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提着包在宿舍里面一圈又一圈行走着的慕嫣，董方静疑惑地问了一句，“慕嫣，你要出去吗？”
蓦地，慕嫣顿住了脚步。她看向董方静，语气坚定地说了一句，“沙沙，今天我一定要和他说清楚。”
“林夏吗？”
仅仅一个名字就彻底地打散了她好不容易才做好的心理准备，慕嫣垂下头，轻轻‘嗯’了一个字。
林夏总是在尤子墨不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来找她，她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她的身边安插了一道眼线。
对于他提出的晚餐邀请，她每次都给予了义正言辞地拒绝。但是当她一走出宿舍门口时，她就会发现那道依然伫立在梧桐树下的清俊身影，安静地等待着她。
董方静微微一笑，“既然他都知道你在S大了，是不是可以说明他也知道了一些别的事情。”
“应该不会。”慕嫣摇了摇头，但随即她猛地想起了他发的那条短信，‘我们还能回去吗？’
难道他真的知道了那件事吗，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蒋晨宁是不会告诉他真相的。这件事，除了他们俩个，谁都不会知道。
被真实隐瞒的他又怎么会原谅她呢？
一出宿舍楼，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因为那道引人注目的身影依旧在那棵梧桐树下等待着她。
“慕嫣。”他清浅一笑，满目笑意地看着走到面前的女生，“一起吃顿饭吧。”
“林夏，你到底什么意思，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她看着他，眼神中不再有着犹豫，“今天我们把话都说开了吧。”
只是，她的坚持却在他的下一句话讲出后便彻底地土崩瓦解。
“有什么事情，等着吃完饭再说不好吗？”惯用的带有宠溺地温柔语气，那是以前他对她说话时才用的语调。
没有理由拒绝他，她只得再次跟在他的身后。
像往常一样，一顿索然无味的晚餐。
默然无语地跟在他的身后，不知不觉间，两人又走到了S大的校门口。
只是，这次她没有拒绝他送她回宿舍，而是让林夏跟着她走进了S大的校门。
因为，她要和他讲清楚一切。
两人走到了外语学院后面的那片小树林。终于，按耐不住内心涌出的各种怪异，慕嫣随口就说了一句，“林夏，你三番五次来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分手了。”
“是啊，分手了。”林夏回眸看着她，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虽然分手了，但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做朋友呢？”
分手了，还能做朋友？你的字典里有这一词条吗？注视着他澄澈的眼眸，内心不断涌起地那些苦痛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懂。如果还能做朋友，那么高三一年她是怎么过来的，难道他不知道吗？
那些非议、那些质疑、那些流言，那些中伤她的话，那些带给她的伤害，他难道不知道吗？
那时候，他在做什么？
忍住心中不断翻滚的酸涩，她随口就说了一句，“我们不是那种适合做朋友的人，不论是你的性格，还是我的脾气，都不允许我们分手之后再次成为朋友。我们还是选择两两相忘，形同陌路吧。就像四年前那样，当做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继续做一对陌生人吧。”
就像他从未爱过她，而她亦未爱过他一样，做一对陌生人多好。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丢下这句话，她蓦然转身离开，只是突如其来的桎梏却让她猛地停住了脚步。
平静地凝视着那只拽住她手腕的修长的手，她缓缓回转过身，不带任何语气的说了一句，“林夏，你到底想做什么？”
紧紧地注视着她的眼眸，他蓦地放开了对她的禁锢，过了半晌才平静地说了一句，“我全部都知道了。”
时间仿若就此凝固，好一会儿，慕嫣才微怔着问了一句，“知，知道什么？”
似在平复心中不明的情绪，他终于将心中隐藏了三年的那句话对着眼前的女生说了出来，“你为了和我分开，故意说你喜欢蒋晨宁。其实你不喜欢他，一直喜欢的是我，不是吗？”
苦涩溢满心间，慕嫣垂下了头，原来他真的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那她还在他的面前演了那么一场笨拙蹩脚的戏，像个跳梁的小丑一般，演了那么一场好笑的戏。
是啊，她喜欢他，一直都喜欢着他，从未喜欢过别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阻止那些在眼眶中不断打转地泪水掉落下来，“是啊，我一直都喜欢着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蒋晨宁。可是即便你都知道了，那又有什么用呢？你都有女朋友了，而且我现在也和尤子墨在一起了，我们还怎么继续？林夏，认清现实吧，我们不可能回去了。”
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去了。错过的，就不会再回来了。
“女朋友？”林夏微愣着吐出一句，“什么女朋友？”
看他面上露出的惊讶与惊诧，让她禁不住嘲讽地一笑，“你别告诉我，你抱着的那个女生不是你的女朋友，还有和你一起吃饭的女生，总之很多人……”
