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沈幸安和尉迟原努力地找着带沈幸安名字的丝无奈几乎寻遍沈府,也没能找到。殊不知沈轻舟早已将它取下,就像是感情,光凭努力是没有用的。
宴会结束时沈幸安宣布彩头是晟小姐和宋公子,也恰好公子佳人刚定下亲事,这彩头边作贺礼了,在场人们人都送予祝福。
人将散尽时尉迟原拿出一个檀木盒子,郑重地对沈幸安道:“这是家父多谢你照顾阿景,叫他恢复意志的谢礼,让你一定要收下。”
尉迟原总是温文尔雅,行事周到严谨,说话语气也叫人如沐春风难以拒绝。沈幸安便手下盒子,打开一看,美玉通光,成色纹路似乎在哪见过。她将这玉镯带上,谢过尉迟原。尉迟原见她抬起手腕反复把玩,于是笑道:“听闻这玉镯当时是皇帝御赐之物,可辟邪养颜,见你如此喜爱,我这下是相信了。”
这镯子和徐姨娘的一模一样,果真是皇帝御赐?
沈幸安遣散了下人独自在院中看书,点一盏灯,烛火尽孤明。烛光随着夜间冷风摇曳,地上纤长的影子在月夜下变成两三重。梧桐枝野摇动婆娑,沈幸安几声叹息。
“阿姐,别叹气了,是我不好”。
沈幸安闻声仰头,沈轻舟斜倚在梧桐枝杆上,目光幽幽地看向她。沈幸安合书站起,移步树下,抬头望着沈轻舟道:“带我上去”,枝杆晃动间,沈轻舟揽着沈幸安的腰便坐在了树上。
沈幸安偏头不语,沈轻舟示好道:“我已经在这里等了阿姐一晚上了,风好大的,我也很难过。”闻言沈幸安正打算心疼他,却我按下了自己想要抬起的手。
“不可再行事鲁莽冲动幼稚了”沈幸安沉声道。沈轻舟盯着沈幸安的侧脸,眼神中似有怨言:“我不是有意的,我喜欢阿姐,会嫉妒阿姐身边的男人,阿姐连这都不允许吗?”沈幸安叹气道:“不知为何,轻舟回来这一趟小孩子气了许多。”
沈轻舟哑口无言,要说自己今日确实冲动,争风吃醋还拿别人姑娘做挡箭牌,自己最后还一气之下走掉了,怎么说都不像是平日里自己的样子。要想和尉迟原争,自己就得更加小心才是。
没等沈轻舟开口,沈幸安扭过头,他们四目相视,鬓发缠绕。沈幸安语重心长道:“轻舟,沈府里,我是大小姐,你是二少爷,万事分寸都得拿捏得当,你懂吗?”沈轻舟点点头,她又道:“这件事情本该是你我的双向奔赴,但此事特殊你等着阿姐向你走来便是,其他的东西不要多想。我知道你不一定知道我说的事情,但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本以为沈轻舟会乖乖回应他,没想到他却略显愠色:“若是我知道呢?”沈幸安不解:“知道什么?”沈轻舟凑近她的脸,沈轻舟的吐气就在耳畔:“我们不是姐弟。”沈轻舟抬起沈幸安的下巴,看着沈幸安错愕的眼神,一时间竟忘了装那个温柔恭敬的弟弟。
“所以,不是单向,不是吗?”
……
睡觉的时候沈幸安就在翻来覆去的想,沈轻舟显然不是在轻山寺时知道的真相,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既然他知道,她打算怎么做呢?
沈幸安一手操办的宴会反响很好,沈小姐又在京城中出了名。但也经常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就说这沈家大小姐,容貌才情皆为上等,迟迟不许配人家,怕是因为要求太高,叫人望而却步。也有人说或许这沈家小姐早已心有所属,只不过爱而不得,不愿提及出嫁之事。
这些言论叫沈幸安不紧张是假的,沈善早已催起常娇张罗合适的人家,但是沈幸安总是在逃避。这次沈善叫来沈幸安问道:“安安可有心上人?”沈幸安不敢回答,便道没有。
沈善一拍桌子,饶有些兴奋道:“这终身大事,自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感情什么的可以婚后再慢慢培养,你看我和你娘,多恩爱。”
沈幸安无奈:“女儿还不想……”沈善一着急站起来:“你是不知道外面都在传我女儿嫁不出去,你也老大不小了,样样出类拔萃,怎么就婚嫁大事这个坎儿过不去呢?你别管了,待我寻好人家,再知会你。”
沈善这是下定决心了,其实沈善和常娇心中早已有合适的人选。下朝后,沈善叫住于尉迟大人道:“尉迟啊,我今日到你府上喝酒去。”尉迟大人不解道:“为何?”沈善捋了捋胡子,瞪了瞪眼:“哪有为何,说了找你喝酒,你准备便是了。”尉迟原推着尉迟景走过来,两人向他们行礼道:“父亲,沈伯父”。沈善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尉迟原,还面带笑容。
尉迟大人咳嗽两声:“你,表情略有些猥琐了,快正经一些。”沈善笑容满面地问尉迟原:“阿原可有婚配了啊?”
