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道,晚风轻拂,好闻的草木清香飘来,车辆来来往往,街道上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贺澜霄又原路返回不放过两人走过的任何一个角落继续找着请柬,他拿着树杈在路边的绿化带里寻找着。
“喂,祁洲你在哪呢?”,他给祁洲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嘈杂震耳的音乐声传来:“喂!怎么了!”
“然儿有请柬落在KTV了,你看看能不能找到?”
他又大声喊道:“我们都换地方了!在蹦迪!不唱歌了!”
贺澜霄心烦地呼噜一把头发说:“挂了吧我自己去找。”
他挂断电话后又马上跑到刚才那家KTV。
他重新进入那间包房可怎么找也找不到,他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慌张失措。
“先生您在找什么吗?这间包房的客人早已经走了。”,一位端着盘子的服务员走了进来。
他马上走过去问道:“你们收拾卫生的时候看没看见一个红色的请柬,就是一个贺卡,有吗?”
服务员想了想,眼球来回转动。
“好像我看到了,但已经扔进垃圾箱了。”
他急切地问道:“在哪个垃圾桶我去找。”
服务员答道:“刚才早已经扔到附近的那个垃圾站了,可能找不到了。”
贺澜霄听他说完话后立马冲了出去,服务员在后面喊道:“先生!先生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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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垃圾站
贺澜霄急促赶到,他抬眼望去只见垃圾都被堆成了一座巨大的高山,如果想在这一堆垃圾里找到一小本请柬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他边往前走边撸起袖子,顺手还捡了一根木棍登上垃圾山开始了一顿翻找,他知道找到的机率很小,但他清楚请柬对沈渝然的重要性。
对于他而言,只要沈渝然想要的,他拼命都要让她满足。
一小时后……
垃圾被翻了大半,可还是没看见红色请柬的影子,贺澜霄全身上下都弄得脏兮兮的,身上的味道也有些难闻。
他站住脚歇了一会,不经意间他瞟到了一张红色的卡纸。
他用木棍戳了戳发现真是那张红色请柬。
他像是捡到糖的小孩子般笑的很开心,这也是他这些年来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他拍了拍请柬上的灰又要跑回去找沈渝然。
“……”
他路过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瓶水,便利店的店员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嫌弃。
他靠在树旁用水使劲冲洗着自己的手,很脏,这双手做的脏事很多,这么脏的手他不想让沈渝然看见。
在她的面前他一直想保持一个干净利落的面貌,他内心脏,外表更不能脏兮兮的。
冲洗过后他马上跑进小区,绕了很多弯才到沈渝然家的楼区。
他放缓了速度,步伐很轻地走过去。
沈渝然一个人坐在长椅上,路灯从她的头顶照下来,她看见了自己现在伤心落魄的身影。
“坐这等我干嘛?病刚好就又吹风。”
贺澜霄走过来刚想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却又停下了,外套上也都是脏东西,臭烘烘地味道让他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沈渝然低着头,嗓音沙哑地问道:“找到了吗?”,她的声音像是刚哭过。
他顿了一下把请柬递给她说:“喏,给你。”
她看见请柬后并没有很高兴:“在哪找到的?”
他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嘴角一挑说道:“我翻……翻江倒海找到的。”,他坐到了旁边。
“哈?”,沈渝然被逗笑了,她抬头看他一眼又打开请柬看着上面的字。
她凝着眉,睫毛低垂看着这张请柬,里面的内容她还没细瞧过,一张两人的红底结婚照让她的泪涌上眼眶。
她喉咙一哽,颤声说道:“我暗自喜欢他三年,在一起才半年,那他还算欠我两年半,这两年多该怎么算呢?”
几滴泪连着掉在了那张红底结婚照上,她的泪让贺澜霄慌了神。
他用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低声温柔地说道:“别哭,我心疼。”
沈渝然闭上眼睛呜咽着,年少时期的爱恋本应是美好的,可她和闻安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却是让她既想刻在心里又厌恶的一段感情。
“真可笑,他从来也没关心过我一句,我还会为他哭,从头到尾都是我心甘情愿赖在人家身上的,好不堪啊……”
贺澜霄搂着她的肩让她往自己怀里靠了靠,他见不得她委屈,但也不想让她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
“不哭不哭,还有我,你要是想去婚礼的话我就陪着你。”
她在他怀里摇摇头说:“不去,我才不去呢,我才不喜欢他呢。”
他又拍了拍她的背说:“正好我也不喜欢他,以后就不和他接触了。”
“嗯……我知道了。”
“然儿最听话了,闻安太讨厌了,还给你发请柬。”
“呜……我委屈……”
“不委屈了啊,不哭。”
“呜……”
二十分钟后,沈渝然进了单元楼,贺澜霄站在门口看着她进去。
“等等。”最后一秒他又叫住了沈渝然。
她回身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怎么了?”
贺澜霄往前走了几步,淡淡一笑道:“我有机会成为你喜欢的那个人吗?”
