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善是在快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着的,即便这样,她还是做了个看似很长的梦。
梦里的沈南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满脸少年气的站在余善面前。看着她的情书咯咯乐。曾经的回忆如同电影一样放映出来。
“余善,我就知道你暗恋我。”沈南不好意思的揉揉头。笑得春风得意。
“少自恋了你,这是我宿舍一姑娘给你的。”她将情书塞进沈南手里,语气有些怒:“写得肉麻死了。”她一直都是这样口是心非。任务完成之后,她转身就走。
后来她得知,沈南看都没看那封情书,转身直接就扔进了垃圾桶。
再后来,一次同系同学聚会上,沈南喝多了酒,吵吵嚷嚷地要余善送他回家。
她永远也忘不了,她一个女生抱着将近一米九的他踉跄着回家。他在吐得几乎睡过去的时候靠近她的耳朵说:“小余,我喜欢你。”
余善大二,沈南大三,两个人在一起了。恋爱过程如世间情侣别无二致。平平淡淡但也舒服快乐。
直到大四那年,她在得知被他所在的医院录取了以后,欢心地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他却在第一秒就提了分手。
原因也简单的可怜,父母希望可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而沈南是出了名的孝顺。
她从没想过,她从少女时期的感情在这一刻全盘否定了。而这个让她当作光的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有为他们的感情做任何解释和反驳。
全然接受了父母的提议相亲,订婚。
回忆的电影在一刻戛然而止。余善感觉头顶两道视线直接而热切,她半睁开眼抬头,瞥他一眼,问:“几点了?”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朦胧的双眼。
屋外有豆腐脑油条豆浆的叫卖声。
蒋文然顺势撑坐起身,他松了松被余善压了一晚上没有了知觉的手臂,拿起旁边的表:“刚七点半。想吃什么?”
余善点了点头,没回答他后面的问题,而是嗅了嗅,房间隐约有一股下水道味。
这房子多少有些年头了,家具古老,再过几年都可以当古董来卖了。墙上黄渍斑斑,墙皮掉了不少。角落里一个小广告映入眼帘。
“啥味呀?”余善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到那个小广告前。
蒋文然看着她,学着她的样子供了供鼻子:“可能是厕所反味儿了,这里荒废挺久了。”
广告上印着穿着暴-露的大--胸翘--臀美女,旁边写着性-/-感---熟-/妇几个字,最下面还写着电话号码。
余善勾起嘴角,看向蒋文然指了墙上的美女:“约过?”
蒋文然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到墙上,他摇了摇头,起身将那个广告撕下来扯烂。
“干嘛扯了呀,万一以后用的上呢。”
蒋文然睨她一眼,冷言冷语:“这不是还有你呢么。”
“合着我是你的发泄对象呗。”
“你是我的结婚对象。”
“……”
早饭两个人一起出去吃豆花,点豆花在这里全是特色小吃。镇子不大不小,色彩鲜艳,蔚蓝的墙和大红色的门面,街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一派热闹景象。一条街走到头都是一幢挨着一幢的底层楼,没栋之间不超过五楼。商铺在最底下经营,全是一个格局,装修风格也都大同小异。
从一家服装店路过了几个姑娘她们穿着穿着款式一致颜色不同的大长袍,头上戴着亮闪闪的项链一样的饰品,头发盘在脑袋顶上显得人特别精神抖擞。
“她们为什么都穿成这样?”
“这是这里传统的服饰。不少外地人专门来这里买一套回去收藏。”蒋文然抓着余善的手紧了紧没等余善说话就拉着她往里走。
这是一家传统手工的服装店,老板娘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口本地话在和屋子里的一个顾客聊天。
见蒋文然和余善进来了,朝他们看过来,冲着他们笑,脸上笑出了褶皱。看起来温柔敦厚。
屋里挂了各类颜色各种款式的长袍,女装最多,男装只有零星几种。
老板娘说:“这些都是最新款,连夜赶织出来的。”
“布料还不错。”蒋文然在一旁用手触摸了一下衣服的面料,作为一个做衣服的老行,什么布料好什么布料不好,他一摸便知。
“上等的好料子嘞。”老板娘娇嗔道。
余善走到架子上挑衣服,款式都差不多,最里面挂着一条有着不太一样的长裙。裙子是金黄和天蓝相碰撞,外面套着一个草绿和靛青色相呼应的小坎肩。
余善看向前面的蒋文然,问:“好看吗?”
“你穿啥不好看?”
