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间,林植感觉自己穿行在了黑暗虚空中。
黑暗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或许是一刹那,也或许是已经过了许久。
眼中再次有了光亮时,林植已经又回到了乙三十六峰之上。
同行的还有宗主云洛瑶大人!
山顶站定,云洛瑶手掌一攥一拉,只见一颗颗灵药从虚空中浮现。
这是元神境大佬施展的虚空挪移术,是林植迄今为止,搭过的最快的车。
而这些灵药,自然就是他的小弟小妹们了。
一群五十多个草木之灵刚一出现在山顶上,都摸不准情况,即便看到林植在,也不禁的吓得瑟瑟发抖。
林植可没有直接虚空抓摄它们的本事!必然是有宗门高手出手了!
高手出手,那还了得?抓他们来,岂不是要拿去炼药?
林植自然看得到他们的惶恐,忙上前安慰道:
“淡定!淡定!别慌!这位是我师尊大人,也是小池宗宗主!她人很好,不会拿你们炼药的!”
一众小弟小妹这才神情稍定,继而纷纷上前对云洛瑶行礼。
云洛瑶则点头回应,道:
“你们先去帮青木长老入殓归穴吧!”
“是!师父!”
林植领着一众草木之灵去帮青木真人收了尸身,用一副棺木装殓,埋葬于一处矮峰下。
任老三等原来的十三个草木之灵倒是担起了凡俗中哭丧的角色。
这却不是表演,而是发自真心。他们十三个能得以活命,全赖青木长老庇护,这份香火情是不作假的。
青木于他们十三个而言,就是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
一切从简,速事速办,做完这些,林植带着他们又来到云洛瑶的跟前。
“师尊,已经办妥当了。”
“嗯!”云洛瑶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鼻烟壶模样的小瓶子,道:
“朱果果,你们汲取药田药力,然后混合成煅骨洗髓散的药力。”
朱果果等二十多名草木之灵,自然无有不从。
各自吸纳本族药田灵药药力,在体内迅速炼化,成为质量更高的本身之药力,然后释放出来,按照丹方的顺序,先是少股融合,形成新品种的药力,又彼此融合,最后混合为一,形成一个大大的灵药之力凝成的大团子。
云洛瑶打开手中的鼻烟壶的盖子,将瓶口对准大团子,一股吸力产生,将药力吸入瓶内。
随后,她将这鼻烟壶递给林植,道:
“这些药力足够你煅骨洗髓之用了,你带上,下山用,等你达到炼血期,我也会把药给你送过去,你可以放心的下山历练了。”
“是,师父!”林植脑袋耸拉着道。
他一个老头子,明明只想安心养老,低调修炼,可这个师父非要让他下山历练,去帮俗世的皇朝干仗!
要知道,林大爷从不杀生的好吗?别看他一大把年纪,确实的说是杀鸡都会手抖!
没有再搭理林植,云洛瑶看向一众心怀忐忑的草木之灵,又拿出了数百个同款鼻烟壶小瓶,递给了黄杏儿,道:
“你大哥将下山历练,既然你是他的结拜二妹,那以后这乙三十六峰就由你暂且代管,这些药瓶由你负责,每人都发一个。
以后你们可以放心的在山上修行,不过吸纳药田的灵药之力,要取出一半封入瓶内,上交宗门。
另外,催生新品草木之灵的事不能停,优先催生炼血境丹药所需的灵药,后续需要优先催生什么,我会再通知你。”
云洛瑶保持着一贯的优雅,不急不缓的交代着,让一众草木之灵很快就心安了。
“是,尊宗主大人号令!”黄杏儿躬身应答,随后接过了云洛瑶递过来的瓶子。
“这个送你。”
云洛瑶见她竟然用手去接瓷瓶,这才想起这帮草木之灵根本没有修行之法,没有有乾坤袋,可不就是只能用手?于是便拿了一个乾坤袋递给黄杏儿。
其他草木之灵都看的眼热,林植也同样如此,储物袋啊!谁不想要!可惜,咱至少炼气修为才能用乾坤袋。
见状,云洛瑶轻笑道:
“今日没准备,来日给你们一人一个,另外,你们也根据修为,现在都是炼气期,便算作我小池宗的外门弟子,等升入筑基期,便算作内门,与普通宗门弟子一样,不过你们得负责提炼药力!”
