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范臣吃完面坐了会儿就回去了，林珊月送他出门，等他走后，才发现玄关还留着他买的男士拖鞋。
也好。
如果他还来这里做客，有一双男士拖鞋也方便些。
只不过，他还会来吗？
林珊月很晚才睡着，醒来后吃了点东西，收拾一下背着相机包笔记本去坐地铁。
今天难得接私活儿，幸好约拍的模特住在地铁口不远处，林珊月坐了半小时地铁就到了。
4S店的人说她的车要大概一周后才能修好。
她也已经坐好每日坐地铁的准备了。
“诶，林摄影。你之前有接过拍私房照的活儿吗？”漂亮的长腿模特化着大浓妆，一改往常给人清纯的印象。穿着男士衬衫坐在落地窗前，衣襟大开，性感得不像话，那一双勾人的眼瞳藏着说不清的思绪。
林珊月调整着灯光，听到她这么问把视线移到她身上，摇了摇头：“这是头一回接。”
“不觉得奇怪？我平时的人设可是‘清纯妹妹’，你不会觉得我奇怪吗？”牧蓝等着她处理灯光，点起烟抽了起来，吃吃笑着：“不介意我抽烟吧？”
烟都点了。
林珊月无奈：“没关系……”顿了顿，她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很多人都会拍私房照。把自己觉得美的事物通过摄影的方式保存下来，这很正常。”
她没有直面回答牧蓝关于自己平时在外人设的问题，避重就轻。
牧蓝笑了笑，林珊月的回答她听着也挺舒服，红唇吐出烟圈，她看着舒卷飘散的烟雾，喃喃道：“我以前的男朋友，也是摄影师。”
声音很轻，眼神迷蒙冷清，语气中像是在怀念着什么，也像是释怀着。
林珊月无言，牧蓝没有往下说，她也没有往下问。
但她在这一瞬间好像懂了牧蓝想要拍什么样的照片了。
一直拍到晚上，林珊月在牧蓝家客厅修照片。
其实也不用怎么修，只用调个色调就好了。
牧蓝穿好T恤短裤下楼，到林珊月身旁给她放了罐冰啤，林珊月打开喝了一口，继续修图。
照片中的牧蓝性感得不可方物，妆容暗黑且破败，妆花得像是经历一场浩劫，可她的眼神却坚定冷漠。
仿佛浴火重生。
“我这是找了个神仙帮我拍照。”牧蓝笑吟吟地，素颜的她居家又可爱，整张脸清纯无比，双眼黑而溜圆，人畜无害。
林珊月笑，也回敬她：“我这是在帮仙女拍照。”
“行了，我跟你也是‘坦诚相待’的关系了，我们以后说话能不客气不？”牧蓝喝着气泡水，曲着长腿躺在沙发上，软绵绵地盯着林珊月。
“可以啊。”林珊月顿了顿，扭头看她，认真道：“那你会说脏话吗？”
“会的。”
“那我们还是客气点吧。”
“操。”牧蓝笑骂了句，林珊月也跟着笑起来了。
“照片你要洗出来吗？”
牧蓝慵懒地笑着，摇头：“不洗。就这样吧，等到我七老八十走不动了，我再把这些照片洗出来办个展览会。”
“……”
林珊月收拾好相机包和笔记本，牧蓝本想帮她叫个车回去，车来后反而问她：“一起去喝酒吗？”
“喝酒？不了吧？”林珊月摸着肚子，抱怨道：“你饿我一天了臭妹妹，你给我沙拉和啤酒我实在吃不饱。”
牧蓝耸肩：“也是，我不能陪你去吃东西，也不能喝酒。我最近要是重一斤，我经纪人说不定会把我的头拧下来。那你回去吧，下次再找你喝酒。”
“我酒量可不好啊。”
“没事，你在我旁边喝奶都行。”牧蓝搂着林珊月的腰，笑嘻嘻地：“我很喜欢你哟小妹妹，还没有男人吧？从了姐姐怎么样？”
“走开，我有喜欢的人。”林珊月拿下牧蓝的手。
“啊。”牧蓝一脸心痛：“漂亮妹妹飞走了。”
林珊月被她逗笑：“你可别贫了，我走了。”
“好，记得收钱哦。”
林珊月坐上车，报了家附近的一家便利店。
今天光吃素的，突然很想吃泡面。
晚上九点，便利店只有林珊月一个客人。
她把泡面搭档香肠用叉子分开一小段一小段泡在面里，在等待泡面软化的过程林珊月一直闻着泡面的香味。
太诱惑了。
点开微信，她收了牧蓝转来的钱，回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赵子岚给她发了两张她跟张鸣在巴厘岛的照片，林珊月看到好友幸福的笑脸，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她回复：
