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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1)

被指派参加同盟军水师的希腊人是这样一些人:雅典人总计贡献了一百二十七艘船,普拉塔伊阿人同雅典人一起坐上了这些船,这并不是由于他们有什么海上航行的经验,而只是由于他们的勇气与热诚。科林斯人贡献了四十艘,美伽拉人贡献了二十艘;卡尔启斯人派出了足够配备二十艘船的船员,而他们的船则是由雅典人提供的;埃吉纳人十八艘,希巨昂人十二艘,拉凯戴孟人十艘,埃披道洛斯人八艘,埃列特里亚人七艘,特洛伊人五艘,司图拉人两艘,凯欧斯人两艘三段桡船和两艘五十桡船;欧普斯的罗克里斯人也驾驶着七艘五十桡船前来助战。

到阿尔铁米西昂来参加战斗的人们就是这样一些,我以上已经说明了他们各自所提供的装备和人员。集中在阿尔铁米西昂的船只总共是二百七十一艘,还有那些五十桡船不计算在内。可是全军的统帅是由斯巴达人提供的,他就是优利克里戴斯之子优利比亚戴斯。这是因为联盟者都表示,他们宁愿退出联盟也不愿服从雅典人的命令。”

本来早在派人到西西里去寻求支持之前的那几天里,就流传说已将海上的领导权交给了雅典人。然而当联盟者对这一点持反对意见的时候,雅典人就放弃了他们的要求,他们觉得希腊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事情,并且明白假如他们为领导权而争吵,希腊便一定会因此垮台。在这一点上,我认为他们的看法是对的,因为与其内部争斗还不如团结一致对外作战,这就好比战争不如和平一样。他们明白了这样一点,因而他们便做出让步并放弃了自己的要求,但是,如上所述,这只会发生在他们十分需要别人之时。因为在他们把波斯国王赶了回去,战争也不再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国家,而只是为了他的领土而进行时,他们就以帕乌撒尼亚斯的骄横为借口剥夺了拉凯戴孟人的领导权。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那些最终来到了阿尔铁米西昂的希腊人见到许多船只停靠在阿佩泰的海面上,到处都是大军,而且与他们所预料的根本不同,他们看到的异邦军和他们所想象的也相去甚远;为此他们感到非常害怕,便开始讨论要从阿尔铁米西昂逃到家乡希腊的内地去。既然埃乌波亚人看出他们做这样的准备,便恳请优利比亚戴斯稍作停留,一直等到他们能够将把他们自己的家人儿女送走的时候,然而当他们无法说服他的时候,他们便尝试了另一个方法,他们把一笔三十塔兰特的贿赂送给了雅典的水师统帅铁米司托克列斯,前提条件是当他们战斗时,希腊水师必须呆在那儿,为保卫埃乌波亚而战。

以下便是铁米司托克列斯命令希腊人待在原地不动的办法:他将收受贿赂中的五塔兰特拿出送给优利比亚戴斯,就如同这笔钱是他自己送给他的一般。优利比亚戴斯便这样地被收买了,至于其他的希腊人,除了科林斯的水师统帅、欧库托司之子阿迪曼托司以外则没有一个人是喜欢与人作对的。他说他不想留下来,而是打算坐船离开阿尔铁米西昂,铁米司托克列斯向他起誓说:“你是决不会撇下我们的,因为我送给你的礼物远比美地亚人的国王因你退出联盟而送给你的礼物丰厚。”这样说完,他就把三塔兰特的白银送到了阿迪曼托司的船上。这样这两个人全被礼物收买了,埃乌波亚人达到了他们的目的,铁米司托克列斯自己则大发了一笔战争财。他将剩下的钱私吞了,对于他所做的这些没有一个人知道,而得到了其中的一部分钱财的人则认为这笔钱是雅典人为了劝服他们才当做礼金送来的。

这样一来希腊人便停留在埃乌波亚的海面上并在那里进行战斗了。下面我要谈一谈战斗经过的情形。在下午他们刚刚到达阿佩泰以后,异邦军便看见了他们早已听说过的停泊在阿尔铁米西昂海面上的少数希腊舰船,因而他们便急于想攻打这些船只以便夺得它们。但是他们却又不愿意正面与敌人发生冲突,因为他们担心希腊人在看见他们前来之后,在夜色的掩护下溜之大吉。他们觉得,希腊人会因逃跑而获救的。而波斯人的目的则是全歼希腊人,即便是拿圣火的人他们也不放过。

