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休第一节是数学，班主任的课。没一会他便穿着万年不变的蓝衬衫来上课了。
然而这节课他却什么都没讲，只是让我们互相讨论上午做的卷子，看有没有不懂的题。他坐在讲台上，电脑开着，手不停挥动着，也不知道在哗啦啦写着什么。
这里是北城一中，好苗子都聚集到这来了，所以学生们大都很自律。但每个班都有几个靠资本进来的“插班生”。兴许是对自己的未来没有多大的期许，他们几个总是扎堆肆无忌惮地玩着。老师们上课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管他们。
而我今天却像他们一样，什么也不想做。
我从抽屉里拿出数学课本，趴在桌子上，好像看的入神，其实心思早已经飘到九霄云外了。
我在想他。
不是想念的想，是带有思考的那个想。
我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划他的名字，程屿写了好多遍。
我跟程屿是在小学认识的，初中一直在一个班里。他性格开朗，也喜欢开玩笑，很讨女孩子喜欢。初中时就有很多女生给他塞情书，就连当时我们年级里出名的林奕也在追他。可我却一直不知道他究竟答应了没有。
林奕现在跟我在一样在四班。她像传闻中一样脾气很差，但相貌不差。似乎和我预料中的那个女生一样。
我拿修正带把写过的程屿涂掉，他也算是风云人物了，我不希望无关的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亲自对他说出那句话，不靠他人的传达。
胡思乱想了一阵，一节课的时间已经流逝掉了一半。
我托着腮，望向窗外的夜空，夕阳已落，有星星点缀着，天还不算太暗，远处还有几处闪着光的地方。忽然有些想家了。
初中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干嘛。
忍不住，又合上了眼。
——
“张忧！”有人大声叫着我的名字。“外面有人找你。”
我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还是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到门口的时候我才看到一个女孩靠在墙上，一直朝门口的看着。
我问她:“王涵，怎么了？”
她却也问:“你们上节课上了什么啊？”
“数学啊。”
“那你们干嘛了啊？”
三班和四班各科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两个班的课程也颇相似。
“就老师让自己改改题。”
她最后才问道:“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数学试卷啊？我好多题都不太会……”
我点点头，说:“我去帮你拿，你在你们班门口等着我吧，别被老师看到了。
我拿着卷子走来时，刚到一声尖锐的男声在叫程屿的名字。
他慢悠悠的，好久才从教室里走出来。
“干嘛？”少年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我看到他快拧成一块的眉毛，似乎是很讨厌被别人叫出来的。
叫他的男孩是个胖子，我认识，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发小，叫徐韬。
徐韬笑笑说:“程屿你可以啊，有个学姐想认识认识你。”
他褐色的双眸直直地望向徐韬，显得有些呆愣，开口问道：“叫什么？”
“余子悦。”徐韬顿了一下，似是没想到程屿真会感兴趣。
我看到他点点头，说晚自习结束以后让那个叫余子悦的女孩跟他一起走。
再之后，我就离开了。
我只是送个试卷，实在是没有理由在某处逗留太久。
回到班里，我听到殷月她们在说明天会下雨，也有在说下周的模考，总之聊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事情。
我趴在桌子上，听着她们讲些无聊的事情，仿佛又回到了一年以前。我听到她们打包票的说：“程屿肯定喜欢林稀！”
我却不能为他辩解些什么。连我自己都曾动摇过，这件事会不会是真的？我能不能不相信。
在很多天以后，会不会有人再打包票说：“程屿一定喜欢余子悦！”
会不会？
太苦了。为什么和你走夜路的那个人不能是我。为什么素未谋面的人都要抵过我。
原来，暗恋真的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乱到不能自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