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古色古香的影楼的橱窗里,陈列着一组照片。
这组照片记录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从三四岁到一百余岁的时间像片。
店面的门面不大,店名很小。
这家店坐落在文化开发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因而时常被过往的游客忽略。
“今昔”。
这个店名要从右往左读。
“今”的书写用的是小篆体,“昔”的书写用的是正楷体,在“今”和“昔”的中间,雕刻着一片四叶草的浮雕。
四叶草的根茎将这两个字微微地缠绕着,整体看起来简约而大方。
推开店门,斑驳的木门两侧便响起了两串风铃清脆的声音。
两侧风铃上分别写着“今夕何夕”“今昔何惜”。
这家影楼的右侧,听说是一家书店,听说老板娘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还听说老板娘养着一只外观上为白色毛色的兔子,而实际上这只兔子的毛色是和北极熊一样的。
这家店大概是三年前才开始经营图书,以前都是紧闭门窗,任由着它被岁月侵蚀,无人理睬。
然而,就在三年前年初的一天,一位年轻的小姑娘拿着一把钥匙,环抱着一只兔子和一本房产证打开了这两扇被尘封的木门。
姑娘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和左邻右舍往来,而这家书店一年开门营业的天数两个巴掌都能数得清。
听说以前这条街的所有店铺都属于一个富贵人家,后来这户人家为了躲避战乱,举家搬离。现在新开发的商业区和住宅区便是拆了这户人家的府邸后建造的。
有人猜测,这个姑娘,应该就是这户人家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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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予晗对这片文化区的历史不感兴趣,至于周围人口中所说的那个“怪女孩”,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后代,人家小姑娘都解释过了。
这家店是她的一个好朋友租借给她的,她是一个作家,平时都是要出远门找灵感,因为喜欢Z市的美食,所以时常会往这边跑。
书店里的好多东西原本就有,她只是负责打理一下,这里的书有很多都是孤本,只借给有缘人,想要看书,只能在店里借阅,不可外借。
百里予晗是在两年前到这儿开影楼的,装修和购置设备及服装花了大半年时间。
店面开张的时间不算太长,经营状况也不佳,几乎每个月的开支都是靠年长自己八岁哥哥“拨款”救济,可怜兮兮的。
好几次给客人拍照,成片照都靠哥哥利用软件修图挽救生意。
自认为自己拥有很高的摄影水平,很高的审美高度,以及能够很迅速地抓住构图的灵感天分。
但是,每当看到自己快门下的照片时,百里予晗觉得自己有被现实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幸好家里家业够大,要不然,这一直亏本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百里予晗觉得自己是个取名废。
“今昔”这个店名还是人家清音姑娘提供参考的呢。
那个小姑娘虽然性子冷淡了一些,但是每次过来开门营业,对每一个进书店里看书的人都以礼相待。
姑娘的店名倒是普普通通,就叫——一家书店。
清音姑娘说,这本来就是一家书店,取太华丽的店名,反而会掩盖住它原本存在的意义。
百里予晗虽然对清音有所了解,但是所得到的信息几乎都是片面的。
每次问她从哪里来,她都是笑而不语,神神秘秘的。
自己的哥哥不放心有这么一个邻居的存在,也曾暗地里调查过,却只是调查到了该书店的注册人是一户已经定居在国外的一位老先生的小孙女。
老先生姓莫,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收藏家,其小孙女名叫莫篱。
资料显示,莫篱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不过,姐姐莫茵在15岁和朋友出去旅游的时候遇到雪崩不幸身亡。
“一家书店”的注册人是莫篱,管理人是清音。但继续调查下去,发现“清音”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几乎没有多少关于她的个人信息。
调查的资料最后一句话写道——此人疑是莫茵本人,所谓莫家养女,有可能是整容后的莫茵。
百里予晗虽然对清音有一些好奇,但是觉得也没有必要把人家的个人信息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人家姑娘也没有做错什么,每个人都有一些个人隐私,她不想说出来也有她的道理,我们应该尊重她。
所以当哥哥说要自己留心那个叫清音的姑娘,别离她太近时,百里予晗还和他单方面冷战了好几天,最后是那个大冰块自己先服软道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这件事才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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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老板娘”一对夫妇走进“今昔”,“你们店隔壁的书店今天居然开门营业了,我还以为是间没有人租赁的店铺呢。”
“今天开门了?”
百里予晗刚刚有些走神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发问道。
“唉,我们上次的照片自己做好产品了吧?”妇女提问道。
“是预约了中午来取照片的钟太太吧?”
百里予晗回神后赶紧问道。
“是的。”中年男子回答。
“没想到两位来得这么早,先坐会吧,小袁她们今天放假,我去给你们取产品。”
百里予晗打手势,示意这对夫妻先在休息室坐着,给他们上茶水后,便到储物室拿产品。
拿到产品后,两位老人一个劲地夸赞百里予晗的拍照技术很高,表示很喜欢“今昔”赠送给他们的画像,这幅画,画得很美。
收到别人的赞美和认可,百里予晗心里万分愉悦。
送走两位客人后,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隔壁书店去看看。
她好像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到这家书店的老板娘了。
明天是清明节,百里予晗很是好奇,自己店里的几位小姑娘和小伙子都请假回家了,清音姑娘怎么反倒不回家,而有空过来开店。
刚踏进店门,书店的小间里头便传来一声“欢迎光临”。
百里予晗还没有打招呼回应,低头看了看地板,地板上附着着一层薄灰,转眼望去书架上以及书台却一尘不染。
大概是姑娘不在的时候,用布或者遮尘袋之类的东西将店里的一些物品盖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