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有?!”毛雨源又上下扫视了他一遍。“你衣服怎么回事?”
“你扒的。”
“那嘴唇怎么回事?”
“你干的。”
“真的是我干的?”毛雨源两个眼睛已经成了“0-1”状。
“那怎么办?”毛雨源突然弯下腰抱紧自己膝盖,一副“我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你不会要我负责吧?”一脸生无可恋。
陈琛憋住笑,点点头。毛雨源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唬我呢?”毛雨源深得变脸绝学,瞬间切换至黑脸。这种玩笑怎么能乱开呢?
她看着陈琛下嘴唇的红肿的一块,又忍不住问:“你嘴到底怎么了?”
陈琛手指碰了一下,说:“刚给你尝汤的时候烫了一下。四舍五入就是,你做的。”毛雨源看着他有些肿的红唇,心里又陷落了一块。她承认,有点暖。无论是今天的小零食,还是他把晕晕乎乎的自己弄回家里。她有时候很容易感动。
“那你衣服什么回事?”
“扶你的时候你扒的。所以还是你做的。”
“你这回怎么补偿我?这第几回了啊,你算一下。”
“也就,那么几回吧……”毛雨源心虚地不敢看他。“要不,您给打个折?”
“行了,收拾一下,回去吧。好好睡一觉。”陈琛起身去开书房的灯。“记得把碗洗了。”说完了进了书房。对他负责是什么苦大仇深的事情吗,他想起她刚刚的表情,又看不进去字了。
毛雨源洗完碗后站在他家客厅,揪着自己头发纠结。她的手机找不到了,她的钥匙也不知道落在哪里,身无分文,真就“兜儿比脸还干净”。
悄悄打开书房的门,发现陈琛正在电脑前盯着密密麻麻的字。她敲了敲门。
“进。”
“陈琛,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她走到椅子旁边,等着他回头。
他摘下眼镜,转过来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我手机不见了,现在身无分文,你家沙发能不能借我一晚上。就一晚上,我明天六点前就在你家消失,就六个小时。”
陈琛揉了揉自己太阳穴,闭着眼睛不说话。
“现在大半夜,你忍心我一个妙龄少女露宿街头吗?陈琛,陈大医生,琛哥?”毛雨源一向秉持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金玉良言,该低头的时候绝不抬下巴,该狗腿的时候绝不挺着。上学的时候每次被数学老师叫上黑板,不管下不下的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先点头再说。所以数学老师怼人对象里从来没有她。“琛琛?”毛雨源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她是用了最柔的声音了,他有没有掉鸡皮疙瘩她不知道,反正自己是有的。
“你确定,我不会比外面更危险?”陈琛的脸上出现了与他气质不相符的痞笑。但是,别说,还真挺好看,毛雨源在心里吐槽。
“陈医生是如此正直一个好青年,他见义勇为,助人为乐,乐善好施……怎么会,趁人之危呢?”毛雨源说地一本正经,看陈琛的眼光里就写着“新时代三好青年”。
“客卧出门右转。”他又戴上眼镜,遮住眼角泛起的涟漪。
“得令,谢您。”毛雨源给他来了拱手。“那小的出去啦,您早睡啊,晚安么么哒~”毛雨源从门缝里说。
陈琛已经回头,滚动鼠标翻论文。只是滚轮的速度出卖了他。虽然知道她是不得不奉承,但他还是很受用。郁闷一扫而空。
“还危险,小爷锁门不就行了。”毛雨源拧上内锁,看了看室内。她走到窗前,拆了头发。窗子关着,她用力揭开。外面的金属网满是尘土,十五楼的高度让楼下的一切都变成了大大小小晦明晦暗的光点。她走回窗边,想了想还是没有掀开被子。没洗脸,没刷牙,没衣服换。她穿着衣服倒在床上。
吊灯上画了花纹,芝兰玉树,散发出清冷的淡蓝色灯光。她起身关了吊灯,为自己留了一盏床头灯。今天先睡吧,等明天。明天就会好的。
陈琛在客厅看见客房里的灯暗了,转身回主卧室。
凌晨两点,他又一次睁开眼睛。隔半个小时醒一次,还让不让人睡了。她好端端睡在对面,倒是苦了自己。
下雨了,她听见窗外的滴答声。墙上的钟表告诉她现在六点十五分。捋了捋头发,一只脚下地才发现因为睡姿一只腿早已经麻了。站在地上等那种麻痛的感觉过去。客厅里没有声音。她打开房门,慢慢走出去。
“救命,别过来,别过来……”她听见有人说。这是……陈琛的声音!
他房间门开着,她慢慢摸了进去。他脸上满是恐惧,嘴里不停念叨着:“别过来,别过来……”她靠近了,便看见枕头上满是他的泪水。
她害怕了,立马走上前去叫他。
“别过来……”
他在一栋烂尾楼里。地上是血,不知道是谁的血。父亲,父亲在哪里?母亲呢,母亲在哪里。没有,都没有。
后面有脚步声!他回头,发现背后有个人带着面具。手里有把弯刀,往下滴着血。“跑!”他听见有人喊。“快跑!”他想跑,可是怎么也动不了。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狞笑着,举起刀。
“陈琛,陈琛……”
他睁开眼,发现眼角湿了。
“你还好吧?”他一抬头,发现她在床边。他直愣愣的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还没从噩梦里脱出。低头看看自己,还在家。
“我没事。”
自己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还有些不习惯。“现在几点了?”
“六点十五了。”
他起身下床。
“我没事了,就是做了个噩梦。”她似乎不太放心,还是盯着他。他不由得解释。
她点点头。
“走,出去吧。”陈琛用脚探到拖鞋穿上,准备去洗漱。
又是这个梦,这么多年了,心魔一样缠着他不放。
毛雨源在陈琛家胡乱洗了把脸就跑到杂志社去了。开门的大叔看她的眼神分外奇怪。她厚着脸皮顶着一头乱发溜了进去。匆忙找到她办公桌上的瓶瓶罐罐,才勉强出去。结果刘禧已经在她办公桌前等她了。
“雨源,你的包,落在我车上了。”他递上她失散了一晚上的包。毛雨源顿时感激涕零,内想:“大哥啊,您真是我大哥。”
“谢谢,我还以为我丢了呢,可急死我了。”她接过,从里面翻出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
“东西都在呢。”刘禧看她动作,就说。
“哦,我只是翻看下消息。东西肯定都在的,我还能怀疑你不成。”她拍了拍皮包,给他解释。刘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不你还是看看?”
“不用不用,肯定没问题的。”她装模做样翻了一下。“这不都在呢。”刘禧点点头,说:“那我先走啦?雨源你忙吧。”
“好嘞,那禧哥你忙啊。谢谢啦。”她送他出去。
转身回来翻了一遍,重要的东西都在。她拿出手机,看那两个未接来电。
“喂?妈妈?”
“诶,宝宝你干啥呢?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咋没接呢?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我昨天把手机落在别人家里了。怎么了?”
“妈给你看了件玉器,你看下你要不,给你当嫁妆。”
“.…..嫁妆?什么鬼?你在哪儿呢?”
“我泡温泉呢。这儿有卖玉石的。我给你看了几个。”
“算了吧……我这平时也不戴啊。”
“嫁妆,做嫁妆。”
“行吧,那你得做好长期持有的准备。”
挂了电话,又一次扶额。嫁妆?估计得在架子上一直装着了。用出去?不存在的。
另一个,陌生号码,S城本地。恐怕又是什么骚扰电话,她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