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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3)

于是,承担架桥这项工作的人们就以阿比多斯为起点,将桥架到那个地岬上去;腓尼基人用白麻索架一座桥,而埃及人则用纸草架第二座桥。由阿比多斯至对岸的距离是七斯塔迪昂。但是海峡上的桥刚刚建好的时候,却刮来了一阵猛烈的暴风,将一切毁灭殆尽。

克谢尔克谢斯获悉这个消息的时候恼怒异常,他于是下令把海列斯彭特鞭打三百下并把一副脚铐扔到那边的海里去。并且,在这之前我就曾听说过,在上面提到的做法之外,他还将烙印师派到那里去给海列斯彭特加上烙印。他确实曾命令那些被他派去鞭打的人们,说出了许多的野蛮和横暴无礼的话。他命令他们说:“你这狠毒的水!我们的国王这样惩罚你,是因为你伤害了他,虽然他一点也没有伤害过你。不管你是否情愿,国王克谢尔克谢斯都要从你的上面渡过去;任何人都不向你奉献牺牲,那是再正当不过的事情,因为你是一条险恶而咸涩的海。”因而他便指示如此这般来惩罚海了,并下令把监督造桥的人处决了。

受命执行这个不讨好的命令的那些人将他的命令执行了;另外一些工人们又开始着手架桥了。他们架桥的办法是这样子的。为了能够保持绳索的紧张程度,他们在黑海这一边的桥下将三百六十只五十桡船与三段桡船连结起来,而在另一边的桥下则将三百一十四只五十桡船与三段桡船连结起来;这些船只与彭托斯构成直角,都与海列斯彭特的水流成平行状态。将船只如此连结起来之后,他们便扔下了十分巨大的锚,有的锚是由靠近彭托斯的船只投下去的,为的是顶住从那边海上面吹过来的风,而另一头因为是朝着西方和爱琴海方向的,所投下的锚是为了抵御西风和南风。

另外,他们还在一排五十桡船与三段桡船两者之间空出一条通道,目的是只要人们愿意,便能够乘着轻便的船只进出彭托斯。做完这些以后,他们便从陆地上把绳索牵了过来,用木辘轳将它们拉紧。他们不是如先前那样把两种材料分开使用,而是每座桥上用两根白麻索与四根纸草索。这些绳索要求同样的粗,同样的美观,可是白麻索按比例来讲是要更重一些的,它的每一佩巨斯的重量有一塔兰特。当海峡上的桥如此架起来之后,他们便把木材锯成与索桥的宽度相等的长度并把它们按秩序摆在拉紧的绳索上,依次摆放好之后,他们便将它们系紧在桥上面了。而在做完这一步以后,他们就将树枝铺到桥面上,做完这些以后,再把土铺在上面压结实了,这座桥就算大致完工了。之后,他们在桥的两边又设置了栅栏,为的是牲畜和马匹在过桥时不会因为看到下面的海而受惊。

当桥梁与阿托斯那里的工事均已准备妥当,并且又接到在壕沟口的地方为了防止在海潮上升时堵塞壕沟口而建筑的防波堤以及壕沟整体全部完工的报告时,在大军度过冬天之后,便在春天来临之际作好了准备,由撒尔迪斯出发向阿比多斯进军了。可是当他们正要挺进的时候,太阳在天上凭空消失了,尽管天空澄明没有云影,然而白天却变成了黑夜,当克谢尔克谢斯看到并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为这点而坐立不安,因此他询问玛哥斯僧,这个天像预示着什么。他们亲告他说,这是神对希腊人暗示他们的城市的毁灭。他们说,因为太阳是希腊人的预言者,而月亮则是波斯人自己的预言者。克谢尔克谢斯听了这些解释之后心中欢喜万分,便继续踏上他的征途。

当他就要率军离开的时候,,然而因为得到国王的赏赐而洋洋自得的那个吕底亚人披提欧斯被天像吓住了,于是他就到克谢尔克谢斯这里来对他说:“主公,我盼望你能够赐予我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在你来说赏赐起来是非常容易的,但对我这个接受者来说却是十分宝贵的了。”克谢尔克谢斯认为披提欧斯绝不可能要求他真正要求的东西,所以回答说愿意答应他的请求,并让他说出他所要求的东西。因而披提欧斯便鼓足勇气说道:“主公,我有五个儿子,他们都不得不跟你去征讨希腊。但是,国王啊!请你可怜一下我这样一个老迈的人,免除我的长子的兵役,好让他照料我与我所有的财产吧。让我其他的四个儿子与你同去吧,并希望你能够完成你拟订的所有计划,凯旋归来。”