“宗主大人愿意收我等草木之灵入宗?”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小池宗祖师乃是牡丹仙子,她老人家的本体可就是一株牡丹花啊!只不过小池宗乃是应人族大兴而创,所以才一直没有收草木之灵入门,但历代以来,可从来没有一条宗门规矩说不准草木精灵入门的。”
黄杏儿,任老三等人顿时高兴了!
收入宗门可不仅仅是得宗门庇护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入了宗门,就会有修炼法了!
他们这些草木之灵,虽然寿岁悠久,但依然是有大限存在,修为不进步,迟早都是个老死的下场。
而他们尤其是最初跟林植结拜的十四个,活的久的,像黄杏儿,都有六七百岁了,但修为上依旧只是炼气期,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没有修炼法,这灵气再怎么吸收,也依然是炼气期。
“这门牡丹升仙经乃是祖师留下的功法,乃是小池宗的根本法,这里记载这炼气期的修炼法,日后等修为突破了,我会再传你们后续功法。”
“多谢宗主大人!”
一个个草木之灵都兴奋的喊着,他们盼望修炼法久矣!
“既然你们不分先后的都叫我徒儿一声大哥,那我便都收你们为记名弟子吧!”
众人更是大乐,忙口称师尊,似乎是怕慢了,云洛瑶会反悔一般。
这下,有了宗主记名弟子的身份,他们是真正的安心了。
“嗯,那就这样吧,你们好好修炼,对了,戏唱的很好听,舞跳的也好看,继续保持!”
临走前,云洛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随后便带着林植挪移到主峰。
两万里距离,一瞬便至,这车还有这车速,绝对是林植坐过最快的车,林植表示真心爱了!
“明日要下山的弟子就要出发了,你先在这休息一晚。”
……
翌日清晨,一艘破空飞舟从主峰起飞,向外飞去。
舟上笑着四十余名青年男女,林植自在其中。
这些男男女女都很是年轻,一个个的与林植年岁相仿,有不少都是跟林植一同入门的。
比如说,人群中那个火红色的耀眼身影。
这正是当年的小丫头玄凤长大版。
昔日,年龄尚幼的玄凤就已经出落得有倾城之资,气质更是高雅的一塌糊涂。
如今十年过去,昔日的小丫头已然是出落得亭亭玉立。
女孩中显高的个头,挺翘丰润的身材,吹弹可破的肌肤,一双绽放神光的秋水双眸,再加上一身惹火的红色的衣裳,以及谈笑自如的风情,端的是迷人至极。
就连昔日自负不凡的天骄男儿们此刻都彻底放下了刚冷炫酷叼的牛逼风范,化作了一只只甘愿在石榴裙下赴死的舔狗,围绕在玄凤的跟前,争相表现。
同行的女弟子们一如当年入宗时那样,与玄凤保持距离。
太过惹火遭人妒啊!林植也一如当年,站在飞舟一角,一人独立睨四方,白衣孑然,端的叫一个高冷范,气质方面,直接就在一众男弟子中拔尖了。
这也很快的就引起了玄凤的注意。
交际花的本能,觉得林植很值的玄凤礼貌的撇开人群走向林植。
“在下玄凤,乃熠箩长老座下弟子,看师兄面生的紧,特来请教大名。”
时隔多年的宗门修行,依然没有改变玄凤的优秀品质,反而随着岁月的发酵,使得她方方面面拿捏的更加优秀。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植的双眸,但却不会给林植带来侵略性的压力,反而会觉得玄凤很专注的在与他说话,令他也不由得认真对待起来。
子投之以桃,吾报之以李。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本能,人家跟你说话,这种表现给人一种极为重视你的感觉,那么自然而然的,你也会回以同样的重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一般来说,说话时盯着对方的眼睛,会让人很不自在,会有被侵犯的感觉,如何能使这种感觉换个味,这里面的学问就大了,反正林植是不懂的。
不同于当年的以老看小的心态,现在的玄凤是足以让人想入非非的存在,林植自然也不会存了敷衍的心思。
他也正经的自我介绍道:
“在下林植,与公主殿下是同时入宗的,师从宗主,以前在乙三十六峰修行,不怎么在主峰走动,所以你才遇不见我。”
林植这话一说,玄凤还没什么表示,一群男弟子中顿时就有人嗤笑出来。
“这人啊,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吗?还宗主的弟子?众所周知,宗主只有女弟子,还从来没有收过男弟子,就算是收,又怎么会收你这般弱的人?”
