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从这扇门出来后大门就自己合上了,门上的圆环转动了半圈与方形石板又合不上了。他们刚才看见另一个天梯就在附近,但在附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天门,吃了点干粮填饱肚子后他们就从雕着彼岸花栏杆的井里穿到北面,在北面他们找到了一扇天门,小红如法炮制打开了这扇天门。
天门刚开他们就听见琴声,几人鱼贯涌入,仔细聆听发现琴声是从上面的一处平台传来的,细玉让大家禁声又指了指那处平台底下的一处平台,示意大家去那里听琴,几人轻手轻脚地来到平台上,抬眼向上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紫衣的人坐在平台上抚琴,琴声悠扬,令人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那人稍停随即又起一曲,几人坐在底下的平台上聚精会神地聆听,都被这琴声带向远方,仿佛是一只自由的鸟儿正无拘无束地翱翔于这天地之间。琴曲渐收众人还陶醉其中,等那弹琴之人来到他们身边竟也一时无人察觉,等回过神来众人都是一惊,好在那人似乎并无恶意,听他说道:
“这西方悬圃好久没有外人来了,你们是从天门上来的吗?”
小红见那人丰神俊朗,一派仙人之姿,红着脸说道:
“我们是从底下天门上来的,你是住在这里的神仙吗?”
那人摇头道:
“这里是神界的一处花园,平常没有人在这里居住,以前这处悬圃很热闹的,碧山飞泉,鸟语蝉鸣,四季如春,百花齐放,山光水色,曲水流觞,呵,真是一段令人怀念的时光啊,不过现如今什么都没了,只剩满目疮痍,神界的人不来,下界更无人会来,真让人唏嘘啊。”
小黑问道:
“下界的人也能来这里吗?”
那人笑笑道:
“当然能来了,你们不就来了吗?只是如今要上来当真困难得紧,犹记得以前,那处悬圃还未被升至如今的高度,没有天门更没有那呆头呆脑的开明兽守门,下界与神界往来频繁。每到节日庆典,众人就聚集在这里,游山玩水,嬉戏玩乐,不亦乐乎,那时多热闹啊,美人美景,美酒美食,从白天玩到晚上,夜里点上灯又是别种风情,直闹到晨光微露才散去,想想真让人怀念,这种日子好久都没有过了。”
磬茅问道:
“那后来呢?为什么变得这么冷清了?”
那人抬头望着高处的一个黑点,道:
“记不得为什么了,只记得那悬圃一升再升,下界的人已经登不上去了,后来还在每个入口设了一扇门,再后来还不满意,派了开明兽来守门,这下算是完全阻隔了下界上来的通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下界的人大概遗忘了这里,再没人来过,这里地处西天门之外,已不算神界领域,那处悬圃因为升得过高,气候变化草木凋零,再不见往昔颜色,慢慢的神界的人也不来了,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小红道:
“好可惜哦,我们能飞上去看看吗?”
那人打量了几人一眼,道:
“以你们之力,要飞上那处悬圃怕是有些困难。”
小红点点头难掩失落,磬茅又问道:
“那仙人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说道:
“我是负责镇守西天门的神将,每日闲来无事就会来此处抚琴,聊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今日能遇见你们着实开心,我都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有下界的人来了。想当年我这西天门是最热闹的天门,每隔一段时日就有人从下界上来,有来求药的,有来约架的,还有来找人的,我最怕那些痴男怨女来找人,一等就是三、五年,劝也劝不走,唉,还有等不到人或是被拒绝之后悲愤之下抹脖子的,我若是碰到了就会救他们一救,那时我真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神仙,不过最有意思的是来求亲的,有时候还能碰见抢亲的,拉拉扯扯,哭声叫声连成一片,我躲在一旁看热闹也觉得甚是高兴。”
小黑小声问道:
“下界的人还能和神仙成亲呀?”
