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夜林盯着他，自己的脸浮现在他身上，夜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加上那面瘫的表情，总想抽他一巴掌。
“我不是东西，我只是一缕器魂。”
他盯着夜林，很是认真。
他刚刚就已经藏身在暗中，亲眼看到夜林的手掌血肉枯竭，但一眨眼的功夫血肉又重新长了出来，而夜林没有使用能弥补身体创伤的天材地宝。
这让他十分好奇。
“一缕器魂！”
夜林震惊的同时不敢相信。
“你在说谎！就算道兵通神有灵性，但也仅仅只是有灵性，能分辨出谁是蕴养自己的主人就已了得。
不可能拥有神智！”
夜林说道，一缕器魂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道兵蕴养出器魂，那是传说中的传说，这无异于凭空造物，那是属于自然的伟力。那怕是修道者也不会相信有器魂的存在。
甚至器魂这个词的出现都只是由“万物皆有灵”这一句话延伸出来，源自人们的想象。
就如同基于人有神魂，再想象出道兵器具可能也有器魂，这都只是推测。
“可我就是器魂。”
那道声音不为所动，语气之间理所应当。
不过他很快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不过你也可以称为我苦海宗宗主。”
夜林眼睛微眯，这东西有可能脑子不太正常，有些胡言乱语。
似是察觉到夜林眼中的质疑，他缓缓的道：“我结合苦海宗宗主一缕神魂而生，他气息与我无异，我算是他另类的延续。”
“也就是说你是妖魔。”夜林凝视着他，似是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实体。
可即使重瞳号称看破虚妄，亦是没有看出半分动静。
“不，我是器魂，你再说我杀了你。”他再次说道，很是平静。
夜林哑然，这自称器魂的东西语气虽然平静，但夜林能感受到他绝对说到做到。
倏地，殿宇中央的大镜之中又有人影晃动。
夜林看见自他眉头微微一皱，有着情绪波动，看来所谓的淡漠也只是表面。
“又有人登山。”
他漂浮而动，落至大镜的旁边，把夜林搁置在那里，似是不怕夜林有任何动作又或是企图逃跑。
夜林微微握紧手掌，想将殿宇的门再次推开，可大门却是没有任何反应，重若千钧，无法撼动。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夜林默默的念叨了一句，既然逃不了，不如平心应对。
夜林不知道这荒唐自称为器魂的脾性如何，但知道不能轻易开罪，毕竟他言词间对杀人没有任何的迟疑。
夜林抚摸着胸口的红色宝珠，若不是因为这东西，很有可能这自称器魂的东西在他踏上殿宇的一刻就会直接了当的杀了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与夜林现在的情况差不了多少。
大镜虽是铜水浇筑而成，却比之水面还要清晰，如琥如珀，近远同一。
从上往下看稍微一凝神，境中人犹如在一副山水画中，远看可观得全貌，凝神可察得其微。
换做任意一个修道者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一根汗毛，一个表情的微微变化，只要有心都可尽收眼底。
“你说人为什么会这么贪心，有了一就想有二，有了二却想有四。”
大镜之旁器魂喃喃的说道，眼中有着一丝迷茫。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夜林说话，可夜林现在还紧贴着大门，没有靠近这面镜子。
器魂手一挥，莫名其妙的夜林飘至了镜子的身边。
“咕噜。”
夜林咽了口口水，若是他如刚出子陵城那般毫无情绪波动，不懂得怕与忌惮是什么情绪就好。
对于这器魂，夜林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就按他所说姑且当他是器魂吧。
这器魂夜林看不透，没有威势，没有血肉之躯，没有气息，亦是看不出有什么实力。越是神秘的东西越使人忌惮。
若是让夜林确切知道这器魂是什么东西，又有何种实力，他内心恐怕还不会如此忐忑。
望向镜面，一座座的山岳隆起，从境中看这些山岳是不同的感觉，似是触手可及，又似是水中月。
“这是.....另外一群人。”
夜林沉默，镜面的一座山头上有人影摇曳，那不是老道和无情和尚。
他们风尘仆仆，手中皆是拿捏着闪烁着光华的佛珠，亦步亦趋的朝着山顶走去，都是些和尚。
不过这不是夜林的注意点，这群人的走位排向都极为谨慎，像是一柄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