“抱着的女生，一起吃饭的女生？”林夏犹在愣怔。
“大一的时候，N大和S大举办的辩论赛时，在洗手间，你别和我说那不是你。”她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友情提示”。
猛然想到了什么，林夏蓦地睁大了双眸，“你是说姚佳？”
慕嫣愣怔，虽然她不知道姚佳是谁，但是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场景。他抱着她，抱着那个和他一起上课，帮她搬行李的女生。当然，还有那个和他一起吃饭的女生。
突然间，林夏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是前所未有过的爽朗。
“你笑什么？”慕嫣很是气愤地瞪着他，这是可笑的事情吗？
“姚佳不是我的女朋友，还有那个和我一起吃饭的女生也不是。上了大学以来我根本就没找过什么女朋友。从来，都只有你一个。”唇角浮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你怎么知道姚佳，果然是你，对不对，大一的时候，我看一个女生和你的背影很像，慕嫣，是不是你，去过法学楼。”
慕嫣语塞，只得点了点头，“我是去看过你很多次。”但是在看到那个场景之后，她就再也没去过N大了。
听到这句话，林夏的脸上迅速闪过了一丝欣喜。
“可是，即便这样，林夏，我们也回不去了。”慕嫣垂眸，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林夏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林夏，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是不是还天真地以为我喜欢着你，的确，我承认到现在我还没有忘记你。可是，我们回不去了。因为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如果我们回去，就会伤害另外一些人，我会伤害那个父亲用生命救过的孩子。而且，那些女生们也很喜欢你，不是吗？”
“慕嫣，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怎么变得这么伟大了。”唇角上扬，鼻翼间透出的讽刺深深地刺痛了她的耳膜，“不对，我早在几年前就应该见识到了，你为了我，为了我的前途，甘愿和我分开。为了和我分开，你就欺骗我说自己喜欢蒋晨宁。你真的很伟大。”
听着他充满讽刺的话语，慕嫣忍住心中涌出的酸楚，“是啊，如果我说是老师和家长让我们分开的，你会听吗？你肯定不会听，你的心气那么高傲，你肯定会说我帮你补习，我们一起进步。可是你觉得当时的我做得到吗？”
“所以你就骗我说你喜欢蒋晨宁，转学也是为了他？”
慕嫣没有说话，但此刻的沉默就代表了她的答案。
“什么都是你知道吗，口口声声的说你知道吗，可是你真的知道我怎么想的吗？”突然间，林夏对着面前的女生大声吼了起来，除了慕嫣跟他提出分手的那一次，他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
慕嫣怔愣着看着他，双眸中犹带惊恐。
他唇角溢出的苦涩生生牵扯着她的心，“慕嫣，你知道我的学习为什么会下降得那么厉害吗，那是因为我无意间听到了我父母要离婚的消息。如果他们在一开始离婚也就好了，可是爸爸却把一个陌生女人带回了家，他让她照顾我的生活，他要和妈妈离婚，与这个女人重组家庭，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高三毕业后，他们就结婚了。那个女人成为了我的新母亲，她小了爸爸十几岁。天知道，每年放假，我都不想回去。不想看到她和他，在那个家里，也许只有我是多余的人了。
我在想，如果你在我的身边该有多好呢？可是，这不是我的奢望罢了。因为，你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不再属于我了。
高三时，你认为我变成那样是因为你的原因，对吗？老师也这么认为。当然，我爸爸也这么认为。你背负的压力很大，我又何尝不是呢。作为一个男生，我知道自己有责任要负担这个家庭，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那样的感觉堵在心中，怎么散也散不掉。
我真的想和你说明一切，很想依靠你的肩膀，可是我却没和你商量，因为我怕你知道会伤心。
你的父亲去世了，你对于家庭关系，一定特别的敏感，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和你说。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你却跟我提出了分手。天知道，那段时光我是怎么过来的。”
脑海因他的一番话而轰然空白，颤抖着，战栗着……
无以言状的一股莫名梗在她胸口，闷得她无法呼吸。
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血淋淋却又惨痛的真相，欺骗了所有人。
他的新母亲，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痛苦，她什么都体会不到。
她以为自己欺骗了他，以为他学习下降是因为她的原因。为了不耽误他，她骗了他，和他分了手。
可是他呢，何尝不是隐瞒了她，怕她伤心，怕她承受不了，而隐藏着这个真相，欺骗了所有的人。
自以为是地认为他忘了她，自以为是地认为他接受了另一段感情，自以为是地接受了另一段感情。
原来，一切都是她在自以为是。
四年……
四年……他们之间横亘了一片永远跨不过去的时间海。