那人点头,怀念地道:
“那时神界与下界的界限并不如此分明,下界也有许多法力高深之人,挑战神仙不在话下,亦有许多神仙并未飞升留在了下界,神界也有许多神仙会下界游玩,回故乡小住与故人叙旧,往来之间两界之人互相接触,当然会有人互生爱慕,婚姻嫁娶各凭心意,我这西天门底下的昆仑虚就有现成的通天通道,自然是比另外三个天门要热闹许多。
犹记得当年南天门的守将常常偷跑到我这里来瞧热闹,我这里要是有情人相见诀别,迎亲送亲的大戏也都会找他来陪我一起看,不过在一次看热闹的过程中,南天门的守将竟然被一个也来瞧热闹的女仙看上了,死活要嫁给他,那个没定力的家伙没扛住居然从了那个女仙,后来他们成亲过日子去了,南天门的神将就换成了一个一板一眼甚是无趣的家伙,自此我的乐趣也少了许多啊。”
细玉听了问道:
“这里还有通天的通道吗?”
神将摇摇头,苦笑道:
“早就被切断了,连路都被门封住了,那通天的通道怎么会留下呢?”
细玉又问道:
“听说这里有九门,门后面都是通往某个平台的天梯吗?”
“差不多吧,这里原来不是花园吗?所以就建了些平台,有的摆了桌椅供人休息,还有的盖了房子,像是大神来玩便可以在里面小憩,还有的平台是供人表演的,像我们现在站着的这个平台,原来比现在大一倍,有仙女在这上面起舞,身姿曼妙,令人难忘。现在有好些天梯都断了,平台也都四分五裂不知漂到哪里去了,没人记得这里自然也没人管。”
小黑听了忙问道:
“我听说昆仑虚有九井,有通往魔域的道路,是真的吗?”
神将愣了一下才道:
“这个倒没听说过,昆仑虚一直是神界的管辖范围,以前算是神界在下界的帝都,那九井有的是往来通道,有的是为生活方便建造的,现在年久日深大部分也都没用了,没听说过有魔族的踪迹。”
细玉道:
“那可能是传言有误,都过了这么久了,有些出入也正常,而且能在此地见到仙人也是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
神将笑了笑正要说点什么,但转瞬脸色一变,道:
“有人闯入了西天门,我要赶紧去看看,今天能跟你们聊天我很开心,我走了。”
神将说罢腾空而起,一瞬间便不见了,小黑看着神将变成一个点消失了,说道:
“怎么走的这么突然啊,我还有事想求他呢。”
细玉道:
“我们也回去吧,去找五月。”
几人回昆仑虚不提,只说神将急急赶到西天门,却见一个身穿黄衣的小姑娘正仰头打量着天门,他忙过去问道:
“何人闯我西天门?”
小姑娘正是五月,她看着神将道:
“你是守门的神仙?”
“是啊。”
神将仔细打量了一下五月,心下顿时生疑,问道:
“看你周身清气不盛,你是怎么上来的?”
五月伸手指了指傻呆呆站在一旁的开明兽,道:
“它驮我上来的。”
神将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头开明兽,道:
“这开明兽呆头呆脑的,一般不会理会其他人的命令,你是怎么驱使它的?”
“我没怎么样啊,就是揍了它一顿,然后他就驮我上来了。”
神将恍然道:
“原来这呆呆傻傻的开明兽也是识时务的啊。”
他感叹完后又看着五月道:
“你来神界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呀,我听说下面的九井有通往魔域的通道,所以就找过来了,没想到魔域的通道没找到,反而找到了神界的路。”
“哦,大概时间太过久远,传着传着就出错了吧,这里没有通往魔域的入口。”
“好奇怪,我之前遇到了一个魔族,他也说这里有魔域的入口,他总不会搞错吧。”
神将想了想道:
“他有可能撒谎嘛,这里确实没有魔域的入口,我守在这里很久了,非常肯定。”
五月抿着嘴想了一下道:
“那算了,找到神界入口也很好呀,我能进去玩一会儿吗?”
“你要进去玩吗?”
“对啊?不能进吗?”
神将笑道:
“当然不能啦,要是能随便进,还让我多此一举地在这里守门干什么?”
五月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不禁有些失望,神将看看五月又看看他镇守了数不清多少年的天门,犹豫着说道:
“其实今天是神君的生日,众神都去给他贺寿了,我这西天门平日就很少有人来,今日更不会有人来了,稍微带你进去逛逛应该问题不大。”
五月听了顿时开心起来,她抓着神将的手臂道:
“真的,那我们快走吧。”
神将拉着五月道:
“但是不能走得太远,还有,你得跟着我,不能瞎跑。”
“没问题、没问题,我跟着你就是了,对了,我叫五月,你叫什么?”
