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李四象大街姬府,一架马车由城东大街缓缓地走了过来,在姬府门前停住。驾车的马夫跳下马车,他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肤色黝黑的汉子,披散着一头松散的黑发,黝黑的脸上,刻着几处“囚”字,很明显,这是一个多次出入大牢的人。他神情肃杀,高挺的鼻梁与紧闭的嘴唇,都将这个高大的汉子那种杀气与不怒自威的气势展现了出来,他宽阔的“虎背”上,背着一把十分巨大的长剑,剑身长约四尺,巨大的剑柄两端挂着几个铁环,上面被手腕粗的铁链牢牢拴住,看的出来,分量不轻。没想到一个马车夫居然是个武功高手,寻常人这样的重剑扛都扛不起来,他背在背上,竟然还能弯腰下马。
只见他走到马车后面,将上面拴着的一把凳子取下,走到下车的地方,弯腰将凳子放在了地上,他缓缓地直起身子,背后巨剑上的铁链“哗哗”作响,这大汉才开口说道:“到地方了,恭请小姐下车!”说罢,他左手轻轻地将挂在马车门前的那抹挑帘拉下,车里,一位抱着琵琶的年轻女子从有些狭窄的车厢里钻了出来,她弯腰低头,缓缓地将手中的琵琶轻轻递给车夫:“拿好了我的琵琶,切不可损坏了,你那手劲太大了。”
车夫双手赶紧接过琵琶,那一双粗糙的大手,琵琶琴就显得有些纤细了。他慢慢地将手中的琵琶放在左肩上,从马车车厢侧面的木钩上取下琴套,又将这琵琶小心翼翼地装进去,缓缓系上套子口上的细绳。“哈哈,你这笨样子,和你那连杀十一名一等大内卫士的狠绝霸道可是一点也不符合啊!倒像是个...呵呵呵!”女子说着难掩笑容,索性竟笑得花枝乱颤。“倒像是什么?”车夫却是一脸严肃。“哎呀,你别这样,开个玩笑啦,你刚才那样子,倒像是个怕做错事的小孩子,嘻嘻!”
“驾!驾!”两批快马此刻正飞奔在通往云城的城山古道上,打头的那匹上面坐着一位黑袍少年,紧随其后的是一位白衣少年,正是在风雷桥伏击佝偻老者的慕容炎和即墨寒。“哼!没想到这堂堂的天下第一大派,竟然玩这偷梁换柱的把戏,竟然将你我二人和师父都瞒过了。”慕容炎咬牙切齿地说道。“师弟,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他们另一队人马的具体去向,我看那佝偻老者武功不低,他肯舍弃性命做饵,看来这圣天无量派演算出来的,真是天大的秘密了。”此刻,即墨寒竟然还能理清思路,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形势,不愧被半山月给予厚望。
“那,依师哥的意思,这真正传递讯息的人,来到这诺大的国都云城,第一个会去哪?”慕容炎收起任务失败的懊恼后,也开始冷静下来。“依我看,圣天无量派势力遍布九州,这后唐国第一大臣,姬天正,就是当今圣天无量派枯木大师的弟子,我想,按照我们从风雷桥赶来的路程算,那使者应该早就到云城了,八成在姬天正家中。”“有道理,师哥说的不错,可那姬天正手下高手如云,他的次子姬阾周,就是个狠角色,此番若想成功,怕是又要费一番周折了。”慕容炎说完,紧跟着一声轻叹。“我们已被动了,此时唯有见机行事,驾!去姬府!”即墨寒说罢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飞马跑向云城。
姬府,乾元厅里的正座上,坐着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他衣着锡兰细锦袍,正在喝茶。下首旁,坐着那位马车上下来的美丽姑娘,她的身后,站着那位魁梧的车夫。他正右手抱着琵琶,眼睛打量着乾元厅里的陈设物件。女子的一双素手慢慢地端起桌子上的汉白玉瓷茶杯,打开盖子,缓缓地饮了一口清茶,“嗯,不错,是上好的云茶,姬大人果然如师尊所言,格外讲究茶道。”“呵呵,圣女过奖了,老夫早已收到师尊豢养的秃鹫带来的竹筒信,得知你们今日要来,我在早朝已向我国主奏报了此事,现在,能否将你们带来的讯息告知老夫了呢?”姬天正放下茶杯,正色道。
“哎,大人不要着急,师尊曾多次吩咐,此事具体内容只可告予国主萧天野一人,因为事端由他而起,也由他的后人而终。”女子说罢,起身行礼,说道:“劳烦大人给我们准备两间干净的卧房,明日一早,我便随大人上殿面君。”“好吧,既然师尊有命,弟子不敢不遵。客房早已收拾好,请圣女和手下放心休息,今晚我将命我儿阾周小心守护,以备贼人偷袭。”“如此甚好,有劳姬大人了,对了,师尊此番命我给您带了千年雪山灵芝一株,待会请您派人到我房间来取,我们先行告退。”女子说完,看了车夫一眼,“高湛,来,领圣女下去休息。”姬天正说罢,管家高湛走了进来,“小姐,请跟我走,客房在后院。”
待二人走后,姬天正背着双手,独自在厅中踱步,“哼!什么天大的秘密,看来,师尊还是信不过我。这萧天野,一个无能的昏主,近十年来,朝政日渐荒废,否则,何至于边境上如此动荡不安,看来,我得早做准备才行。”
城西,天南客栈,“师哥,你说那老人武功那么强,为何为了一个讯息就死于你我之手,未免也太不值了。难道他不知道,你我联手,他必死无疑么?”慕容炎一下子窜上床,翘着二郎腿,问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即墨寒。“我觉得,他可能不相信你我二人能杀了他吧。”即墨寒还是低着头,收拾着行李。“我觉得,咱们不要只在明晓黎明前埋伏在姬府,有了上次的教训,难免他们还会再来一次,我们不如分头行动,一人前往姬府,一人埋伏在去往皇宫的路上,分头截杀。”慕容炎说着,眼里的凶光似乎要撕碎明天会遇到的任何对手。
“师弟,你可知这国主萧天野是个什么样的人?”即墨寒放下手里的行李,转身坐在另一张床上,对着慕容炎问到。“据说是个荒淫无度的昏主,宠幸妖后南氏,近几年,后唐朝局动荡不安,北方边境常有骚乱。”慕容炎说着仰头看了看屋顶。“那是人们口中的他,不是真正的他。确切的说,不是完整的他。以我搜集来的消息,这位国主心思缜密,性格阴鹜,否则那南后,姬天正之流早就取而代之了。我断定,明天一早,姬天正就会带着使者前去面见萧天野,但这一切,都是幌子,为了掩人耳目。”即墨寒说着,从旁边拿出两件衣服,随手甩给了慕容炎,慕容炎左手轻轻一捏,就抓住了飞过来的衣服。“这是什么!是大内侍卫的衣服!”慕容炎有些吃惊。“不错,萧天野不会让那使者出一点纰漏,因此,今晚我们就要潜入皇宫中,在正阳门通往宣德殿的路上截杀使者,抢夺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