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域,地球,A市,六月二十三日,夜晚十二点半。
“啪”的一声,一个身穿睡衣的中年妇女一掌拍在了精美的茶几上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着,怒目圆瞪,左手指着面前的一个青年,右手指着电脑上的一个数字,怒吼道:“百里昌铭,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成绩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指着的青年低着头,站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不说话。
“说话呀,你哑巴啦,啊!”中年妇女看到自己的儿子干站在不说话,心中的怒气更盛了,又狠狠地拍着茶几,吼道:“你在干嘛?啊!高考,哎,高考哎,你干嘛呢?十二年的寒窗苦读你就给我考了这么点分,啊!”
是的,今天是公布高考分数的日子,百里一家四口一晚没睡,就是为了等着大儿子百里昌铭的高考出分,不过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该怎么说呢,虽然百里昌铭的母亲韩研有了心理准备,但百里昌铭确实考了一个相当低的分数,也就比二本线高一点而已。
百里昌铭的头更低了,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就像是傻了一样。而看到他这个样子的韩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从小,我就看出来了,你就不会有太大的出息,每回我让你去看书,你就一脸的不情愿,每回我让你去学习,一会儿你都坐不住,现在好了,你看看,就你这成绩,能上个什么样的大学,让你平时不努力,怎么样,现在怎么样,啊,啊,我问你话呢?”
吼道最后,韩研有些歇斯底里了起来,最后,还使劲儿踹了百里昌铭一脚,把他踹了一个跟头。
百里昌铭站了起来,心里有点委屈,眼睛红脸了起来。而坐在沙发上的百里昌铭的弟弟百里铭哲看着自己哥哥窝囊的样子,摘下眼镜,揉揉自己因熬夜有些发酸的眼睛,不屑地撇了撇嘴,用鄙视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哥哥。。
“你还委屈了,你还委屈啦……”看到百里昌铭的眼睛红了,韩研彻底怒了,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打自己这个窝囊的大儿子。
不过幸好,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发言的父亲百里普看到自己的妻子就要动手打人了,急忙拉住他,“好了好了,不要动手,不要动手,就这样吧,都困了,都快回去睡觉吧!”说完,就急忙给自己的大儿子使眼色,让他快点走,别再刺激她了。
“你拉我干什么”,韩研一把甩开了自己丈夫的手,瞪着他,“他这个样的你看着不心烦?”
百里普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面对儿子考的这个分数,他心里也很愤怒,但一看到自己的大儿子这副模样,他心里就有点不好受,所以他就没打算说他,看着自己妻子的模样,他有心反驳两句,无奈他一直怕老婆,于是到了嘴边的话被楞生生地憋了回去。
韩研被这么一拉,火气消了一点,转过头瞪着百里昌铭,骂道:“你现在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我给你一天时间,想一想从今往后该怎么办。”
说完转过身,看着沙发上自己一直以来喜爱的打着哈欠的二儿子,道:“铭哲,困了吧,睡觉去吧,明天起来接着好好学习啊,记住别跟你哥学啊。”、
听到这话的百里铭哲,站了起来伸伸懒腰,应了自己母亲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其实他困得早就想走了,他本人也没有熬夜的习惯,只不过在这种情境下他没好意思走罢了,现在母亲大人发话,终于能回去了。
百里铭哲回到房间后,百里普和韩研也回去了,韩研进入房间之前还一直指着百里昌铭骂骂咧咧的,百里普在一旁劝着自己的妻子。
待家人全都回到房间后,百里昌铭关上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没有开灯,摸着黑给自己铺好了床,躺在了床上,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其实百里昌铭确实是真委屈,韩研说他不好好学习,学习不努力,那是假的,就按努力程度来说,他真的很努力了,他知道自己比他人愚笨,所以就只能拿努力来提高自己。高中三年他不知道做完了多少卷子,用坏了多少根笔,刷完了多少练习册,哪一次不是十二点朝后上的床,五点就起来背书,每天就睡五个小时,有时还常常失眠。
就这努力程度按理来说应该学习不错啊,但他好像就和学习这件事犯冲,他就是考不出成绩来,你让他做个题,背一段课文,说出一个知识点来,也就一会儿的事,但就是一到考试,就全完了,无论他多努力,他的成绩就是不高,可能有一次拔尖的,也只是偶然,下次考试依旧是那样。
他是一个住宿生,家长看不到他的努力,成绩是对于学习最好的评定方式,你考的好,就算你不努力,家长还是把你当个宝;你考的烂,就算你在努力,家长看都不看你一眼。所以一直一来,韩研就看他不顺眼,这次高考,他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可是……
百里昌铭想起来这三年吃过的苦,遭的罪,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拿被子捂着头,无声地哭了。哭着哭着,他又想起了从前的事。