【酸了。】
赵子岚秒回：【宝贝你要是嫁给我哥哥，就不用酸了（亲亲）。】
林珊月：【（白眼）】
赵子岚：【（大哭）我们过两天就回去了。】
林珊月：【怎么这么快？不是一个月吗？】
赵子岚：【我老公要工作了（大哭）巴黎时装周邀请他参加活动，他老婆没牌面。】
林珊月：【摸摸头，要恰饭的嘛。】
赵子岚：【（委屈）】
林珊月收起手机，面也泡好了。
她打开闻了闻，吃了一口，飘香四溢，她饿了一天，这下很陶醉地感叹：“操！这是叛逆的味道！”
“有这么叛逆吗？”
突然的说话声出现，熟悉的懒懒的语调，带着浓浓的笑意。
林珊月一激灵，噎住了……
范臣给她拧开自己买的可乐递给她，她哀怨地看他一眼，接过喝了几口，打了个嗝。
没形象了。
林珊月无言，内心泪流满面。
范臣坐在她旁边，闲闲问：“怎么在吃泡面？吃饭它不香吗？”
“你怎么在这里？”林珊月反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吃起自己的泡面。
“哦……”范臣闻到泡面的味道，确实有点香，咽了咽口水：“就……路过，看到你在这就进来打个招呼。”
“好吧。”林珊月念在他请她喝可乐的份上，好心提示在喝可乐的范臣：“你少喝点可乐，据说这玩意儿……杀精。”
范臣成功被林珊月弄噎了，强忍着喷可乐的冲动，他艰难地吞下可乐：“……你说什么？”
“没什么，谣言嗷，不要信。”林珊月眯起眼睛笑，咬着泡面还不忘闷闷笑出声。
也不知道是被牧蓝短短时间内的熏陶下被影响了，还是因为最近这半个月跟范臣的相处熟起来了，她在范臣面前逐渐露出了她的本质。
林珊月本就是一个很喜欢和朋友开玩笑的人，她对所有好朋友都很好，也有自己的主见。时常担任着知心姐姐的职位，能给人提出很好的建议。
所以跟林珊月相处过的朋友，都特别喜欢她的为人处事和性格。
范臣抵挡不住泡面的诱惑，也去买了一碗泡着。
“不是嫌弃泡面吗？”林珊月喝了口汤。
范臣双手环抱着胸，嘴角勾了勾：“不嫌弃，就是不能多吃，太叛逆了。”
林珊月想到刚刚饿晕头泡面入嘴的一瞬间，那销魂的感觉……
摇摇头，林珊月喝了口可乐。
“你今天去干嘛了？”范臣装作无意地问，眼睛看着便利店玻璃倒映出林珊月模糊的影子。
“接私活了，刚拍完照回来。”
“接私活？”范臣扭过头看她，眼睛带着几分的思考，环胸的双手缓缓放下。
林珊月点点头：“有空的时候就接接单，赚钱给饭桶买罐头。”
“……”
两人在便利店吃饱喝足，范臣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棒棒糖，一颗桃子味的，一颗青苹果味的。
林珊月拿了桃子味的，一言难尽地看着青苹果味那颗：“我不敢吃青苹果味的，每次我吃了都感觉嘴里有股怪味。”
正要撕糖纸袋的范臣动作顿住，默默地把没拆封的糖塞到口袋里。
林珊月注意到他的动作，把桃子味的还回去，范臣没接，她耸耸肩，撕开包装纸吃起来。
“你是喜欢吃甜的吗？我看你好像天天出门带着糖。”林珊月含着糖，声音听起来绵绵的。
“唔……”范臣微微笑着，双眼染着几分温柔，他的视线依然盯着玻璃上林珊月的倒影，说：“我喜欢的人，有低血糖。所以出门带着。”
林珊月的心漏跳了一拍，心里忽然涌起巨大的失落感，她强打精神，问：“……你有喜欢的人？”
“嗯。”范臣保持着姿势不动，眼睛还是盯着。他看到林珊月转过头看他，心里漫着几分紧张。
林珊月看着他的侧脸，那双眼睛盛满温柔，带着笑意，他提起喜欢的女生，那股子懒散和痞气都柔化掉，双眼似乎还闪着光。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啊。
林珊月的心仿佛被锤子敲打般，钝痛感刺激着她。
说好的，不期待、不希望、不幻想。
自己还是没有做到啊。
“那你们在一起了吗？”林珊月咬着糖，感觉嘴里的糖似乎开始发苦了，她取出糖，左手轻轻捏着。