慕嫣曾记得她在一本小说中摘抄过一句话，‘经不住似水流年，逃不过此间少年’。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该有多好呢。但是，什么都可以重来，唯有时间不可以。
就像此刻的她面对的正是她曾经深深爱过并且深深伤害过的男生。
他已经不再是当时的少年了，而她也……
四年了，他们该怎么做？
“慕嫣……”明亮的墨眸紧紧地凝视着她，他将事情的原本和盘托出，“毕业聚餐之后，蒋晨宁曾来医院找过我。”
“医院？”慕嫣微怔着问了一句，“你怎么去了医院？”
“聚餐的时候，因为喝得太多，酒精中毒了，所以就被送到医院去洗胃了。”
洗胃？
“你怎么能这样？”语气中尽是埋怨，掩盖不住的担忧溢于言表，“洗胃很痛苦，你不知道吗？”
“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虽然仅仅是一句埋怨，但林夏很是开心地轻喊了一声，“慕嫣……”
一句埋怨让她彻底地缴枪投降，慕嫣别开眼，语气中透着一股不自在，“你别岔开话题，蒋晨宁告诉你了一切是吗？”
“是啊，他都和我说了，一切都说了。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林夏自嘲地笑了笑，“我真想掐死你，掐死自己。”
忽而，她感到了一阵寒冷，颤栗的寒冷。她以为蒋晨宁会遵守与她的约定，不告诉林夏事情的真相，只是没想到他最后还是讲出来了。也许，他是为了他们好。可是，他却没有告诉她，他将一切告诉了林夏。而她，以为林夏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在最后一天改报了志愿。
林夏似是在回忆，蒋晨宁来找他时，他还很不待见地将蒋晨宁给拒之了门外，但蒋晨宁只是嘲笑地说了一句‘你以为我很想看见你吗。我只是不想见她伤心罢了。
林夏，我只和你说一句，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她喜欢的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都说五班的林夏冰雪聪明，却还是被一场蹩脚的演戏给骗了，骗得团团转。为了你辉煌伟大的前途，她找我演了一场戏，一场可笑的戏。至于她为什么要和你分开，你则要去问问你们那个变态的班主任和你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爸爸好了。问问他们曾经对她做过些什么？
因洗胃而残留的痛苦，丝毫比不上心中蓦然涌出的痛楚。
原来，这才是她和他分手的真相。他以为她欺骗了他，可是她……却什么都没说……高三一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他不敢回想……
“慕嫣，我知道后，不顾一切地就往你真正的家赶去，可是我却没有找到你，无论是打座机还是打手机都没有人接，你换号了是吗？我等了两周，整整两周都见不到你。不得已，我只好留了一封书信给你们小区的门卫，他说他认识你，所以我就交给他了，希望你看到信后，明白我的想法。我知道，你报了N大。你考得很好，好得甚至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以为，我们能在N大重逢，可是当我仔细翻遍了外语学院的新生名单，都没有发现你的名字。我疯狂地找遍了N大，哪个学院也没有你的名字。我还试图联系以前班主任严老师，可是学校却告诉我她已经退休，跟着女儿去了法国。我继续在N大寻找着，却唯独忘了隔壁的S大，原来你报了S大，隔壁的S大……”一场天大的玩笑，老天和他开了一场他承受不起的玩笑，原来她与他就只有一墙之隔。
“大一过年期间，我还去找过你一次，但依然没能联系到你。于是，我放弃了……”语气中的不甘与悔恨清晰地传达给了面前的女生。
他来找过她，为什么她却不知道呢？
她垂下头，轻声喃喃地问了一句，“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轻叹了一口气，“是张跃鹏告诉我的，他的一个朋友在S大。他的朋友说他们学校外语学院里面有一个很漂亮的学日语的女孩叫做慕嫣。我问了他，那个叫慕嫣的女孩是不是从A市W大附中来的。他说是啊……你知道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有多么的吃惊吗？原来，我们相隔的这么近……
慕嫣，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安排什么未来，考不上N大，我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并不一定非要走这条路，你不是我，你不需要为我安排什么出路。你明白吗，我不需要你满含善意的擅自主张。”
他的指责句句在理。的确，她不能为他安排什么……但是当时的情况却让她无从选择……
“是啊，你考不上N大或许还有很多选择，但是那样我们依旧没法在一起。”哽咽着脱口而出，“因为我不想让自己背上祸害的骂名啊。”
“或许你考不上这所学校你不会怨我，可是别人呢，他们会怎么看我，会怎么看待我们，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你说你不会怨我，但是当你听够了别人的闲言碎语时，当那些话传进你的心里时，你真的保证你不会这样想吗？”
又一声轻叹，苦涩充满了胸腔，“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你自己。”
“是啊，一个不成熟的我，爱上了一个同样不成熟的你。”