小的时候自己就比别的孩子笨,其他的孩子也经常那这件事来笑话自己,父母有时候也嫌自己笨,百里铭哲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都比他聪明,还记得六岁那年,他刚上一年级,老师留了作业,自己怎么也不会作,一旁的百里铭哲闲的没事干,翻了翻他的课本,又看了看他的题,一会就给作了出来,他那时才四岁,父母都很震惊。
等到百里铭哲上学了,他的天分就真正凸显了出来,老师讲的课他听一遍就会,其他的孩子需要反复琢磨的题,他看一眼就作出来了,父母意识到,自己的二儿子是个天才,再加上自己学习不好,成绩倒数,于是渐渐地父母就将更多的爱给了他,把他视为宝贝,冷落了自己,父母买回来的零食或者玩具也都是百里铭哲先挑,然后才到自己,如果百里铭哲都挑走了,没给自己剩,也没关系,反正父母也不会骂他,反而会数落自己,说自己是哥哥,应该让着弟弟。时间一长,就形成了一个习惯,百里铭哲愿意给自己剩就剩点,如果不想剩就不剩,有着他来。(这件事给百里昌铭的童年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初中时,开始住宿,班里的一个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自己认为是可塑之才,天天上课提问自己,如果回答不对,就开骂,当着全班的面开骂,有时候甚至还开打,于是渐渐地开始恐惧那门学科,最后扩展到恐惧学校了。自己生来内向,不喜欢说话,不合群,再加上那个老师的原因,所以自己就经常被欺负。那时候正值青春期,就开始叛逆了起来,只不过叛逆的方式不一样而已,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不喜欢交朋友,看谁都不顺眼。
就因为这事母亲一直都骂自己,当着百里铭哲的面骂,导致百里铭哲一直看不起自己,当着父母的面叫哥,跟自己相处时就“哎”“哎”的叫。
想到自己从前的经历,百里昌铭的拳头攥紧了被子,哭的更厉害了。
男儿有了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哭了一会,百里昌铭将头探出来,擦了擦眼泪,继续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年仅十八岁的百里昌铭,心里痛苦又迷茫。他看着看着,他心里突兀地起了一团火气来,他开始愤怒,双拳紧攥被子,左翻翻身,右翻翻身,来回十几次。
虽说现在是夏季,但今天的夜晚格外的很冷,百里昌铭只盖了一层薄薄的夏凉被,渐渐地他冷静了下来,看着面前的黑暗,他只感觉在这冷冷的夜晚,他的心也渐渐地冷了下去。
冷静下来的百里昌铭再一次回忆了一下从前,他开始憎恨了起来。他恨父母,恨父母的偏心,恨父母对他的冷落,恨父母对他的努力视而不见;他恨百里铭哲,恨百里铭哲的天分,恨百里铭哲对他的看不起;他更恨自己,更恨自己的愚笨,更狠自己的软弱,更恨自己的一无是处。
看着面前的黑暗,心渐渐被憎恨填满的百里昌铭,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六点三十分。
餐桌前,百里铭哲打着哈欠,拿手拖着眼镜,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开始喝起来粥来,他没睡好,他根本没有熬夜的的习惯,昨天晚上那么晚睡,他还是第一次。
韩研骂骂咧咧地从厨房走了出来,解下围裙冲着同样在喝粥的百里普问道:“他起了没。”
正在喝粥的百里普咽下嘴里的米粒,摇摇头。
“这个没出息的,给了他脸了,说他两句还敢绝食。”韩研骂道
说完把围裙一扔,走到百里昌铭卧室门口,砸了砸门,怒吼道:“你起来了没?吃饭了。”
没反应,这小子,韩研心里臭骂了一句,随即一脚踹开了门,待她进入到卧室之后,发现卧室里并没有百里昌铭的身影,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单铺的平平整整,卧室的窗户开着,这里是一楼,正好看见马路上的车来车往,屋里的情景就跟昨天所以人都出去之后将家里收拾干净,整齐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桌子上百里昌铭的黑色背包不见了。
“老公,老公。”韩研也不回头,向百里普叫道。
“唔……怎么了?”咽下一口粥,百里普头也不抬的问道。
“昌铭他出去了吗?”
“没有啊,早起起来我看大门锁的好好的。怎么了?”
“你快过来看。”韩研向百里普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啦,昌铭出什么事了?”百里普放下饭碗,向百里昌铭的卧室走来,待他看清屋里的情景之后,向韩研问道:“昌铭人呢?”
韩研摇摇头,转而向百里普问道:“你确定他没出去?”
“我确定啊,我是咱家第一个起来的,起来之后我就检查了一下门锁,发现门锁着呢,他总不能从门外把门给锁上吧,他又没有钥匙。”百里普很确信的说道。
“那就奇了怪了,他人呢?”韩研皱着眉头看向卧室。
这时正在喝粥,还没睡醒的百里铭哲,听到他们的谈话,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兄长的卧室,看到开着的窗户,又看到消失不见的背包,他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就醒了,愣生生地说道:“我哥他,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听到这句话,百里普和韩研顿时愣住了,瞪大了眼睛对视了一眼。
距离百里家不远的一处小树林里,在一条小河旁,百里昌铭穿着自己最喜欢的黑色风衣,黑色长裤,黑色运动鞋,背着自己的黑色背包,站在自己平时最喜欢的小河旁,听着哗哗的水流声,看着手中的一张卡。
那是他的身份证,突然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手上一发力,将那张象征着他的身份的证明的身份证掰成两半,左手轻轻一甩,将那张破碎的身份证扔进了河里。
他抬起头,说道:“从今往后,我是百里孤离。”
将背上的背包往上背了背,目视前方,大步向远方走去,开始了他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