沈渝然被他的问话弄的不知怎么说是好,她低头拖着哭腔说道:“你又不是备胎,说这话什么意思啊,我也……我也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贺澜霄听见她的话很是惊喜,心里像有一头小鹿在乱撞自己的胸口,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暗恋一个人,有不对或做的不足的地方,你多担待。”
他边说边从背后拿出一盒深红色熟透了的草莓,又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她。
她看了眼草莓又看了他一眼,声音微弱反问道:“给我的?”
“嗯。”,他现在的样子极像一个情窦初开腼腆的男孩子在和喜欢的女孩表明心意。
沈渝然用两只手把这盒草莓捧在手中,满脸笑意地看着它。
暗恋的滋味她亲身体会过,它就像青橘子皮一样只有自己知道其中的苦涩,也像甜草莓一样只有自己感觉的到其中的甜。
再想一想贺澜霄为她所做的一切,都证明了,这是一场明晃晃的暗恋,一份不会藏于内心的情感。
她抬头,粲然一笑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考虑好的。”
贺澜霄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开心地搓了搓手说:“先回去吧,草莓记得吃,下次我还给你买。”
她点头转身走进楼里,又不甘地停住了脚。
“那你下次早点告诉我,我还以为我又该赌输了。”
说完她大步走进电梯上了楼。
贺澜霄站在楼下,心里激动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对他而言,只要能让她开心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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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闻安婚礼当天。
沈渝然并没有盛装出席而是穿了一件普通的黑色卫衣加上一条牛仔裤,为了不引人注意她还戴了一顶鸭舌帽。
婚礼已经开始了,是在一片草坪上举办的,婚礼布置的很简约清新但又不单调,这更符合沈渝然的喜好。
她站在一颗树后远远地望着台上的两位新人,在她的右边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她打量了男人几眼,男人转头看她问道:“你就是闻安前女友吧?”
她一怔,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人,男人跟她穿的一样低调,他的脸很干净没有一点瑕疵像是特意打扮过一样。
“是,那你是他老婆前男友?”
男人嗤笑一声:“猜对了。”
沈渝然摇头笑了,她的视线又转回到在台上的两人,她问:“你是来劫婚的?”
他两手插兜低着头说:“不,我是来看佳妮风风光光出嫁的。”
她又笑着问道:“像你这种理智的前男友可不多了,最后不争取下,不遗憾吗?”
他眼泛泪光,嘴角带笑看着台上穿婚纱的女人说:“佳妮是个勇敢随性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果她眼前的那个人不是她心里所想之人的话……他们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
沈渝然侧过头看着这个人,他的眼神中只有台上的那位新娘。
喜欢一个人很简单,但爱和喜欢终究是不一样的,爱到最后想放弃的时候,是轻松的,可陷得最深的那个人将永远停留在自己的回忆里。
“你和她谈了几年?”,她很沉重地问道。
男人语气很轻松地说:“十二年。”,他说完后自己都笑了一声。
沈渝然突然觉得自己的三年和他的十二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初中,高中,大学,再到工作我都和她在一起,偷偷改了和她相同的志愿被我爸妈一顿骂,最后为了她选了一个自己不擅长的专业,到现在,一事无成。”
他吸了吸鼻子擦干泪说道:“本来我攒钱都买好西装了,还真想穿来牵着她的手带她逃婚。”
他又顿了顿:“可我一夜没睡想着我现在什么也给不了她,带她逃了到最后两人也只会形同陌路。”
“算了,像她说的,我就应该该一个人孤单的过完这一辈子,是,毕竟没有她的生活的确挺没劲的。”
男人从衣服内兜拿出一根烟点燃了,他叼在嘴里看着戴上婚戒笑得很开心的新娘暗暗说道:“真抱歉,没能带你回家是我没出息,就陪你到这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
沈渝然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冲他喊道:“哎!兄弟,生活没到头呢,带着遗憾往前走会很累的!”
“知道了兄弟!后会有期!”
她注视着男人的背影,直到他走远看不见位置。
她深叹一口气转头看向婚礼现场,闻安和她的眼神恰巧碰在了一起。
闻安看见她后全身麻木了,他踉跄了一步但并没有走出去,两人相视一笑,沈渝然看了他一眼转头走了。
当她踏出第一步时,她就已经释然了,对闻安的感情也成功地被画上了一个句号。
闻安在最后一刻也没如他所说的那样带她私奔,他停留在了自己的生活里,对她的感情也止步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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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黄昏了,道道霞光倾洒在草坪上,微风吹动沈渝然的长发,她在想,夕阳西下的这个时候婚礼现场一定更美。
她先走了也是因为这种场景在她脑海里已经幻想过无数次,她向往过,就已经够了。
沈渝然走出了这个公园,一抬头,让她惊喜的是贺澜霄正靠在车旁看着手表等着她。
她站在原地把头发别到耳后,嘴角一弯喊道:“贺澜霄!”
贺澜霄抬头看见了他所等的人,脸上瞬间泛起了笑容。
还没等他走过去沈渝然就跑了过来。
她一把牵住他的手说:“走,我心情好,带你去吃好吃的。”
贺澜霄被拉着走,连步子都走不匀,眼神都放在沈渝然主动牵他的那只手上。
晚霞穿过两人指尖之间的缝隙,紧紧握着的双手又变得契合。
这时的贺澜霄多想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