“就是,都这么大了,眸中一点神光都不显,怕是天冲灵慧二魄连一个都还没炼化吧!”
“这这么弱鸡的资质还敢冒充宗主的弟子,你也不看看在场的,除了你,还有谁蠢到一大把年纪了,却连一魄都没有炼化?”
林植话音方落,就被人给讽刺挖苦了。
方才大家都当舔狗,就林植一个人表现出一副超然物外的牛人姿态,早就令人不爽了。
这种人就是不合群,还喜欢踩在别人脸上装逼,还真装逼成功了,真的引起了玄凤的注意,这下可把众舔狗给气坏了。
合着老子们给舔润了,结果却被你丫的给上了!叔可忍,婶婶却忍不了!
怼他!
这下子,他们的战线想当统一。
然而,林植对此却是无动于衷,跟一群比他孙子还小的人争风吃醋,他还真是拉不下面皮来。
玄凤亦如此,有了更高级的结交对象,谁丫的闲的没事还去搭理一群庸脂俗粉?
她也不管这帮荷尔蒙爆炸的男弟子们的叫嚣,微微欠身一礼道:
“玄凤见过师叔,方才玄凤不知师叔身份,叫错了称呼,还望师叔莫怪!”
“哦?你不怀疑我的话?”
“师叔确有被宗主收为弟子的资质,且宗门正式接纳男弟子,也全是宗主的手笔,收一个男弟子,也并不意外!”
“看来你还没忘了我呢?”
“师叔天资纵横,玄凤怕是终身难忘的。”
“这次支援的皇朝叫虞国,那不正是你家吗?”
……
一群男弟子见两人聊得火热,全然不顾自己方才的挑恤,显得根本看不上自己等人一般。
心中的怒火和妒火顿时燃烧起来,有自信的走上前来,其他的也不甘落后,一拥而上。
“玄凤师妹,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虞国的公主呢?你平日里也太低调了,也不跟我们说说。这么说你本名应该是有虞玄凤了?”
有虞,虞国,说者只是想强行插话,想孔雀开屏一样表现自己。
听者却有些震惊,有虞氏和虞国!这结合起来就让林植不由的想起了的舜帝。
舜帝就是有虞氏的,还有个名字叫虞舜。
貌似华夏史学界一直都有说上古时期还存在着一个虞朝,又叫黄帝王朝,是黄帝后裔所建,是在夏以前的朝代,足有将近一千六百年的历史。
自己这该不会是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吧?
但转念一想,又不对,这要是那些研究历史的说的那个虞朝,那么后世的小昆山哪去了?单单是一个小昆山的面积都超越整个地球了,这明显不是地球!
也就是说后面的商周封神大战,大唐的西游等都不会发生了。
不然这地界就匹配不上,这个世界林植倒是觉得王母娘娘金簪一划,划出了一条天河,即银河系这样的传说靠谱点。
毕竟,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有小昆山这个瑶池一角碎片作证。
瑶池的一角碎片就比整个地球的面积还要大,说王母划出银河系也似乎靠谱……吧……
话说,面对如此强大的王母娘娘,猴子还去偷桃,大闹蟠桃会?这逗谁呢?
