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陷入了沉寂。
叶小瑶出神地望着窗外，外面阳光正好，远处绿树茵茵。
一缕缕阳光穿过窗户上的彩色琉璃，为空气中的尘埃镀上神圣的彩光，屋内隐隐散发出和煦的暖阳味道，为三个迷茫的灵魂驱散心中的寒意。
裴乾虎抹了抹眼睛，藏起心中软弱，站起身对沈沁说道:“你说得对，正义不是靠一个职业来实现的。”
他自嘲道:“以前我把自己包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即使发现镇府和警署中藏污纳垢，也选择性视而不见，今后我要面对现实，任何地方都有阳光照不到的黑暗，只要信念还在，正义就不会消亡!”
见裴乾虎恢复了斗志，沈沁很开心。但眼下，他们依旧面临困难重重，如履薄冰。如同行走在一条钢丝绳上，脚下是万丈深渊。
天人，是压在头顶的一块万丈巨石，随时都可能坠落下来，将他们这几个凡人压得粉身碎骨。
“天人的秘密绝对不可以揭露!那是继续查下去的安全边界。天人的归天人，凡人的归凡人。”沈沁悄悄向裴乾虎转述成默的意见。
“天人要想杀人，用得着这样麻烦吗？比如，如果沙王要杀凡人，他根本不会也不用留下这么多手段和破绽，毫无痕迹地弄垮一堵墙就行了。我怀疑路娉婷的案子和天人无关，只不过恰好阴差阳错被卷入某些事情而已。”裴乾虎一边思索，一边小声说道。
沈沁若有所思，但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不愿去赌。
小瑶见他俩在交头接耳，撇撇嘴:“两位伙伴，有说悄悄话的功夫，不如我带你们去见何师兄，咱们可以联合起来调查，人多力量大!”
于是，一行人穿过半个校园，来到位于中心位置的匠师塔。
匠师塔与其说是塔，倒不如说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大楼，这是府立大学匠造系的研究中心。匠师塔从下往上数共有九层，每层都是诸位匠师们的办公室和实验室。路大师作为府立大学唯一的大匠造师，独占了整层顶楼。
何不为平日里就跟着导师路大师，在这座塔里进行研究和实验。
小瑶带着两人乘坐浮梯来到顶楼，径直走到浮梯的对面，敲响了一扇黑色的门。
沈沁背后的头发又在蠢蠢欲动，那是成默在用头发感知浮梯。他的精神力顺着头发跃向浮梯，转眼间就把整个结构扫描得一清二楚。
“真的和电梯很像，不过用的不是电，是云晶石。”成默越来越好奇，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都和地球上的似是而非?
门没有开。
成默皱了皱眉，他感应到门内有道熟悉的气息，分明就是在殡仪馆见过的何不为。
小瑶耐心地敲了好几遍，门终于开了，露出何不为憔悴的俊脸。
“师兄，我把沁姐带来了，还有这位朋友叫裴乾虎，他们都在追查娉婷学姐的案子，所以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小瑶在何不为面前格外害羞，她低头看着鞋尖，怯怯地介绍来意。
听到路娉婷的名字，何不为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他本想开口逐客，但还是让他们进了门。
门内是间开阔的实验室，四周摆满了叫不上名字的设备，有的在自行运转，有的发出奇怪的光弧。实验室的尽头被一堵金属墙壁封住，那金属不知道什么材质，让成默的精神力如同泥牛入海，丝毫感应不到对面有什么。
好像地球电影里的科学怪人实验室……成默想到。
沈沁正想开门见山，何不为却先开了口。
“各位，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但是我不能加入你们，抱歉。”何不为面无表情的说道。
小瑶失声道:“为什么?师兄，我们不是已经查出了一些线索，现在我们又多了两个人，一定可以查出真相的!”
何不为叹了口气，反问道:“查出了真相又能怎样?就能将那些凶手绳之以法吗？证据就沉睡在警署的云网中，可是没有警察去追查!”
“我和老师努力了这么久，依然没有办法推动警察查下去，那些家伙只会说：已经结案了，这就是场意外。至于他们自己信不信，这不重要。甚至真相到底是什么，也不重要!”
“朝廷，律法，警察，他们不是为了我们这些弱者才存在的!如果我早一点认清这个事实，就不用辛苦小瑶你这么久，还要连累你担惊受怕。”
何不为歉意地看向小瑶，苦涩地劝道:“到此为止吧，小瑶。徐胜冶已经死了，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再查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
“你相信徐胜冶就是杀人凶手吗？”裴乾虎质问道，“我查过他的资料，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有能力做到天衣无缝吗？还有，如果真凶已经伏诛，为什么路娉婷还没有安息，反而下落不明?你就不想找回你女友的遗体吗？”
“我不想。”何不为冷冷地回答。
“懦夫!”裴乾虎从牙缝里蹦出来两个字。
沈沁担心他们会打起来，忙站到两人中间。
何不为却坐到实验台前，指向门口:“我要开始工作了，请你们出去。”
众人只得离开。
在踏出门外前，沈沁回头看了一眼，何不为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尊倔强的石像。
三人沿原路下了楼，出了匠师塔，站在楼门外讨论对策。
叶小瑶似乎接受不了何不为的放弃，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何师兄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裴乾虎愤愤不平，却又无话可说，因为他能感受到，何不为的放弃是在经历了愤怒和绝望之后的心如死灰。
沈沁在失望之余，又有些庆幸。何不为是对的，而且他似乎察觉到些什么，继续查下去确实太过危险。
她对小瑶说道:“既然何师兄不愿意再查下去，那就算了，你别再继续下去了。”
裴乾虎有些着急:你刚刚还劝我坚守正义，怎么这就放弃了？
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感到手腕一紧，低头一看，沈沁的一缕头发正在悄悄拉扯，顿时会意地闭上嘴。
小瑶却不肯上当:“就算何师兄放弃了，还有我！哪怕只剩我一个，也一定要查到底!”
沈沁苦口婆心地劝阻，然而小瑶偏要一意孤行。
沈沁急了:“死丫头，你知道你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吗？”
说话间，成默操纵她的一缕头发，当着小瑶的面，轻而易举地在旁边的石栏上切出一条深深的断痕。
小瑶果然惊呆了。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吃吃道:“沁姐，你这是……魔术吗？”
裴乾虎直跺脚:“你怎么能在别人面前暴露这个秘密?这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沈沁却镇定地说道:“第一，我相信小瑶会替我保密，第二，如果不告诉她，这丫头冒冒失失查下去，会有极大的危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送死!”
于是她将迄今为止发生的经过，除了成默的存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叶小瑶。
小瑶听得两眼发直，左瞅瞅沈沁，右瞅瞅裴乾虎，突然叹了口气:“怪不得他管你叫女侠……我还以为你们俩是情侣关系呢！唉……”
沈沁:“……”
裴乾虎的脸突然红了，他偷偷瞟了沈沁一眼，冷不防一缕头发扯住他的脚，将他绊倒在地。
成默恼羞成怒:“混蛋！他那是什么猥琐的眼神!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非弄死这混蛋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