这件衣服是整个屋子里最不起眼的一件,不同于其他的那些扎眼,生机中带着些冷静与高级。
“眼光不错么。”余善打量了半刻,回了一句。她摸了摸裙子角,对老板娘说,“就这件吧。”
余善抱着衣服去了试衣间。
衣服结构挺复杂,余善研究了好半天才知道怎么穿。等她再出来的时候,与正倚在门上的蒋文然撞了个满怀。
余善紧贴在蒋文然坚实的胸口上,他有力的心跳声充斥在余善耳朵里。
老板娘看到眼前这一幕,举起一旁桌子上的相机拍下了这甜蜜的瞬间。
老板娘嘻嘻笑得开心:“你们这夫妻俩可真是幸福。”
“不是夫妻……”
“谢谢。”
余善和蒋文然异口同声,一个想解释,一个点头默认。
蒋文然神情不明。
余善不想再让别人误会什么,想起身轻力推了推他的肩,他迅速拧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在怀里。
“禽兽!”余善手腕被握的有些痛,她低声骂道。
“只对你。”蒋文然邪魅笑着,他就是要让别人误会又怎么了。
“那我谢谢你全家!”她咬牙切齿。
老板娘看在眼里,不知道进退。眼看着这氛围有些僵硬,她笑着圆场:“这衣服在你身上真是配啊。”余善从蒋文然怀里挣脱出来。
老板娘帮余善把头发和饰品装上,她看着余善的脸:“小姑娘长得可真俊呀,这衣服挑人,皮肤黄黑都不能穿,就你这种白亮的人穿上才好看。”
余善抿嘴一笑,道了声谢。
蒋文然在一旁嘀咕:“我媳妇能不俊吗?”
“是是是。”老板娘笑着点头。
给余善头上戴的饰品是一个白色珊瑚,中间镶嵌着些黄色的小细闪。衬得余善更白了。
“还要很久吗?”余善隐约透着些不耐烦。
“快了快了。”老板娘说。
蒋文然待着无聊,起身掏出一根烟,走到门口点燃。
路上人越来越多,赖毛伸着懒腰从对面一家网吧出来,身边是昨天那个黄发女。
“姑奶奶,您别跟着我了。”赖毛打了个通宵的游戏,此时此刻困意直上头,语气多少有些不爽。
饶依依头发凌乱不堪,眼睛布满了血丝,妆也有些花了。
她昨天果然在网吧找到了赖毛,为了守着赖毛不让他跑了,一晚上直直盯着他。最后他被盯烦了,好多次都扬手要打她,可是他没有真的下手。饶依依也知道他不是打女人的男人。
“我不跟着你的话,你就又消失不见了,我找不到你我真的会疯掉。”饶依依带着哭腔,眼眶湿润不堪。
赖毛虽然不是啥好人,但他最不能看女人哭,女人一哭他就彻底投降了:“行行行,您继续跟着吧,想跟多久跟多久行了吧。”
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和饶依依认识是在酒吧一条街。
当时她在酒吧卖酒,算是里面长相出众的一个。当时赖毛和几个不正经的哥们打赌她是不是-处。于是花钱把她的酒全买了,结果老板并没有按合同给她相应的分红。
饶依依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哭鼻子,赖毛看不过去了,就替她去找老板说理,最后和老板打了起来,饶依依的钱是要回来了,不过赖毛脸上身上都挂了伤。
自那以后,饶依依隔三差五就去找赖毛,久而久之两个人就睡在一起了。
赌约他输了,饶依依是个干净的姑娘。
等余善打扮好了以后走出去看着蒋文然高大的背影融在烈阳下。
阳光白灿灿的晃眼睛,他的影子虚幻在光线里,很遥远。
空气有些燥热,即便是秋天也还都残留着。
他正叼着烟,看远处的山。见余善出来了,便掐灭了烟头,站起身准备进去结帐。
“我已经付过了。”余善看出他的行动,拦下了他。
“我付的起。”蒋文然直直地看着她,像要把她看穿。
余善拂了眼角:“那我们去买戒指吧,你给我买。”她做了些让步。
“好。”蒋文然就是吃软不吃硬,他听了这话果然心里开心了不少。
珠宝店离服装店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比起买衣服蒋文然的兴趣更倾向于买戒指。
他一刻也不停地和导购小姐询问款式。反而余善的兴趣不是很高。蒋文然挑了一个问她怎么样,她就点点头说还不错。
她在柜台上瞎转,最后目光定在一个带着一个心形钻石的对戒。
她想起来她和沈南在一起时,他问她喜欢什么样的戒指时,她说想要一个带着心的戒指,象征着两个人的心连在一起。
她愣出了神,连蒋文然走到身边都不知道。
“喜欢这个?”蒋文然问。他看到她盯着这个戒指有一会儿了。
还没等余善回答,蒋文然便说:“那就它了,心形的象征心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