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听见玉面君的话语,胸中生出一股寒意,娇躯不由自主地颤了下,脸色陡然变得青黑:“你,你想做甚么?你现在重伤,难道还以为自己是我的对手?”她话到这里,却意识到玉面君定有后手,霎时惊出身冷汗。
“师姐,走好。”玉面君轻轻一笑,缓缓挥手,便有一股微弱的风从手中发出,缓缓飘到斑鸠身边,轻轻卷起她耳畔青丝。这刻,斑鸠双眼中除了紫雷发出的夺目光芒之外,别无他物。
“啊——”
玉面君看着遭紫雷轰击已化飞灰的斑鸠,脸上露出点不忍,微微摇头,随后注意到斑鸠残留下的一缕红衣碎片,不由心生淡淡感伤,于是吃力地将之收入手中,凝视着,发出一声轻轻叹息。“师姐,我确实爱惜手足,若非你苦苦相逼,我岂忍心杀你?”他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哀愁,手中红衣霎时化成无数碎屑,随风飘散,无影无踪。
素女门。
杨云锋伫立于听风阁外,等待着阮心秋的消息。玲珑仙子先前发信告诉他阮心秋已清醒过来,他便匆忙赶回素女门,谁知抵达此处之后蒹葭却告诉他,阮心秋出了点情况,玲珑仙子正努力施救,让他在听风阁外静静等候消息。
得知此事,杨云锋不得不听从蒹葭的话语,在听风阁外等待。然而此时此刻,心忧阮心秋的他哪能不焦急?来回的踱步中,汗水已悄然爬上额头,眉宇间尽是化不开的浓愁。
终于,他等到听风阁大门开启的时刻,可当他看见玲珑仙子憔悴中带着分失落的神情,一颗心也骤然落入谷底。
玲珑仙子看清杨云锋的面容,脸上浮现一点无力,沉吟片刻,终于吐出口气,道:“她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杨云锋咬咬牙,猛然化成一道罡风,眨眼冲入听风阁中,而后看清阁内呆立的伊人,不由自主呼出一声:“秋妹!”
目光盈盈,尽是关心之意,一时间言语哽咽,他嘴角一动,已至阮心秋身前,握住她的手。
“啪!”清脆的响声在阁内响起,杨云锋只觉脸上火辣辣,惊异看着阮心秋,不知她为何如此。
阮心秋却面带警惕地看着他,退后两步,双手护在胸前,凄声道了句:“你……你是谁,想作甚!”眼中尽是惊恐与慌张。
瞳仁深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杨云锋倍感不可思议地望向阮心秋,头脑一阵嗡鸣,脸颊上火辣辣的感觉更增一分,如一柄尖锐的小刀,深深刺入心中,痛感已无法用言语表明。
她……竟已将他望了。
杨云锋只觉天旋地转,这等感觉,比知道阮心秋昏迷不醒时,还要痛苦。
那时虽伤心失落,却还能隐约看见一点希望;现在,却只觉周围茫茫一片黑暗,再也找不到一点光明。
哀莫大于心死!
木然伫立,多少流年匆匆逝。不知过去多长时间,阮心秋脸上惊慌消去数分,终于再度抬眼向杨云锋看去,眼中光芒闪烁,随后抱着头缓缓蹲下似在痛苦的回忆,却最终无所获。
“诶!可怜孩子!”玲珑仙子缓缓进入阁内,随手一道法术令阮心秋睡去,而后转身对杨云锋说道,“你都看见了吧,我之所以让你在外面等待这么久,就是因为……可惜……”她轻轻摇头,脸上显出憔悴之意,已无下文。
杨云锋嘴唇微动,口中一阵干涩,说不出任何话语来。
玲珑仙子将他的神色收入眼中,微微垂下眼睑,回身看向阮心秋,低声道:“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怕没法跟在你身边,更不可能将你当成爱侣对待……你准备怎么办?”
杨云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念头,闭目说道:“她还能恢复吗?”
“这……”玲珑仙子面容动了动,犹豫踟蹰,显然有肯定的回答,一时之间却又不愿告诉杨云锋。
“很难办吗?”杨云锋正色看向玲珑仙子,低声说道,话语不带任何感情。
玲珑仙子便道:“实话给你说吧,她的记忆是被斑鸠的黄泉之术所伤,等同是喝了孟婆汤,要找回她的记忆,一是下黄泉去寻找孟婆汤的解药,二则是……从黄泉宫中夺得这人间唯一能充当孟婆汤解药的回魂草。”
杨云锋目露坚定之色,道:“我现在就去黄泉宫,夺取回魂草。”话落即有动身的迹象。
玲珑仙子却拦住他,叹了口气,说道:“实话给你说吧,回魂草娇嫩稀少,难以养活,却作用单一,向来不受修道界重视,除黄泉宫外再无别的门派有兴趣种植。所以天下间原本除了黄泉宫本山之外再无其他地方有生长。可是前次大须弥寺进攻黄泉宫,一场混战之下黄泉宫的苗圃尽毁,只怕现在黄泉宫内再无一株回魂草存在了。”
杨云锋闻言心一沉,脸上显出分痛苦之色,却又强作镇定,咬牙说道:“‘原本’?这么说黄泉宫之外还有种植回魂草之所?”即便心痛如绞,他依旧从玲珑仙子话语中听出些东西,故有此一言。
玲珑仙子不做隐瞒,点头道:“据说二十年前女王殿下亲临黄泉宫时看见苗圃中的回魂草,对其颇为喜爱,于是将一两从回魂草移植到王宫中,让人悉心照料……不过这毕竟是传说,究竟是否符实我无法证明。而且它即便是真的,也是二十多年前的陈年往事了。现如今王宫中是否还有回魂草我无从得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杨云锋闻言静默片刻,目光缓缓向沉睡中的阮心秋看去,嘴唇微微动了下,旋即迈步走到她身边,再度凝视她玉容,而后伸手替她整理耳侧的青丝,边整理边说道:“有希望的事情,为何不去做?我现在就赶往王宫,不取得回魂草不归。”
玲珑仙子看着杨云锋的背影,面色微变,不由缓缓叹口气,道:“好,我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