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仙,你可要三思。今日末将是奉天君之命来将夜星尘这个魔头除去。你若今日坚持要阻拦末将,那便是与九重天,与天君,乃至与六界为敌。”身穿金甲的神将威风凛凛的站在她面前,神将的身后是一眼根本望不到边际的天兵。
她只身一人挡在他们与身后的困魔窟之间,与庞大阵势的他们相比,那纤细的身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那么势单力薄。
看不出有半点惧色的她望向神将手中所持的琥珀聚凝盏,感受着它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她眉头微蹙,心里盘算着与这样的神器若拼上自己的全力去搏一把的话应该还是会有胜算。
“无论他之前都做过什么,但自我将他困在这里那日起距今已有十万余年。这些日子里我日日开化于他,宣他佛法。现如今他身上的戾气已然大减,对六界没有半点危害。天君根本没必要至他于死地,赶尽杀绝。”
“魔就是魔,哪怕他身上的戾气尽除也是魔,何况他还自称为尊。现在他不为害六界,不代表日后不会。天君耗费数位上神之力打造了十万年才将这琥珀聚凝盏制成,就是为了今日能让他熔于此,让他灰飞烟灭,换得六界万世安宁。”
“好一个换六界万世安宁。”她冷冷一笑,“据我所知,他以前做的那些恶事,也是你们这些六界所谓的雅正之士逼迫所至。若不是当时他魔性大发无法自控,我根本不会听从天君之言将他困在此地。时至今日,我困了他十万年,也守了他十万年。今日,必不会让你们将他熔于那琥珀聚凝盏之中。”
此时天边霞光大开,七彩耀目。
“灵仙,时辰已到。你若再不让开,莫怪本将要动用琥珀聚凝盏了。”
“我与他一样不属六界,就因身上仙神之气精纯纯净而被六界奉为灵之上仙。而他,则因身上所覆之气强大而不明反被六界所惧怕被迫为魔。说到底……”她回眸看向身后的困魔窟,“说到底,也许我们才是出自一处。”
“灵仙慎言!”
霞光满天,紫光遮天。
数万天兵将法力集于一点射入琥珀聚凝盏,一时间光波如浪。
“灵仙,请让开!!”神将大喝。
她回过身来看着面前璀璨紫光,释然一笑,“也罢。夜星尘,十万年前困你于此,虽是因你魔性大发无法自控,但毕竟是我对不住你在先。今日,我为了你挡了这一劫,也算还了你吧。”
几道天雷注入琥珀聚凝盏,启动了法门,让它散出的无限白光尽数冲向困魔窟。
她化出光盾与之相抵,两力相激,现万丈耀眼光晕。
对峙之下,她对琥珀聚凝盏发出全力一击,生出气浪吹尽了困魔窟上的浮尘,推翻了不尽其数的天兵。
琥珀聚凝盏遭了重创,息了光晕,通体变得暗淡无光。
“灵仙,你到底为何要护那魔头到这般地步?”神将收了已无用处的神器,摇着头,看向面无血色的她。
“护了,便是护了,有什么为何!”她嘴角一扬,面露轻蔑。
琥珀聚凝盏已毁,神将自知再留无用,只能低头一叹,卷云携天兵撤去。
她踉跄转身,身体摇摇欲坠,嘴角流下一条血印。
在她倒下的那一刻,一个男人从困魔窟内飞身而出,却因没有实体,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体穿过他伸出的双臂重重倒在地上。
“夜星尘……”她笑着,伸出手触摸着面前那若隐若现的脸庞。“有十万年没见了,差点忘记你是长这个样子。”
夜星尘跪在她的身侧,手足无措的口中喊着什么,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夜星尘,你性不恶,奈何却被他们称为魔。你我十万年的缘分,本以为这样下去也不错……可惜了。今日我也只能护你于此,算我还当年将你困于此的情。这困魔窟没了我,想必也困不了你多久,我只愿你不要再为恶,莫让我悔了今日救你才好。”她含笑闭上了眼睛,元神化为无数银色的光丝发散于魔气四散的困魔窟前。
夜星尘感到她将要散尽的每一缕元神都充满悲伤,他心中的痛犹如惊涛骇浪。
被她从忘川移栽到困魔窟洞口的彼岸花不断摇曳着,花蕊散出点点星光。
夜星尘伸出手,拼尽全力抓住她弱如游丝的最后一缕元神。
困魔窟所在之处长年如一,没有四季,而这一刻天上飘下了鹅毛大雪。雪花肆意挥洒而下,一片一片,一层一层,最终将整个困魔窟洞口完全遮盖,远远看去只剩下白白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