但要是猴子也同样伟力无双呢?
鬼扯!就地球那么大的地,不阔能的!
但这个世界却有王母,有牡丹仙子,还有个虞国,还有有虞氏。
若是曾经的地球的一切只是旧史的一个重演或者先演……
猴子出世的东胜神州在唐朝可没这个地名。
想屁吃呢!林植摇摇头,小说怎能当真?
这边却又有人舔道:
“有虞师姐家乃是轩辕后裔,人族正统……”
对上了!林植感觉自己脑仁疼,记忆也有点错乱,现在他只想赶紧赶到虞国,然后找本史书好好看看!
舔狗们继续舔着,暂时没人搭理林植,林植被人群排出去后,便到了这群人刚才呆的地方,依旧是孑然独立,静静装逼。
驾驭飞舟的是两名炼气期的女修,不过是外门弟子,而船上的其他人修为虽然都还停留在凡俗阶段,但是有好几个都已经靠天赋加入了内门,剩下的,也都是炼魄圆满,暂时压制着没有突破而已,在这个特殊时期,他们的重要性,还要比之寻常的炼气期弟子还要重要的多。所以也没人在意这两名弟子,都也不压抑着,自顾自的开怀说笑,弄得飞舟上吵闹异常,林植就是想静心冥想都做不到。
所以,并不是他主观的喜欢站那装逼,他其实都是被迫的,是有苦衷的!
飞舟破空,不两日便到了虞国国都附近,找了一个偏僻地将林植等人放下后,飞舟便又迅速破空而去,毫不停留。
修行者不涉世俗,这是天道规则,送弟子下山还说的过去,但让普通人亲眼看到,进而引发一系列的乱子的话,那修行者是要承因果,受天罚的。
修士和凡人的差距实在太大,像林植,气力已达到十万斤,可依然只是凡俗,等煅骨淬髓和炼血境大成,再炼化七魄,这个数据还会极大的增强,而这些都还仅仅是凡俗境。
当然,林植的实力是偏高了点,但就算是正常点的,修炼到七魄圆满,那也肯定不比现在的林植弱。
试问,这般强横的凡俗若是参与战争,普通人要如何与之战斗?超过十万斤的巨力,战场上的普通士兵谁能挡得住。
挡不住,人家就可以随意的杀进杀出!累了休息一下,继续杀进杀出!
而修士,那就更加恐怖了,即便是林植修炼到七魄圆满境,即便他力量能够达到一百万斤,理论上,他还是无法与一个初入炼气境的修士争锋的。
因为,这是质的差距,凡俗境还在用肉身之力,顶多调用下气血能量。
而炼气期修士却已经可以操控真元,施符,施法,操纵法器攻击,甚至真元凝针刺入人体要害。轻松就能杀死后天境巅峰者。
这还是炼气期对付高手的优势,对付普通人,那才叫个砍瓜切菜。
随意施展些五行法术,就能够屠戮大量的凡人。
若非天道限制,凡人那可真的是要变成蝼蚁,随意的被捏死了。
……
这大城,城墙高大且宽阔,入了城,高大的皇宫宫墙一眼可见。
来了王都,便是玄凤的地盘了。
她也不拖沓,径直带着众人走向皇宫。
虞国似乎并不知道小池宗派来了人,即便有玄凤这个公主带路,众人也都还是被宫城的守卫给拦了下来。
毕竟是幼小时就已离宫,且入仙门就等于断尘俗,玄凤当年离宫,也没有携带什么信物,被拦在宫门外也正常。
被人拦下,玄凤这半个主人还没吭声,就有人怒斥道:
“狗奴才,没看到你们玄凤公主回来了吗?还不快快让开!”