克谢尔克谢斯对此非常气恼,他这样责骂他说:“你这卑鄙的东西。你瞧瞧,我是亲征希腊的,随同我一起走上征程的便有我的亲生儿子与亲兄弟,有我的亲戚和朋友;而你是我的奴隶,本应该带着全家还有你的妻子一同随我出征的,如今竟然胆敢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儿子?所以你最好是记住这一点,一个人的精神就全在他的耳朵里,当它听到好言好语的时候,整个身体就充满了喜悦,但一旦它听到相反的话时,全身便充满了怒气。当你对我做好事并且甚至向我做出做好事的保证的时候,你尚且不能够夸口,说你在慷慨大度这一方面上超过了国王,现在你竟然不顾廉耻地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你将要得到的,就会少于你所该得的了。你对我的款待拯救了你自己和你的四个儿子的性命,不过要罚你最喜欢的一个人的性命。”他这样说完之后,立刻命令人们将披提欧斯的长子找来并将他腰斩。这样做了之后,又将他的尸体分置在道路的两边,为的是让军队从这两半中间通过去。

他们按照他的命令做了,而军队便经过那中间向前开进。在前面开路的是搬运辎重的军士和驮兽,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不按民族划分,而是由全部各个民族混合而成的一个军团;当军队的大部分走过去的时候,中间留下了一个间隔,为的是让上面所说的那些士兵和国王的军队区别开来。在这以后是所有波斯人当中最优秀的一千名骑兵充当前驱,然后就是所有波斯人当中最精锐的一千名枪兵,他们在行军时拿的枪的枪尖是向下的;在枪兵队伍之后,是装饰得异常富丽堂皇的十匹叫做涅赛欧伊马的圣马。这些马之所以称为涅赛欧伊马,是由于在美地亚有一个名为涅赛昂的大平原,而这些高大漂亮的马就是在那里饲养起来的。跟在这十匹马背后的,是八匹白马拉着的、宙斯神的威武战车,战车手徒步跟着牵引的白马,手里拿着僵绳。世上所有的人都不可以乘坐这辆战车。在这以后便是克谢尔克谢斯本人了,他乘坐在涅赛欧伊马拉着的战车上,陪乘他的战车手是波斯人欧培涅斯之子帕提拉姆培司。

克谢尔克谢斯就这样地从撒尔迪斯继续前进了。可是只要在他愿意这样做的时候,他就会从战车上下来,改坐马车。跟在他的后面的是波斯最精锐并且出身最高贵的一千名枪兵,他们是按照通常的方式带着枪的。枪兵后面又是一千名精锐的波斯骑兵,骑兵后面则是那些从其余的波斯人当中挑选出来的一万名步兵。其中有一千名步兵的枪柄上装饰着金石榴用来代替枪尾,他们就围在其他枪兵的四周。围在里面的九千人则是在枪柄上装饰着银石榴。枪头对着地配着枪的人们的枪也是装饰着金石榴的,然而侍卫在克谢尔克谢斯身边的士兵则装饰着金苹果。在这一万人后面是一万名波斯骑兵。其余的杂军跟随在这些人之后大约两斯塔迪昂的距离。

大军从吕底亚向凯科斯河和美西亚的领土开去,由凯科斯出发,顺着左手的卡涅山,穿过阿塔尔涅乌斯而抵达了卡列涅市。从这里他们通过底比斯平原,经由阿特拉米提昂市与佩拉司吉人的安唐德罗斯市,随后就迥着左手的伊达山,进入了伊里翁的土地。可是在这以前,当他们在伊达山的山下过夜的时候,他们受到了雷电交加的风暴的侵袭,结果相当多的人长眠在那里了。

自大军从撒尔迪斯出发以来,司卡曼德罗斯河是第一条水量不足而且不够大军及其畜类饮用的河流。所以当大军抵达司卡曼德罗斯河以后,克谢尔克谢斯就登上了普利亚莫斯的卫城,想观察一下它;在他看完并且询问了和那里有关的所有情况之后,他便向伊里翁的雅典娜奉献了一千头牛的牺牲,而玛哥斯僧更向伊里翁的英雄们行了灌奠之礼。他们在这样做了以后,在夜里全军都感到了一种恐慌。到了天明的时候,他们便从那里出发继续前进,这时在他们的左手边的是洛伊提昂、欧普里涅昂和与阿比多斯邻接的达尔达诺斯,而在他们的右手边的则是盖尔吉斯·铁乌克洛伊人。