年少时的感情，让两人以为这样做是为了对方好，可是到头来还是伤害了彼此。
她欺骗了他，而他亦隐瞒她。
“既然误会解开了，为什么我们还不能在一起呢？”
慕嫣垂下头，“林夏，如果他是一个普通的男生，或许我会自私一点不负责任地和他分开。但是尤子墨……我不想伤害他，因为他是我爸爸用生命换来的孩子，我不忍心伤害他。”
凝重的空气因她的一句话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忽而，他的声音才在耳畔响起，“原来你的父亲是因为他而牺牲的吗？”
慕嫣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尤子墨。”林夏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从来不知道她和那个叫做尤子墨的男生的关系是这么的复杂，慕嫣从来都没有和他提过这个男生。只是他曾经在她家里看到过摆着的一副相框，照片里的年轻男子身穿着警服，他知道那是她的爸爸，原来他是为了救那个男生而牺牲的。
垂着头，她轻声说了一句。“是啊，你肯定不会知道。”因为她从来不对别人讲她和尤子墨的关系，即便是对林夏，她也从来没有讲过。每个人心中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方空间，纵然再亲密，心里也总会有一处私密不许别人碰触。
“你们一直都有着联系吗？”
“林大法官，你是在调查户口吗？我可是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我只是在看自己有没有胜算的可能。”眼眸中存留的苍凉与孤寂，让她匆忙地别开了眼睛。
“像你这样优秀的人物，肯定会有很多女生喜欢的。”她故意换了一个话题，微微别开眼，“至于我们……”尤子墨与她的故事，她不想说，并不是担心林夏会讲出去，而是她不想看到他露出那样受伤的表情，孤苦无依、被抛弃一般的眼神。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就这么困难呢？”他轻声一笑，语气中难掩惆怅。
高中时候不顾老师家长的反对，偷食恋爱的果实是会受到惩罚的。他们都尝到了这种惩罚，可是现在呢，明明都已经自由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限制、阻碍呢？
慕嫣垂下眸，没有回答。
这就是生活，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走下去的生活。爱一个人是没有限制的，但是无论再怎么爱，如果要和责任、家庭牵扯在一起的话，那么再纯真的感情也许就变得不值得一提了。
怀抱着最后一丝期望，他问了一句，“那你爱他吗，爱那个叫做尤子墨的男生？”
他的质问让她陷入了沉默。是啊，她爱他吗？她自己也很迷惘。
“即便，现在不爱，那么，总有一天也会爱上的吧。”深吸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向他，嫣然一笑，“他对我很好，我不想伤害他。”
“是吗……”苦涩溢满了胸腔，他对她很好。而他呢，只会害她伤心，害她难过。果真他还是比不上别人。
“对不起……”就像几年前做过的那般，她再次向他道歉。
“我不想听，你现在道歉还有什么用吗？”
他的话让她陷入了缄默，的确，现在道歉也没有什么用了。因为他们彼此都是伤害者，也都是受害者。
“既然道歉没有什么用，那么就这样吧。”
就让他们继续装作一对在人海中不曾相遇的陌生人，各自有着自己的生活吧。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眼眸中露出的伤痛她看不懂，他只轻声说了一句，“祝你和他幸福。”
轻启樱唇，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她幽幽地吐出三个字，“你也是……”
林夏走了，他的背挺得笔直，身影不再决绝，而是多了一份她永远也不会懂的苍凉与孤寂。
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如同四年前那般，她久久没有回神。
这样的真相，一份她永远也承受不起的真相。
忽的，她想起了高二那个暑假，在驶往海边的那辆车上，她曾问过他，‘最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微微一笑，让她枕在他的肩上，随口只说了一句，‘不要担心，什么事情都没有。’
其实，那个时候他是想和她说的吧。只是为什么他没有说呢？
他怕她担忧，怕她伤心。
她以为她爱他，和他分开，是为了他好。
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爱她，所以隐瞒，自己饮尽那份痛苦。
他遵守了诺言，一直在等待着她。
而她却自私地接受了另一段感情。
隐瞒了彼此，却又伤害了彼此。
倏然，泪，在夜风中，肆意流淌。
不顾路人投来的目光，她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还能回来吗？
‘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我会陪在你的身边，希望你展露快乐的笑颜。’
‘我爱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祝你和他幸福……’
幸福，现在的她还能拥有这种奢侈品吗？
一切，都错了，至始至终，从头到尾地错了。
林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