此装逼之人,名叫卢青,二十多岁,长得挺帅,就是性不足,喜好装逼,喜好打脸,更喜聒噪叫嚣,修为倒是挺高,已经是七魄圆满的境界,是此行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
这是林植对他的印象,先前在飞舟上时,林植说自己是宗主弟子,也是这人最先开口哔哔,出言讽刺。
林植也就是不屑于跟比他孙子还小的人争风吃醋,要不然肯定得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此人最喜出风头,堪称是任何装逼的机会都不放过。是玄凤最疯狂的追求者之一。
此时,玄凤被阻,这货立马就开始出头,生怕慢了一步就被人抢先了似的。
这可是玄凤的家门口啊!人家宫城守卫也只是尽忠职守而已!你丫的凭啥骂人家狗奴才?
林植一早就发觉这货有逗比天赋,如今看来,遇到一点点事件,就原形毕露了。
这要搁林植前世,人家岗哨可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就他这装逼狗,铁定得被抓起来扔小黑屋里关几天!
“够了!”玄凤难得的发怒了。
她又不同于林植,对这个世界的父母没得感情。
玄凤阔别父皇母后多年,如今即将见到原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交集的父母,本就是心情激荡之时,再好的涵养也免不了短暂破功了。
宫城守卫虽拦下了她,但这不正是说明他们尽忠职守吗?这些可都是保护她父皇母后之人啊!
面对玄凤的罕见发怒,卢青也暂且消停了。
玄凤又对宫城守卫道:
“还请派人通传宫内,就说玄凤归家!”
“好,你们在这等着,不许靠近!”守卫公事公办道。
未查明身份前,规矩就是规矩,要誓死捍卫!这才是精兵要做的事。
守卫将官派人通传,他在依旧带人守卫宫门,且手扶腰间剑柄,随时准备出鞘的模样。
宫城是何等重要之地,能在此驻守的,都必然是最忠诚,最精锐的将士。
这般举动无疑是在告诉众人,胆敢擅闯,则必出剑,即便这里有一人疑似公主殿下也同样。
而此时的宫城内,朝堂之上,一个身着四龙纹卷云杏黄袍的青年人正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面容悲戚,眼神呆痴,嘴巴喃喃的嘀咕着什么。
凑近点可以听到,这青年正在说:“坑我!全都在坑我!”
这模样,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悲伤的故事。
朝堂两列,文臣武将分列两旁,似乎是在等着位于九五之位的陛下做决定似的。
高台玉阶之上,头发花白的老皇帝此刻正面色沉吟,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利弊得失。
大殿上,一时之间气氛凝寂,只听那青年一人在那失魂落魄的嘀咕着。
“坑我!都在坑我!”
老皇帝看了那青年一眼,心情不由浮躁,正想要狠下心作出决定,但目光却瞥见一个小黄门从殿侧急匆匆的走来。
“这定然是有什么急事,不然必定不会这般莽撞的来朝堂。”
老皇帝心头明白,便又闭了本已半开的嘴。
那小黄门跑到侍立在玉阶下侍立的大太监跟前说了几句,便等在一旁,等待命令。
大太监闻言之后,面露喜色,连忙快步来到老皇帝身旁说了一句话。
老皇帝也同样的心情高兴起来。迟迟未做的决定在这一刻也做了出来。
“哼!只区区一两首诗和一个小草人就要逼朕废太子?那朕立下的太子岂不是太过好欺了?”
老皇帝冷哼,接接着道,“此事着三法司和采风衙门协力严查,务必要还太子清白,务必要找出作诗之人,务必要查出幕后之人!即便是皇子,也绝不姑息!
老皇帝直接拍板定调,失魂落魄的青年顿时恢复了正常,连忙跪地磕头道:
“父皇英明!父皇英明!”
朝堂诸公却不知发生了什么转折,竟然会让陛下做出如此大的改变,直接要定性太子无罪?
有大臣不甘心的出列道:
“陛下!太子失德辱先,已是罪证确凿,如何能这般偏袒于他?”
“罪证确凿?你且来与朕分析一番,何为罪证确凿?”