“没有。”范臣摇摇头，垂着脑袋：“我在追她，但是好像追得不明显，她好像都不知道我喜欢她。”
“追她还能不知道？”林珊月捏着糖棍的指尖开始发白，撇了撇嘴。
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能我是不会追。”范臣偷偷看到林珊月撇着的嘴，像是发现了什么，又不是很敢确定内心的想法，只能自己在那觉得好笑。
林珊月她是不是，在吃自己的醋？
“她是太难追了吧？正常一个女生，男生在靠近她追求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林珊月翻了个白眼。
范臣：“……虽然我觉得很有道理，但也不能这么说……”你自己啊。
“呵，tui！”林珊月一时被嫉妒和失落蒙昏了头，一股子气就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听不得范臣维护她的话。
被打断的范臣：“……”
两人沉默，林珊月稍微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这幅样子让人很容易看穿她对范臣的心思。
她把糖塞进嘴里，恢复往常的语气：“不好意思嗷，我只是觉得你喜欢的妹妹反射弧好像有点长。”
“呵。”范臣没忍住，他听着她自己骂自己，这个场面实在太可爱了。
“林珊月……”
“你喜欢的那个妹妹是什么样的？”林珊月没听到他在叫她，用力咬着糖果，糖在嘴里碎成两瓣，棍子脱出来了。索性她把棍子扔了，嘴里的糖她也不嚼碎，就一瓣一边含着。
范臣想了想，说：“她是个傻X。”
林珊月听到他这么说，一时无言，随即又开始难过起来，不说话了。
他喜欢傻X都不喜欢她。
“也是，追她都看不出来……”林珊月扯扯嘴角，而后想到了什么，问：“不对，那你追她，有跟她表白吗？约会呢？她是真不知道你在追她还是什么？”
“啊……”范臣好笑地看着她：“我每次想说她都打断我。”
“我靠？那就是她知道你在追但是不希望你捅破那层窗户纸咯？要不就是这个妹妹吊着你，要不就是她希望你们保留朋友这层关系不要再进一步。”
范臣听着她的分析，歪头想了想，吸了口凉气：“你似乎对她有很深的误解，我觉得问题在我身上，是我不会追。”
林珊月开始嚼糖了。
“……”
啊这……
“珊月老师，你分析得头头是道，那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追？”范臣表面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嘴角带着一丝坏笑。
林珊月听了想打人，自己都搞不到男神，她还帮男神追？
“她对我很重要，你教教我怎么追吧，女生最了解女生了。”范臣软了几分声线，内心觉得怪怪的，一股子绿茶味貌似有点冲鼻。
“……”林珊月糖嚼完了，沉眸思考一会，点头：“好吧。”
她认为现在范臣是正迷恋的阶段，傻白甜一样，所以什么都往好了说。如果那个女生也喜欢他，对他是认真的，那她当然会好好祝福。如果那个女生真就像林珊月觉得的那样，是个手段高明的“钓鱼高手”，那不能让范臣陷进去。
林珊月恨死了自己的性格。
明知道是很为难自己的事，答应下来干什么？
啊啊啊！
范臣把她送回家，开车的时候不禁开始反思自己刚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导致她一点都联想不到是自己。
难道是低血糖？
他没记错的话，高中有一次集会，她确实因为低血糖在他旁边晕过去了啊……
还是说自己死皮赖脸的她全都看不见？人家都是主人准备拖鞋，他自提拖鞋上门做客，这赖得还不够明显？
开着车，他停在红灯路口。
想了想刚刚发生的状况，他实在忍不住，开始扶着方向盘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