于是他们便想出了下面的一个计谋。他们在他们的所有的水师当中抽出二百艘船来,派它们在斯奇亚托斯岛的外海上迂回航行,目的是使敌人看不到它们绕过埃乌波亚,取道卡佩列乌斯,然后绕过吉拉伊司脱斯而抵达埃岛里波斯。他们这样做是希望可以从两面对希腊人实施包抄。派出那部分船只是为了截断对方的后路,他们的主力则从正面发动进攻。在做了这样的安排之后,负责迂回的那些船只便出发了,他们自己则不打算在那一天攻击希腊人,只有当他们收到迂回的船只到达的信号之后,他们才会发动进攻。这样他们一边派出迂回的船只,一边又在阿佩泰检修其他的船只。

而正当他们在清点船只的时候,(在船队里有一个叫做司苦里亚斯的司奇欧涅人,他是当时最优秀的潜水人;在佩里洪发生海难的时候,他曾帮助波斯人打捞出了大量的钱财,他自己也因此得到了一份数目不小的财产)。这个司苦里亚斯以前就曾想开小差跑到希腊人那里去的,不过他从来没有过像目前这样好的机会。后来他不知使用了何种办法终于逃到希腊人那里去了。假如说一般的说法是真实的话,那可真是让人吃惊了。原来人们都说他是由阿佩泰潜入到海里去的,而直到阿尔铁米西昂他才露出水面来,如此算来,他竟然在海里面潜泳了八十斯塔迪昂。关于这个人的人们的说法有很多,其中有真有假,难以辨别了。对这件事,这里我要略表一下我自己的看法,我以为他是坐船到阿尔铁米西昂去的。到那儿之后,他马上将异邦人的计谋告诉了希腊将领们。

希腊人听到了这些话之后,就集中起来进行讨论。在会上发表的意见多种多样,可是占优势的意见却是:暂时待在原来的地方停泊,等过了午夜以后,便出发去迎击迂回的船只。然而后来却没有任何人朝他们进攻,他们便在那儿一直待到当天午后很晚的时候,在那之后他们自己便朝异邦军发动进攻了,准备演练一下他们的战术与突破异军防线的方法。

当异邦军的士兵与将领们见到希腊人只乘着少数的船只就朝他们攻来时,他们觉得希腊人肯定是发疯了,因此他们也就出海去迎战,并自认为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希腊人。他们完全有理由这样认为,因为首先他们的船只比希腊人多得多,其次他们还认为自己比希腊人更精于航海。在打了这样的如意算盘之后,他们便排成圆阵从四面八方将希腊人团团围住了。不过波斯舰队中的很多伊奥尼亚人对希腊人是持友好态度的,由于他们是被强迫着来参加战斗的,因而他们在看到希腊人被包围时而深感难过,因为他们以为这些希腊人没有一个能够侥幸逃脱而回国去了。在他们眼里的希腊人就是这样不堪一击的。可是在另一方面,见到这样的情形而感到高兴的人们,却争先恐后地想做一名缉捕阿提卡船只的先锋,为的是从国王那里领取赏赐。原来在水师中间,人们对于雅典人的议论最多。

可是在看到信号以后,希腊人先将他们的船尾聚集在一起,船头则一律朝着异邦人列阵。在第二次信号发出的时候,虽然他们已经被压制在一块狭小的区域之内而同敌人的战船相对地靠拢到一处,但他们仍然是英勇作战。他们当场捕获了三十只异邦人的船,同时俘虏了撒拉米司国王戈尔哥斯的兄弟、军中的著名人物凯尔西司之子披拉昂。第一个捕获敌船的希腊人是一位雅典人,他是埃司克莱欧斯之子吕科美戴斯,后来他获得了勇武的奖赏。双方在海战中未曾分出高下,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双方便就此罢手了。希腊人返回了阿尔铁米西昂,而异邦人则返回了阿佩泰,他们这次战斗的结果比他们原先预想的要差得多了。在这场战斗中,跟随国王前来的所有希腊人中,只有来自列姆诺斯的安提多洛斯一个人逃到希腊人那里去了,因为安提多洛斯的这一举动,雅典人曾将撒拉米司的采地赐予了他。