“这两首在太子书房找到的诗的笔迹和风格都与太子一致,且也在宸妃寝宫搜到了咒上草人,上面同样是太子的笔迹!”那大臣理直气壮的说道。
“笔迹?风格?”老皇帝玩味的笑着,道:“你来说说太子的书法如何,作的诗又有几分功力?若叫你模仿,又是否能模仿的滴水不漏?朕再问你,你若是写了会毁了自己的诗,可否会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放在书房,等着被人发现?你会选择把咒朕的草人放在皇宫,母妃的床下?还刚好就走露了风声?”
“这……这……”那大臣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他不说,却自有人说!
又一大臣出列道:
“禀陛下,臣此言或有辱储君之嫌,然事关太子清白,臣不得不讲!”
“说就是,若太子这点容人之量都无,那倒真不如借机废掉!”
“太子殿下请恕臣放肆了!”
“臣观太子殿下之书法,轻浮杂燥,显是毫无神韵功力可言,只要有其原笔,便是随意去哪家书店寻位抄书匠,都可模仿的让人无可挑剔!”
“至于那两首殿下写的诗,更只是小儿练手之水准,臣只消看两首殿下的诗作,便可在盏茶之内做出所谓的同风格之诗!非但是臣,便是这朝堂各位,即便不善此道者也都能做到!”
“噢?既然如此,唐大学士不如就在这朝堂上现做一首,好叫诸位都心服口服!省得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臣遵旨!”
那唐大学士施礼道:
“臣便以这首所谓的与太子殿下诗力相当,风格一致的卖国辱先诗为本仿写一首吧。”
“这伪装太子风格写的诗是:
鱿王献珠真英雄,舻皇杀戮非丈夫!
两国相斗黎民苦,尸位素餐可曾愁?
待吾彻掌山河日,必使邦交亲如蜜!
或如鱿王献珠志,不叫战火焚桑地。”
“诗力平庸的与打油诗无异,要说亮点就是怜民了,这确与太子殿下的主张一致,只是这诗里却是为了不伤及百姓,而宁愿卖国!这般思路倒是清奇的更胜傻子一筹了!”
唐大学士没急着作诗,反倒是对这所谓的太子的诗作点评了一番。
这般说法却是逗得满堂大笑。
为了百姓不受战乱,国君干脆举国投降?实属搞笑。
至于诗中开篇写的鱿王献珠这个典故倒是真的,那位鱿王确实是献珠投降了,可问题是舻皇当时已经大军压境,直捣黄龙,将鱿王围困于王城,且因为毫无防备,王都兵力部署没有跟上,有战力的军队全在外面,甚至都不知道王都的情况。
所谓王城,也可以说是一战可破的!
那鱿王分明就是怕死,献上鱿国传国宝珠主动投降。
后来还被舻皇胁迫着命令本国的军队投降。
鱿国却是有不少节义之士的,不少领军大将觉得屈辱,纷纷挥剑自刎。
舻皇虽兵不血刃的攻下鱿国,但见鱿王威望实在太高,那些将领宁肯自杀也不肯抗令,于是在收编完鱿国的军队后,为了以绝后患,便把军队拆分打散,将其高级将领和鱿王室彻底斩尽杀绝。
这!便是所谓的鱿王献珠真英雄,舻皇杀戮非好汉!内容或许有些掺假,但大体脉络就是如此!
舻皇可是虞国的大兴之主,这些典故虞国士大夫阶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说杀戮非丈夫?恐怕真要是不杀,鱿王室再作乱,那才叫沽名钓誉的蠢货吧。
身为皇室的太子又如何会作出这般浅薄无脑且侮辱祖宗的诗?
先前推墙时,众人都只管使劲,此时稍一回想,全都是不合理!
朝堂上顿时一片嗡嗡嗡的私语声,都在说冤枉了太子,就连先前带风向的几个大臣也熄了火。
这时,那位唐大学士开始作诗了,众人尽皆安静下来。
只听他吟道:
“叹尔莽莽草果腹,怒卿吠吠不当人。
粮殚泽竭草哽喉,尸位素餐可曾愁?
