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声渐渐停住。
沈沁开口打破了沉默：“韩师姐，你说的怪谈很有意思，不过我们还想了解刘雯师姐的事情经过，方便说下吗？”
韩小清揉了揉脸，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色。
她眼神恍惚地回想了一会，才淡淡说道：“雯雯啊……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姑娘。她从小父母双亡，被亲叔叔一手拉扯大，好不容易才考上府立大学。她最大的理想，就是能从学府顺利毕业，留在府城找份公家的工作，好报答她的叔叔。”
“但以她的天分，能考上学府已经是万分侥幸，无论她再怎样刻苦勤奋地学习，也比不上其他同学的水平。第一学年还勉强被评为玄级，第二学年就掉到了黄级，所以，那次定级考试对她来说是最后的机会。”
裴乾虎皱眉道：“即使退学，也可以去考其它学府，或是出去工作，也不值得铤而走险去作弊。”
“那只是你们上等人的想法。”韩小清冷冷说道，“对于我们这些穷人，能挣脱底层的泥潭，改变命运的道路只有进学这一条独木桥，而你们却有无数条康庄大道！”
“即使是在学府里，我们只能去上免费的公开课，大部分靠自学，而你们却可以随意挑选那些价格昂贵的专修课，成绩自然都是天级、地级！而我们这些穷人呢，却只能勉强挤到玄级，一不留神就跌落黄级。”
“穷人和上等人，天然就是两个对立的阶层，你又怎么能理解穷人的痛苦和悲哀？”
裴乾虎无言以对。
沈沁问道：“韩师姐，刘雯师姐的那场考试，你也在场吗？”
韩小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的，我在。”
“其实在考试前几天，雯雯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平时她是个胆小怯懦的姑娘，不管是极高的学习强度，还是巨大的心理压力，都让她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突然笑了起来：“但可笑的是，除了我这个室友之外，其它黄级的学生根本没人同情她，甚至有人巴不得她被退学，因为退学的名额是有限的，这样她们自己就有机会避开。呵呵！”
成默听在耳中，不由得想起地球上那句笑话：我不需要跑得比熊快，我只要跑得比你快！
这就是底层人的生活，除了上层的压迫，还要面临彼此之间的争斗厮杀，痛苦、绝望！所以，他们才会牢牢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定级考试的前一晚，雯雯突然从外面跑回宿舍，怀里藏着一个纸袋，里面竟装着一沓第二天考试的答案！她兴奋不已，说是无意中在教室里捡到的，可能是哪位老师落下的，这是天赐良机！”
韩小清的声音颤抖起来，充满悔恨：“我那时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没有想到，所谓的天赐良机只是恶毒的诱饵！我居然……没有制止她！”
“我更没有想到，由于答案太多，已经心力憔悴的雯雯竟然没有背下，而是冒险带到了考场上！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众人心中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沈沁低声问道：“刘雯师姐，平时和谁有过过节吗？”
“怎么可能？她那么一个谨小慎微的性子，活得比谁都要怯懦，怎么会和人产生过节！”韩小清断然否认，“更何况，我们平时交际的圈子都是穷学生。但那答案可是真的！哪个穷学生有那样大的能量，能弄到定级考试的答案？”
裴乾虎说道：“如果答案是真的，那追查来源，一定能找到线索。”
韩小清看了他一眼：“当时查案的那位年轻警官也是这样说的。”
“那他查出什么没有？”
韩小清摇摇头：“没有。没过几天，他就被警署开除了，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再后来，所有的证据也都消失了。”
裴乾虎郁闷地一拳砸在墙上，疼得龇牙咧嘴。
“好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没什么其它可说的了。”韩小清站起身，开始收拾起书本。
沈沁和小瑶向她道谢，韩小清却说：“不用谢我，应该是我替雯雯谢谢你们，还记得有过一个傻姑娘叫刘雯。”
裴乾虎吐出一口胸中的郁气，郑重承诺：“我父亲是琴川道镇守府裴府君！这案子别人查不下去，我能查下去！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沈沁和小瑶惊讶不已，她们早就猜测裴乾虎是哪个大人物家的子弟，没想到竟然是府君之子！
成默不爽地骂了声：“狗二代！”随即想起这可是元华，指不定裴乾虎是第几代的衙内呢！于是更加不爽地骂道：“狗衙内！狗世家！”
韩小清的动作顿住，扭头道：“失敬了，原来是裴大公子当面。不过，即使是裴公子你，也未必能查清楚来龙去脉吧。”
裴乾虎心中一凛，韩小清的话中似有所指。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韩小清面无表情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从书中抽出几页纸，递给裴乾虎：“这是我搜集的，可能与戏命师有关的事件。”
沈沁和叶小瑶顿时刮目相看，没想到韩小清居然还留了一手！如果不是裴乾虎的身份高贵和态度坚决，韩小清是绝不可能拿出这几张纸的。
成默也啧啧称奇：这还真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子！
韩小清正要走出门去，突然又停住脚步。
“学府的藏书馆三楼大厅，最东侧的那排书架顶层的最内侧，有本黑色的笔记，里面记着那三个怪谈。你们有空可以去找找看，也许能有些帮助。”
“另外，雯雯的叔叔，是个开云车的御者。”
“诸位，就此别过吧，我们不是一路人，就不要再见了。”
韩小清说罢，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外。
裴乾虎收回目光，将手中的纸张分给沈沁和小瑶。韩小清留下的纸张只有七八张，记录了数十条疑似与戏命师有关的事件。
但三人看罢，却面面相觑，这些记录与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