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澜轻轻揉着绯瑶软软的头发,看着她红红的眼尾,和浅浅的泪痕,红红的耳朵,活像个受伤的小兔子,很心疼。
瑶瑶,这辈子可不可以别再那么坚强了,都有我在。
绯瑶终究还是放不下米晓光,离开的时候,还偷偷在绯瑶楼下留了一道灵力,生怕她会出事,哪怕明知她有问题。
瑶瑶,路有荆棘,沟壑,就让我替你一一荡平。顾云澜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主上,整个地字二号部所有黑衣人,以及两位黑袍使者都被他灭了。”又是一位一样的黑袍人站在阎罗面前,汇报黑衣人的伤亡。
阎罗依旧像先前在阎罗域一样,侧卧在一张榻上,摇晃着盛了血色红酒的高脚杯,抿了一口,皱起了眉,唤来身侧人,把酒杯拿了下去。
才瞥眼看向那黑袍人,漫不经心道:“说说,玄黄两部,还有留下的人吗?”仿佛丝毫不在乎刚刚殒落的那些人。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阎罗域那些人,顾云澜会留下了几个人呢?像他们这样的人,倘若出手,那必是血流成河。
正当黑袍人要回话时,毒蜘蛛莫念强压着胸口的疼痛,走了进来,跪在榻下,回道:“师傅,玄黄两部全灭。”
阎罗低头看了一眼,浅笑了一声,淡淡道:“不中用的东西,丢了比带着方便。我困了,你们下去吧!”
当莫念抬头时,阎罗已经闭上了眼睛,躺在榻上,明显不想再说话。
那黑衣人和莫念只好退了出来,站在门外,驻足半天,那黑衣人终究是不满,轻声叹了句:“主上,太狠了。”
他们都没有姓名,甚至连代号都没有,天字部的人可以有姓名和代号,可像他这样的呢?什么都没有。一生只可着黑衣,隐于黑暗,终生孤独,他们这样把一切都交给主上的人,在主上眼里竟什么都不是。
闻言,莫念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毒丝缠上黑衣人的脖子,警告道:“别忘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主上从未逼你!若再有下次,这毒丝会直接切断你的脖子。”
说完转身离开,却偷偷找了一个角落,吐出一口鲜血。
而那黑袍人,站在门外,驻足半响,抬头看了看那侧卧在榻上的阎罗,眼神慢慢清明,挺起了腰杆,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活了那么长时间,他确实快忘了,主上原本的样子。
一日效忠,一句主上,一生信仰,生死不计。
而殿内,阎罗却缓缓睁开了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至极情绪,可当手触到腰间玉佩时,这种情绪瞬时消散,嘲讽般笑了一下,翻了个身,闭眼睡了。
哥哥,哥哥,住手吧!不要,不要让身边再无一人了。
哥哥,我想要你好好的。
玉佩一闪一闪,可这一抹残魂的意念,在这个世界终究不会有人察觉,那微弱的光芒,很快就暗了下去。
睡梦中的绯瑶不安地皱了皱眉,心中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哀和无力。
当绯瑶醒来时,已经在学校附近。
初醒时,眼泪难控,数滴泪水落下,心中的无力感,悲哀感减退,什么都不曾想起。
“瑶瑶,怎么了?大早上哭什么?”顾云澜抹去绯瑶眼角的眼泪,关切地问道。
绯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茫地摇了摇头,道:“可能是睡懵了,我们现在在哪啊?”
顾云澜无奈笑笑,道:“你们学校附近的小山上,怕爸妈发现,所以带你先溜了出来。”
绯瑶打了几个哈欠,点了点头。
“瑶瑶,今天还要上课吗?”顾云澜拉着绯瑶的手,眼巴巴看着绯瑶。
绯瑶的脸上渐渐浮现薄红,被顾云澜这样看着,心头渐渐浮上淡淡羞意,想起了自己昨晚硬抱着顾云澜睡了一晚,简直想找个地缝待一会。
可又转念想起了米晓光的事,默默摇了摇头,道:“我想去找晓光。”
顾云澜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可最终还是不舍得拦住绯瑶,瑶瑶想去做什么他护着就好,“那我陪着瑶瑶,可好?”
绯瑶抬头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顾云澜的情意她都看在眼里,自己该相信他的。
回握住顾云澜的手,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一切都要听我的。”
顾云澜压在眼底的担忧终于散去,瑶瑶对他不再忌惮了,肯尝试着相信他了。原来被爱的人相信,会这么幸福。
顾云澜像踩在云里一样,握着绯瑶的手,脸上一直挂着暖暖的笑容。
绯瑶拉着顾云澜站在米晓光家门前,举起的手迟迟按不下门铃。
脑海中浮现出她和晓光相处的一幕幕,小时候,晓光明明也是个女孩子,却会帮她赶走所有欺负她的人,有时候她明明受伤了,第一时间想的却是她好不好。
绯瑶永远也忘不了,当年她不小心被拐,是晓光从那布满铁锈的透气窗里钻了进来,明明手上都是被划出的伤痕,却还是坚定地拉起她的手。
带着她穿过恶臭的水沟,躲过那些人的追捕,再次看见阳光。
她也忘不了,晓光陪她受过的罚,罚抄的书,挨的板子,长辈的训责······
点点滴滴,绯瑶忘不了。
最终,她还是背过了身,转头看向顾云澜,声音哽咽道:“顾云澜,我们走吧,走吧,好不好?”
顾云澜抱住绯瑶,心疼至极。米晓光这个人,对瑶瑶的重要性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他的瑶瑶,向来最重感情,现在这样的选择,对她而言,太难了。
“瑶瑶,如果不去见她,你今后还能像以前一样和她交往吗?瑶瑶,我不想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如果你决定要离开,我这就带你走,如果你想知道原因,再难我都陪你。”
绯瑶的眼中浮着水雾,眼睛已经红了。
顾云澜揉了揉她的头,动作轻柔又温暖。
绯瑶看得出他的担忧,和顾虑。他不愿给自己压力,默默支持着自己的决定,自己若是退了,真的还能有脸去见晓光吗?
当那些老同学说出晓光的问题时,她和晓光之间就已经出现了不可消失的裂缝。或许,去见见她,说出一切,才是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或许,当她说出来的时候,会是晓光向她挥出利剑的时候。可是,绯瑶心底最终还是相信着:晓光不会的。
绯瑶看着顾云澜,不管怎么样,还有一个人愿意站在她身后,默默支持她,给她勇气,不该逃的。
绯瑶拉住顾云澜的手,目光坚决看向门上的门铃,按了下去。
晓光,如果像我挥剑的是你,那么最起码让我知道理由,我不许任何人伤你,所以我也不行,晓光,你想要的,我会如你所愿。
门,倏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