一扇扇子,笑了两声,随即站好,轻声道:“那便依你”。
沈幸安很是无奈地与太子一同接待客人,终于尉迟兄弟二人锦衣华服地走了过来,尉迟原推着尉迟景的轮椅,看到太子神色一变随即行礼:“见过太子”。
太子笑了几声,说话颇有男主人的气势,道:“今日宴会,大家散心尽兴便好,不必拘礼。”
沈幸安无奈地站在一边,看到尉迟景沈幸安便急忙走过去顶替了尉迟原的位置,说道:“我来带阿景进去吧,过会常棣就到了,我将你们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沈幸安松了一口气,急忙推着尉迟景离开。
待离开后尉迟景问道:“幸安,太子殿下是不是于你有意?”
“谁晓得,都已经是有侧妃的人了还这般胡闹,今日我的名声可是叫败坏了。”
尉迟景安慰道:“没事,太子殿下反正也一表人才嘛。”
沈幸安生气索性不推了,双手一摊:“尉迟景,我走不动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尉迟景笑道:“姑奶奶我错了,您继续。”
沈幸安这才带他去席间,“阿景你就在这先坐会,我叫人给你拿来写酒食,过会儿我给你把常棣带来,大恩不言谢,我心领了”。
尉迟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那矜持的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勇敢一点。
沈幸安是不敢到正门去了,怕撞见太子,只好在偏厅等常棣,谁知眼前突然一黑,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萦绕耳畔,他回来了。沈幸安抚上他的手,道:“欢迎回家”。
今天的沈幸安可是精致打扮了一番,为的是在宴会上不为沈府丢脸,没想到沈轻舟这时回来,看来她没白费功夫。
“阿姐,今日真好看。”
“那平日呢?”
没想到沈幸安会这么问,沈轻舟笑了笑,道:“平日是不一样的好看!”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番后又若有所思地补充道:“阿姐轻舟眼里最美的女子”
沈幸安不假思索问道:“那与男子相比呢?”
“男子……还用问吗?怎么会有男子比阿姐还好看?”这下沈幸安才喜笑颜开,沈轻舟小声问道:“阿姐可是不开心?是谁惹着我阿姐生气了?”
沈幸安道:“你回来我就开心了,况且轻舟还这么会挑日子,今日府上刚好设宴,叫你给赶上了”。
沈幸安叫沈轻舟先去向父亲母亲报声平安,换身衣服再来参宴,自己继续在偏厅等待常棣。
见天色逐渐昏黄,沈幸安命人将莲花灯点燃放进河中。,将一盏盏灯笼高高挂起,霎时间沈府烛火通明,芳华流转。绯红丝带与晚风共舞着,仿佛少女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情愫。
沈轻舟走进后院,见沈幸安院子里的那颗梧桐树上也挂着一盏灯笼,虽只有一盏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好奇心驱使他踏入院子,他走进那颗梧桐树,一跃而上,看见灯笼下挂着一条短短的红丝带,上面写着:“轻舟未过万重山,唯愿此生幸得安。”
沈轻舟勾起了唇角,将丝带取下来,妥帖折好塞进袖子里,一跃而下,便去向沈善报平安了。
不知为何尉迟原对这位传闻中勤政爱民的好太子没有一丁点好感,更有甚者这位太子当众追求沈幸安叫他很不舒服。沈幸安和他自小一起长大,十分要好,他了解沈幸安时十分注重自己名声和面子的人。她太明白一位大家闺秀要在人前做的滴水不漏,但这太子却过分地让她变成众矢之的。
“殿下,不如我们进去再好好聊聊,想来殿下也有些乏了”尉迟原道。
“尉迟兄说的是,我们进去再聊”刘昀澈应道。
看到刘昀澈和太子忘院内走,这下沈幸安才敢到门口等常棣,好不容易才把常棣盼来。沈幸安赶紧迎上去:“你可太慢了,把我害惨了。快跟我来,阿景在等你呢.”
嘴上着急沈幸安和常棣还是走的十分端庄大气,一步一步慢慢悠悠地走到宴席间。
常棣环顾四周,道:“今日府中倒是别致,有些像前些日子城外的月老庙了。”
“皇上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只不过让它应景了些。”沈幸安小声回答。
走进席间沈幸安带常棣偷偷站在尉迟景身后道:“阿景,人我给你带来了。”
尉迟景吓了一跳,一抬头,入目不忘。常棣穿着几年前尉迟景生辰献舞时候的衣服,不紧不慢地做到他旁边,间尉迟景发呆,常棣笑道:“想什么呢?想入非非?”
尉迟景脸一红道:“没……没有。”
沈幸安也不多打扰,走道宴席中央,美目流盼,朱唇轻启:“今日,还请诸位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