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动的手吗?”老人没有回头,尽管多年的隐忍已经让他变成了一头老朽的雄狮,但只要还是雄狮,被激怒时,他的威严仍可君临天下。
一切就像在演戏,眼前的卡莱曼哪有先前半点的和善可亲的样子,即使身体已经老迈,但你仍可以从他的背影中,瞻仰到他昔日睥睨天下的霸气。唯一可惜的是,卡莱曼所面对的,只是一道幻影,虚幻之物又怎会被人的气势所威凌呢?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兄你真的老了。曾几何时也会因为这种凡人脆弱的生命同我发火了。”那道暗影阴沉沉地笑了,“没错,那女孩被奸杀的时候,我恰好就在现场,可是我有什么义务救她呢?”
“那你现在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老人一字一顿,虽然没有多余的情感溢出,但是威胁之意渐浓。
“这么多年没见了,来见见你也不行吗?说起来也多亏那女孩子,要不是她身上有你的气息,我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找到你。我是真的想你啊,师兄。”
“可我不想见你。道不同不相为谋,滚吧。”老人沉声道。
“真是绝情呢。没想到师兄你这么老了,脾气还是这么酷烈。”黑影笑意不减,“亏我还准备了礼物要送给师兄你呢。”
“你这么处心积虑地寻找我。接近我,不就是为了从我口中探出当年老师所守护的秘密吗?这么多年了还没放弃吗?”老人嗤笑道,“我的回答和当年一样,这个秘密我答应过老师不会告诉任何人,直到我踏进坟墓,”
“师兄,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看看我给你带来的礼物啊。”黑影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微笑,它拾起手指向不远处的镜子隔空一点,水平的镜面突然扭曲,一副画面在镜中显现。
卡莱曼用余光瞟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大一小两道虚影,他们通体透明,被收拢在一个特制的透明容具中。老人很清楚这容具是白魔法与炼金技术结合的产物,可以用来收集人类死后还未飘散的魂魄。真正让他震惊的是容器里收纳的那两道已经陷入沉睡的灵魂。大的是蕾娜,小的,是格雷尔。
“我虽然没有救下那个女孩,但是却救下了她的魂魄,至于这个小男孩,真是太可爱了,我看他从公馆里跑出来,嚎啕大哭的,就问他要不要和蕾娜见面,那孩子真是单纯,就那样让我收了灵魂……”
“把他们给我!”老人第一次转过头,须发皆张地对着黑影咆哮道。
“给你当然可以,他们的魂魄保存得很完整,以师兄你的魔法修为只要付出点代价,就能让他们复活。但是,这样贵重的礼物,是不是要用我想要的东西来换啊。”
“你威胁我?”
“我怎么敢呢,我只是实事求是,而且师兄你扶养的这些孩子怪可爱的,说不定哪天人家会忍不住要了他们哦。”黑影肆无忌惮地大笑。笑得像大仇得报一样地畅快淋漓。
“你我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况且他们还只是孩子啊。”卡莱曼的气势锐减,再多不甘最终只能化作一句苍白无力的劝告。
“你怜惜他们?那谁来怜惜我的儿子?他就死在我的怀里,你知道吗,他就死在我的怀里!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难道他就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吗?”黑影撕心裂肺地怒吼,那一瞬黑暗元素几乎失控在卡莱曼的卧室里四处冲撞。
卡莱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而那道暗影也在癫狂过后,慢慢平静下来。
“好,我可以告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但是你必须把格雷尔和蕾娜的灵魂还给我,而且不能对这里的孩子动手。”
“说。”黑影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
“你要的东西,在望月坡的下面。”老人闭着眼睛,叹息道。
“他们的灵魂一天后自会有人送到你的手里。”黑影撂下最后一句话,就在原地消散了。连同消散的,还有孤儿院里所有的黑暗元素。
随着黑暗的退去,房间的封闭被解除,希娅的呼唤声终于传了进来。似乎是来呼唤自己去吃晚饭的。卡莱曼简单地应了一声,继续埋头收拾凌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