一串串淡金色的佛光化作萦绕在他们周围，将他们的气息连在一起，所站据的每一个位置都在所有人的出手范围之类，只要周围有异样发生，势必会引起所有人一齐出手。
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他们队伍的中央，有人肩膀扛着物什，那物什被一席袭火红的袈裟包裹着，袈裟上褶光乍现，每一个小孔上都镶刻着温润如玉的宝石。
那都是一颗颗手指大小的天石，一席袈裟上镶刻满了天石。
“那是人吼？”
夜林紧盯着队伍中央，那袈裟包裹着的东西獠牙狰狞，包括双手在内全部被捆成一个粽子，垂露出那寸长的黝黑指甲。
人吼那两颗眼珠子中没了凶厉之气，反而多了一分平静九分麻木，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一般。
“他们抓了一个人吼。”
夜林很意外，人吼难缠无比，肉身更是可以直接伤到道宫强者，若是被它那指甲插入，就算是道宫强者也只能弃车保帅，切除受伤之处。
若是这群人打败，或是灭杀一个人吼，夜林不会如此意外。
抓一个人吼与覆灭一个人吼，前者难度要大上数倍。
何况这群人虽然风尘仆仆，但却没有任何人有受伤，明显游刃有余。
“他们为什么要抓一介没有灵智，只懂得杀戮的人吼。”
夜林摇头有些不解，但很快一愣。
人吼真的没有灵智吗？
殿宇外的苦海，那里有成千上万的人吼，它们随着自己步伐变化而转动眼神，紧盯着自己，虽然凶厉但却没有一个冲向他。
“难道苦海中的人吼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说因为这宝珠的缘故”夜林抚摸着胸口，有些疑惑。
“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夜林凝视着境中的和尚，他们每一个人视线都不仅仅是望着山路，而是四处扫视，谨慎的有些不合理，更像是在找什么。
“他们.......该死了。”
器魂冷漠的声音自夜林的耳边响起，似是那地狱判官一言定人生死，语气不重但却不可置疑。
“你要干什么。”夜林道。
器魂扫了夜林一眼，夜林仿佛看到了自己面对妖魔之时要下杀手的前兆，冷血平静，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毕竟他的那一张脸就是自己的模样。
“原来我冷漠的样子是这样。”夜林沉默。
器魂没有回答夜林的话语，他扬起了手，刹那间主殿有着耀眼绚丽夺彩的光芒闪耀。
是那副画！
殿宇上那副山河图仿佛活过来了一般，飞禽走兽在那山河之中昂首咆哮着，大如牛吼，居然有着声音传出。
一丝丝气机缭绕着殿宇，充斥在器魂身边。
“那画！居然是道兵！”
夜林额头冒汗，似是那山河图中顶天立地的蛮象都要复苏过来一般，若是那蛮象咆哮，不敢想象有何种气势。
好在最终那蛮象都没有动弹，安静的待在画中。
“出来吧。”
器魂朝着境中一指，原本应该由血气才能催动的铜镜居然同水面一般有涟漪荡开。
那座一群和尚行走的山岳开始摇晃。
夜林看到那群和尚如临大敌，全身血气汹涌，一脚踏破了地面，将自己钉在山石上稳定身形。
他们佛眼一个个开阖，弥出一缕缕气机想要看清楚脚踏的山岳发生了什么变化。
“轰隆隆。”
巨大的声音响彻在主殿当中，震耳欲聋，久久不可断绝。
这不是从镜面中传出的声音，而是殿宇之外传到殿内的声音。
一座大山从腰处凭空裂开一道口子，山石崩裂，乱石滚滚，大风呼啸，搅动着风云。
那裂开的山口有一条条的锁链嘎嘎作响，沉重的铁器碰撞声铿锵有力，沉闷无比，每一条都重若山峰，像是一条条粗壮无比的大蟒。
锁链自山石中拉伸而出，在裂开的山体上生了根，大山的裂口很粗糙，有着岁月的气息在其中流淌，这根本不是刚断开的山体。
更像原本就是两座山，被锁链强行拉在一起，此时才被分离开来。
“吼吼吼。”
自那裂口处有风暴形成，有东西在里面咆哮，山中裂开仿佛惊动了什么东西。
那吼声摄人心魄，比夜林见过的所有妖魔还要凶厉，单论凶厉而言，黄沙鳄也有所不及，即使是在这殿宇之中夜林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在颤抖。
“那也是人吼嘛！”
夜林死盯着境中断裂的山体，那粗大的锁链之中有一个身影在咆哮，脸上、皮肉都长满了诡异的长毛。
它与人吼无异，但却更为狰狞，周围的凶厉气息仿佛凝结成了实质，粘稠而又心悸，那双猩红的双眼无论是谁看了都会吓得六神无主。
它与人吼唯一的区别就是，它身上的筋肉毛发已经不再是黝黑一片，而是夹杂了过半的红毛，而指甲比干涸的血还要低沉。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