到夜晚时分,由于当时正值仲夏,整夜都是暴雨,此外还伴随着由佩里洪山上来的强劲的雷鸣。死人的尸体与破碎的船只都被冲到阿佩泰那方面去了,在那里它们同船头搅在一起阻碍了桡的活动。那里船上的士兵听到雷雨之声便惊慌失措,他们觉得他们目前所遇到的灾难会让他们全部完蛋;原来在他们从难船与佩里洪山近旁的雷雨中得到休整之前,他们还须进行一场激烈的海战,而在海战之后,又是狂风暴雨,是大海奔腾的巨浪和震耳欲聋的雷声。

这就是他们在那一夜中的际遇。然而对于那一夜中奉命迂回埃乌波亚的人们来说,他们的遭遇便要可怕得多了。因为他们是在海上碰上这种情况的。他们的结果相当的惨。原来,他们是航行到埃乌波亚的科依列的附近的时候碰上了暴风雨的,结果他们被风刮到他们也不晓得的地方去,撞到岩石上全部遇难了。这一切都是出自神的旨意。因为如此一来,波斯的海军就与希腊的海军在实力上大体相当了,而不再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了。

这些人便这样地在风暴中丧命九泉了。但是,驻扎在阿佩泰的异邦军,当他们十分高兴地见到天亮的时候,却把船留在原地不动,因为经过这样的一番折腾之后,他们已经很享受暂时得到的一些安宁了。而在这时大约有五十三只阿提卡的船前来支援希腊人,这些船只的到来与同时知晓的迂回埃乌波亚的异邦军在风暴中全军覆没的消息令希腊人信心倍增。于是他们像开始一样地等到同样的时刻,随后出海朝一些奇里启亚的船只进攻;他们把这些船全部歼灭了,等到夜幕降临时,他们就返回了阿尔铁米西昂。

但是到了第三天,异邦军的水师将领们对于这样少数的敌船却让他们如此狼狈不堪十分气愤,又害怕克谢尔克谢斯会惩罚他们,便不等希腊人前来挑战,就在互相致以问候之后于中午十分主动进攻希腊人了。在这些海战发生的日子,正好也是在铁尔摩披莱进行陆战的日子;水师的主要目的是确保埃乌里波斯安全,而列欧尼达司及其手下士兵的目的则在于尽全力保住关口。希腊人用来相互鼓励的言语是不让异邦军侵入希腊,波斯人方面则是要消灭希腊的军队并占领海峡。

所以当克谢尔克谢斯的大军摆好阵势朝向前进逼的时候,希腊人则在阿尔铁米西昂的海上按兵不动。异邦军将自己的船队排成半月形的阵势,努力想将希腊人紧紧地围困在圆阵里面。于是希腊人迎上前去,战斗就此拉开序幕了。在这一场海战中,两军的实力几乎是不相上下的。克谢尔克谢斯方面因为军队庞大人数众多反而使自己吃了不少苦头,原来他的船只很容易陷于混乱状态,相互冲撞起来了。尽管这样,他们却仍然英勇顽强地坚持战斗而不肯退让,因为他们认为被少数船只所击败是不能容忍的。希腊人的船只与士兵损失的很多,可是异邦军方面的损失比他们更要多得多了。他们在进行了这样的一场激战之后,便各自收兵返回去了。

在这场战役当中,克谢尔克谢斯的军队中表现得最好的应该说是埃及人了。除去建立了其他的赫赫战功之外,埃及人还俘虏了五只希腊战船以及船上的士兵。在希腊人一方,在战斗中表现得最英勇的是雅典人,而在雅典人之中战功最显赫的是阿尔奇比亚代司之子克里尼亚司,他是自费提供一艘船和二百人前来参与战斗的。

双方脱离战斗以后,就都高兴而急切地赶回自己的锚地去了。在希腊人收兵离开战场的时候,他们的手中有的是死尸和残破的船只;而且他们自己也元气大伤了,尤其是雅典人损失更为惨重,他们提供的船只在战斗中几乎损失了一半。他们经过商议决定到希腊的内海地带去暂避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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