“臾平。”
臾平带着五月进了神界,这里云烟氤氲,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云端,路面由白玉铺成,有些砖上还印着莲花,臾平道:
“这些莲花是一位女神留下的,那位女神飞升上天,由西天门入神界,每走一步便生出一朵莲花,莲花不灭便留在了地上,只是日久天长,莲花还是渐渐消失了。”
“那一定是很厉害的女神了。”
“是啊,不过最后她因为忍受不了神界的诸多规矩,离开神界四处游历去了,自她离开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如她那样绝代芳华的女子了。”
“你们这里的规矩很多吗?”
臾平点头,道:
“本也没那么多规矩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规矩越来越多,本就无聊的日子更加无趣了。”
“那个女神就没有再回来过吗?”
“没有,她性喜自由,刚来这里时只觉得新鲜,倒也高兴了许多时日,只是日子久了难免憋闷,她离开时特别决绝,绝无回来的可能。”
“她去哪里了?下界吗?”
臾平摇头道:
“神域广大并不只限于神界这点地方,天广地宽,任她消遥。”
臾平低头看着地上的一朵莲花若有所思,五月指着旁边的一所宫殿道:
“那里是什么地方?院子里有好多好看的花。”
臾平抬头看了一眼道:
“那是神君次子的住所,他的夫人喜欢花,就在后院种了许多,我们不要走那边,以免被宫娥看见。”
臾平带着五月走了另一条小路,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来说道:
“我想起来了,今天大家都去给神君贺寿了,天池那里应该没人,我带你去那里逛逛吧。”
“天池?是什么地方?”
“天池就是九重天上的一个湖,池水如镜,四周鲜花铺地,白云缭绕,风景独好,而且离西天门不远。”
“好啊,好啊,我们走吧。”
臾平在前面带路,经过一个院子的时候他让五月在外面等他,过了一会儿出来手里多了一壶酒,五月道:
“一壶酒怎么够喝?多拿两壶吧。”
臾平喜道:
“原来是同道中人,那你再等我一会儿。”
臾平说完将酒壶递给五月,自己又进了院子,多拿了两壶酒出来又带着五月继续往前走,五月道:
“那个院子是谁的?你怎么随便进呀,不怕别人看见吗?”
“那是我的院子,我好歹也是镇守西天门的神将,官不小的。”
“那你就这样走开没有关系吗?你还喝酒。”
“没事儿,那地方平日里连个鬼影都没有,今天更不会有人去。”
五月点点头跟着臾平往前走,走了没多长时间就来到一处水边,水面碧蓝平静如镜,五月踩着青石铺成的蜿蜒小路走到水边,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水面,一圈圈波纹荡漾开去。臾平坐在一棵大树下,打开一壶酒喝起来,酒香四溢,引得五月肚子里的酒虫骚动不已,赶紧走到臾平身边,也打开一壶酒喝了一口,道:
“真好喝,神仙酿得酒果然非同凡响。”
臾平笑道:
“这算什么呀?神君的私家珍藏那才叫非同凡响呢。”
“神君的私家珍藏,那一定很难得吧?”
“是啊,我有幸获喝过几次……”
五月喝了一口酒,问道:
“你为什么不去参加神君的寿宴?那种地方一定有很多好酒好菜,肯定很热闹。”
“我要守天门,不能去啊。”
“可你现在也没有好好守啊。”
臾平摇摇头道:
“去了又能怎么样,宴会去多了也无趣得紧,宴会上的人更是无趣得紧。”
“你觉得这里无趣为什么不跟那位女神一起离开这里呢?”
臾平喝了一口酒靠在树上,似乎在自言自语,道:
“是啊,还有什么好留念的呢?”
接着臾平就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五月见他不想说话,自已摘了附近的草编虫子玩,一壶酒见底正是惬意的时候,忽闻得不远处一阵响动,五月站起来道:
“有人来了。”
臾平一边站起来一边道:
“你反应好快,是有人来了,快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