都江万载今犹在,敢问诸公留何名?
不知阎官宣判时,是否公得算功德!”
“敢问朝堂诸公,在下这打油诗与太子风格如何?”
一时间,朝堂上无人敢应,尸位素餐这四个专指词汇,着实有些辣眼睛,这姓唐的偏偏还原句照搬!这你丫的有这么当面打脸的吗?
朝堂诸公不吭声,却见太子开怀笑道:
“好诗!真真是好诗!好一个都江万载今犹在,好一个敢问诸公留何名!此句当流芳!”(我写这句时就莫名感觉语境语调很熟悉,怀疑是读过的诗句,去搜了一下,出来“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可见现代不是没诗人了,而是好诗都被人给写完了!捂脸。)
“陛下!”唐大学士闻听太子此言不由的脸黑。打油之作搁你这就能流芳了,您这鉴赏力呢?
“臣斗胆请求陛下,令太子殿下禁足半年,专心读书!”
太子正自嗨呢,却不想支持自己的大臣居然转头又要搞自己,顿时懵比了。
老皇上却笑着道:
“唐爱卿所言有理,自明日起便开始实行!就由唐爱卿亲自去教导这个轻忽子!”
“臣遵旨!”
朝议结束,太子正要离去,却被老皇帝给叫住。
“玄燚,随朕去见一个人!”
“是,父皇!”
太子玄燚随着老皇帝一起往御花园走去。
老皇帝自然不会让玄凤等人久等,早就通知宸妃亲自去接人。
宸妃便是太子玄燚和玄凤的亲生母亲。
就在方才,她还悲悲戚戚的收拾东西,准备搬往冷宫,但却转眼间又被告知太子没事了,陛下正在为之翻案,传讯的太监还叫她去皇城接个人!
这!让后宫嫔妃出宫,去皇城门口接人,这当真是从未有过之事。
宸妃本能不信,但旋即想起自己本已是戴罪之身,有何好怕的?
话说自己自打进了宫,连宫门都没迈出去过一步,更遑论是皇城了,心下里一时间还有些期待呢。
也不去收拾,连眼角的泪痕都懒得擦了,宸妃便在一众宫女太监的陪同下出了皇宫。
许是在皇宫闷的久了,宸妃觉得外面的空气都要比宫里要清新一些,忍不住就有种想要插上翅膀,就此飞走的想法。
悠哉悠哉的向着皇城门口走去,步伐慵懒而缓慢,她难得出趟宫,自是要多感受一番宫外的空气,即便这里依旧是被高高的城墙围着。
谁知道下次再出来时,是不是就已经被装进棺材里了呢?
皇城门口,玄凤渐渐地露出不安的情绪,这就是近乡情更却。
焦急的等待中,突然间看到远处有一个宫装丽人正在朝着这边迤逸然而来。
玄凤早已炼化了灵慧魄,目力早已达到了极为夸张的地步,别说这区区里许的距离,就算是十里,只要没有遮挡物,她都照样能看清一个人的面容。
此时,那正朝着皇城城门走来的女子,可不就是她那久别的娘亲!宫里话叫母妃!
可惜,宸妃并不知道皇上叫她接的是自己的女儿,她也没那么好的视力,只看得到城门口有人,但却看不清是谁。
所以她一点都不慌,依旧慢悠悠的走着。
玄凤此时却都想要一把推开看门的守卫冲上去了,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规矩!既然来了凡俗界,那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一里多的路而已,宸妃也拒绝乘坐步撵,硬是走了快二十分钟才堪堪到达。
以至于老皇帝带着太子兴冲冲的跑到御花园,去见自己那仙女闺女时,却扑了个空,待从太监们口里得知了缘由后,老皇帝也不由面露苦涩。
“有了靠山,抖起来了啊!”