当克谢尔克谢斯到达阿比多斯的时候,他想检阅一下自己的全军。他之所以能够检阅全军,是由于在这里的一个小山上原来就有特地为国王设置的一个白石宝座(这是阿比多斯人按照国王以前的命令而建造的)。克谢尔克谢斯就坐在白石宝座上俯视海滨,因而将他的陆军和他的水军尽收眼底。就在他观看了这一切的时候,他又想看一下船与船之间的竞赛。他们按他的意愿做了,结果是西顿的腓尼基人获取了胜利;克谢尔克谢斯对于这次比赛以及他的大军深感欣慰。

然而当克谢尔克谢斯看到他的水师覆盖了整个海列斯彭特,而海边以及阿比多斯的平原上全都挤满了人的时候,他开始表示他自己是很幸福的,可随后他竟开始哭泣了。

克谢尔克谢斯的叔父阿尔塔巴诺斯,就是在起初毫无顾忌地表明自己的观点劝克谢尔克谢斯别去征讨希腊的那个阿尔塔巴诺斯看见克谢尔克谢斯哭了起来,便问他:“国王,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和你刚才所做的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区别呀!你刚才还说你自己是幸福的,可是眨眼之间你就哭起来了。”克谢尔克谢斯回答说:“你看这些人,虽然他们人数很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活过一百岁。一想到一个人的生命是如此短暂,就不由伤怀了。”可是阿尔塔巴诺斯回答说:“在我们的一生当中,往往会遇到比这更令人悲哀的事情,因为,尽管我们的生命是短暂的,可是无论是这里的人,还是其他地方的人,还没有一个人幸福到这种程度,即他一生之中不可能只有一次而且是有多次,不由得产生与其生还不如死的念头。我们遇到种种不幸的变故,我们不得不承受来自疾病的折磨,甚至它们会使短促的生命看起来都显得漫长。其结果是生存变成了一种令人可悲的事物,而死亡反而成了一个人逃避生存痛楚的一个求之不得的避难所。神只不过让我们尝到一点点的生存的滋味,然而即使是这一点点,它显然也是嫉妒的。”

克谢尔克谢斯对他说:“阿尔塔巴诺斯,让我们不要再谈你已经下了定义的人生吧,而在我们当前事事顺心的时候,我们也别再去想那些不吉利的事情。不过我还想弄明白一点,倘若你在你的梦里没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个梦中人的话,你是不是还会坚持你先前的意见并劝我不要去远征希腊,还是你改变了自己的观点?你明确地给我解释一下吧。”阿尔塔巴诺斯回答说:“国王,但愿我在梦中所遇见的那个人能够使我们两个人达成我们都希望的那个结果吧。要是谈到我自己,那么即便是现在,我对出征这件事仍然是充满了恐惧和担心,我所以这样自然有我的理由,特别是基于这样的一点,那就是我看到了世界上最重大的两样东西是敌视你的。”

克谢尔克谢斯回答说:“你这人的话着实有些奇怪。你说的敌视我的这两件重大东西是什么呢?是不是你见到我的陆军的人数不够?还是认为希腊大军的人数会比我们军队的人数多得多?还是你认为我们的水师比不上他们的水军?还是你认为这两种情况都存在?因为,倘若你认为在这方面我们的大军有什么不足之处的话,那我最好还是尽快地再征召一支大军。”

阿尔塔巴诺斯回答他说:“国王啊,任何一个有正常判断能力的人都无法发现这支陆军或船数有什么不足之处。可是倘若你纠集更多军队的话,那么我所提到的那两件东西便会更加敌视你了。这两件东西就是土地与海洋。因为,我认为,倘若起了狂风暴雨的话,海上几乎没有一个海港大到足可以容纳下你全部水师并能够搭救你的船只。而且就算有这样的海港,则仅仅只有那么一地方也是不行的,而是要在你所经过的沿岸地带都要有这样的海港才行。如果看到没有海港能够容纳你的水师,那么就必须牢记,人无法控制事故,而是要受到事故的制约。现在这两件东西我已经告诉了一件,那么我再来告诉另外一件。我要说明为何土地是你的敌人。倘若在你的行军途中没有任何东西阻止你的话,则你在前面茫无际涯知之甚少的土地上向前行进得越远,土地是你的敌人也就越发明显,由于任何人都不会对他所得到的成功感到满足。所以,我说,如果没有什么抵抗你的话,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日益增大的土地也会产生饥馑的。在决策的时候即便考虑到他可能遭遇到的一切而胆怯,可是在行动上却十分果敢,这样的人才可以被认为是最有智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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