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国风光,万里雪飘。
鹅毛大雪下了三天三夜。
山顶下的大城市,银装素裹,一片清静。
周末的人民路比平日里安静了不少,这条寸土寸金的“金融一条街”上,几个晨练的老人在漫不经心的晃悠,偶尔有几辆小汽车稀稀拉拉的驶过。
路两旁林立着的几座银行和证券公司的大楼,亦显的冷冷清清,一名保安无精打采的倚着银行门前的石狮子望着天空发着呆。
步行街的丁字路口,红绿灯仿佛在休息,只有黄灯闪个不停。
与人民路的冷清不同,一步之遥的商业街已是人头攒动。
电子城附近的搬运工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的聊着天,有的抽着烟,或半蹲着、或靠着贴满小广告的路灯杆,肩上搭着背带或手里握着绳索。
步行街上擦鞋的少年已摆好了鞋摊,满脸喜悦地迎来了第一个客人,娴熟而有韵律地抽动着手上的擦鞋布,仿佛是反弹着琵琶的江湖艺人在演奏一曲《天涯何处觅知音》。
还没有开张的中年妇女的目光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游离,时不时用袖子擦拭一下面前给客人落坐的板凳;嘴里有一声没一声地喊着:
“擦鞋,老板!老板,擦鞋了!”
一名年老的乞丐双膝跪地,干瘪的双手捧着一只空空如也的小饭盆,仿佛是一个虔诚的朝圣者在祈祷;一个没有腿的少年裸露着胳膊贴着冰冷的地面从老者面前爬过,瞄了一眼已被老者捷足先登的“风水宝地”,只好继续艰难的往前爬去。
盘踞在此的几路小贼正三三两两的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窥探和打量着路人身上的钱包和手机;不远处一辆无牌的小轿车窗户开着半条缝,几罐红牛和两条香烟从车窗外丢了进去:
“哥,话费充好了;”
一贼头赔着笑倒退着迅速跑开,两名反扒队员面无表情的半躺在车里。
“又到月底了,得抓两个交差了!”胖一点的队长一声叹息。
小个子队员若有所思地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进肺里。
(二)
桌上的咖啡冒着热气,雪白的衬衣里散发出淡淡的香水味。
高凡坐在窗前,凝视着手里的一块和田羊脂白玉牌,久久地端详着玉牌上若隐若现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望着这一知半解而又似是而非的佛家偈语,始终不得其解。
从36楼的公寓望出去,大地白茫茫一片,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银光闪闪。
高凡抿了一口咖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极有仪式感的抽出一支“白板”香烟,“当啷”一声,方才看上去天衣无缝的玉牌,从三分之一处弹开,一道金光闪过,瞬间变成了一个白黄相间的打火机;高凡纤细的手指从火轮上轻轻滑过,“唰”的一下,冒出一束金光灿灿的火焰,伴着一股淡淡的煤油味,飘起一丝袅袅白烟。
高凡俊朗的脸庞,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
公寓里弥漫着“白板”香烟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味道,一种让人陶醉和迷恋的味道、一种没有抽过的人不会明了的味道。
这种烟没有商标,没有厂名,没有“吸烟有害健康”的提示,也没有“焦油含量中”的说明,从烟支到烟盒,一水的白,没有一字一符,传说只在达官显贵和豪商巨贾中流通,俗称“白板”,也叫“特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