皇城门口,宸妃距离城门数十米时,终于看清了玄凤的面容,第一眼看完以为是错觉,再复看一眼,有些迟疑了,脚下的步子却下意识的加快。
越靠近,越是觉得像,尤其是那身红衣,跟她印象中的红衣是同一个颜色。
“玄……玄凤?”
她试探的喊出声。
“母妃!”
玄凤猛的上前,与中年丽人的宸妃相拥而泣。
至于皇城守卫,早有太监快步上前出示了令牌。
一场母女相逢的大戏,宸妃也是这几天担惊受怕的狠了,一时间都止不住哭泣了。
好一会才把这出大戏唱完,一群人又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路上,宸妃也给玄凤说了最近的事,说到太子今天险些被废时,宸妃又是忍不住哭泣,言说若非玄凤及时赶到,今天怕是难以善了了!
那太子正是玄凤的亲弟弟,玄凤十八,那二货十六,正是少年二逼时,这次被人构陷,差点玩废。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自然是少不了园艺的,林植也很期待能看到什么样的风景。
毕竟,说到园林,天下又有谁家能跟帝王相比?
然而,林植满含期待的来到御花园,得到的却是令人失望的结果。
御花园里确实是遍布奇珍,然而奇珍太多,也就不值钱了。
就像是泥土都全成了黄金,黄金还值钱吗这样的道理。
这个御花园贵则贵矣,但也就单单只剩下一个贵字了,跟林植喜欢的自然风格严重不同。
林植虽看不上眼,但同行的一众同门们却都满嘴的夸赞之词。
尤其是爱出风头的卢青,更是卧槽卧槽的操个不停。
“你操啥?”林植好奇的问。实在是他自己文化不够,看到这里的布置,心中就只剩下一个贵字,其他的评价却是想不到的。而卢青这么激动,林植觉得,他可能是有比较高明的看法吧。
“卧槽卧槽!这假山真牛逼!”
“就这?”
“这树也好牛逼!”
“还有这花,真nm好看!”
“你还是说卧槽吧!这个显得比较有文化一点!还不那么得罪人。”林植善意提醒道。
林植倒也并非真的为的卢青好,主要是队伍里多了这么个奇葩,逼格瞬间掉一半。自己好歹是宗主弟子,仙宗的脸面还是要维护一二的。
御花园的一个亭子里,早已准备好了宴席,面对仙宗弟子,老皇帝也给予了足够的礼遇,亲自迎接一二。
众人纷纷入席落座,酒过三巡,林植也不管其他,对着自己桌案上的大餐下了手。
十年了!整整十年没尝过肉是啥滋味了,林植着实馋的紧,什么形象都不顾了,拿起一个大蹄膀子就啃了起来。
皇宫园艺除了贵没其他特色,但这厨艺,真的是有水平。
不像园艺,跟自己的修养和鉴赏力有关,这厨艺的好与坏,那就是直观的吃了。
林植很确信自己压根就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
此时饭桌上,其他人都还比较矜持,但事实上,都是自打上山就没吃过肉的主,此时肉香扑鼻,大家都很馋,甚至连玄凤都不例外。
但他们都保持矜持,保持风度。
唯有林植,还有卢青两个,彻底放飞了自我,想吃就吃,不装逼!
说实话,在座的各位最次的,也都有万斤巨力,体魄异常强健,饭量也大到一顿能吃半头牛的程度,这么大的饭量,要不放开了吃,难不成还得用丹药止饿?
众人看林植和卢青吃的香,渐渐的也都有点忍不住了,逐渐的就都放开了吃起来。
这一吃,整个御膳房可就忙了起来。
这一天,整个御膳房都优先供给御花园的宴席,甚至都是做的赶不上吃的快。
后宫里,到了饭点,许多后妃皇子公主们都等了半天,都不见御膳房送饭,顶不住的派人去御膳房崔促无果后,都无奈的派人去了宫外点外卖去了。
御膳房掌厨:
“咱要不也去点外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