尉迟原脸一红道:“还……还并未婚配。”
沈善看向尉迟大人,一脸责备:“你看看你,老大还没婚配,老二就定下了。快给你家老大找个好姑娘吧,你这偏心的老头子。”
尉迟原听沈善提及此事,纵然心中兴奋万千,也不敢过于明显。但尉迟大人似乎有所顾虑,“原儿的事情还不着急,日后慢慢看”,尽管尉迟原和沈善都十分纳闷他为什么这样说,照理来讲这尉迟老爷子是十分喜爱沈幸安的,怎么就不同意呢?
沈善面上挂不住,便拂拂袖子走了。
尉迟景偷偷对尉迟老爷子道:“父亲,您又不是知道,哥他喜欢幸安方才沈伯伯意思都那么明显了,那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您看上幸安?”
“胡说什么你这小子,你哥哥跟你不一样这事你别提了。常棣和幸安我都喜欢,你要是也喜欢你全娶回来做我儿媳。”
尉迟景傻眼了,愣是不知道他爹是个什么逻辑。
本来沈幸安和沈轻舟是万分担心的,怕沈善将沈幸安许配给尉迟原,没想到尉迟大人竟然不答应,可真是叫两人松了好大一口气。
“阿姐,你手上这镯子与我娘亲的一模一样”沈轻舟拉过沈幸安的手,仔细观察道。
沈幸安也纳闷,皇上御赐之物,徐姨娘竟然也有“听阿原说这是皇帝御赐之物,轻舟知道姨娘为何会有吗?”
沈轻舟道:“我只知道阿娘之前是江南徐家的大女儿,与武林盟主相爱便私奔出逃,随盟主到中原成家,可后来江湖混迹够了,他便皈依了朝廷,官至三品。皇帝为了拉拢他,将郡主许配给他,阿娘便只能做妾室。那日抄家,多亏父亲相救,这才保全我与阿娘。目前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别的事情还在查,或许也用不了多少时日。只是阿娘对过往一概不提,我每每像打探,都无从落手。”他顿了顿继而道:“阿娘本家是南方徐家,名门大家,想来这镯子也是那时便有了。又或者是他给阿娘的定情信物。”
这么一来徐姨娘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可怜女子,沈幸安垂眸道:“世道多不公,辛苦姨娘了。”
“阿姐,别伤感了,每个人都有他的命数。”
沈幸安做了一场梦,梦中自己双手血渍,双目模糊,身边都是一具具死尸。她依稀能看到一个身影从雕栏画壁穿过,渐渐走到自己面前。
自己抱着云锦,眼泪不由分说地夺眶而出,她竟是作出此生未有的卑微姿态。跪在地上,抬头祈求:“不要抢走它,求你了。我活不下去的,我会活不下去……”
那人还是扼住她的手腕,从表皮到骨头撕裂的疼痛吞噬着她。那人一根一根地掰断她的手指:“再也不要逃跑了,不要反抗,你乖乖地等我回来。”那人夺走云锦,在她额间一吻,她却害怕地发颤,寒意四起,止不住的颤抖,鲜血和脱臼的双肩,手指摆出诡异的形状。梦境中的疼那般明晰,像是切实落在自己身上。
亲眼看见云锦被扔进煮着沸水的青铜鼎内,她疯狂嘶吼着,看不清周围的天昏地暗,识不清眼前的恍惚烟云,只记得云锦被丢进入时她撕心裂肺的吼声,声音震破了声带,五脏六腑炸裂一般地疼痛。
沈幸安硬生生吐了一口血,这才醒过来,过于可怕和血腥的场面叫她稳不住心神,她坐起来双手抱膝。将脸埋起来,不愿去思索也不想动弹。
沈幸安猛地抬头叫道:“云锦,快让我看看它!”
小枕急忙把云锦抱过来,云锦已经长大了一圈,憨态可掬地睁着大眼,沈幸安这才放下心来。
梦境中的鼎,沈幸安发誓要将它找到并摧毁。
自古以来,象物,在象,在天,麟,凤,龙,龟谓之四灵,谓生必死而龟鹤长寿焉,知龟鹤之遐余,故效其引导已增年。
而云锦生来与众不同,那太子曾说这本是进贡之物想来颇为神奇,云锦以往带沈幸安看他人过往更是神奇。有人会盯上云锦,那么此人必然与自己会有交集,唯有静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