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饼的卖喽!热腾腾胡饼喽!”
“来六张!”
“好嘞!您拿好!小心烫!”
刘遥和百里虎坐在曾经的冠军侯府,如今的荒泽天人府前台阶上,一人捧着一张胡饼啃着。
“小虎子,以后想说啥先笑一会儿。我问过你你再说,明白了吗。”
“嘿嘿嘿嘿嘿嘿。”
“说!”
“知道了,嘿嘿”
“乖,这俩也给你!”
刘遥把剩下两张胡饼都递给虎子。
昨日刘遥百般忽悠才稳住了姒姬,似是夜里哭得累了,现在还睡着。
忽听着有车马入街,刘遥拍了拍百里虎,站起身来。
“小虎子,去,把那半坛荒君酿搬到演武场。”
车马近了,
一老仆驾着马车,马车后边拖着几个箱子。
“吁!”
“小酒鬼!荒君酿可备好了?”
定国公撩帘下马,询问刘遥。
“不急,不急,先验货。老师里边请。”
………
“就这?”
刘遥指着一根约莫半丈多长通体黢黑的铁棍,和一对闪着寒光的铁斧询问定国公。
“老酒鬼,你跟我这玩呢?神兵利器?就这?”
“小酒鬼,你可别不识货!”
定国公真气鼓荡,拿起那铁棍,黢黑的铁棍嗡鸣一声燃起金芒。定国公轻轻往地上一放。一声轻响,地动山摇。
刘遥惊了,金箍棒??
定国公收了真气,那长棍小半截已没入青砖。
“此棍名为定风波,四百年前姜水断流,姜国侯得此棍后贡于大昭。棍棒乃钝器,本无锋刃。但此棍若得真气灌注,真气运行至两头可化锋刃,亦可做钝器,斗战时或巧或拙全凭心意。你不要,老头子我还不想给呢。”
“谁说不要了?我吃点亏,收着就是。”
定国公摇摇头,又拿起那对铁斧,真气灌注,在地上轻轻一划,像刀割嫩豆腐一般将地面划开一道口子。
“斧名破阵子,乃三十年前老夫阵斩西羌王所缴,锋锐更甚定风波半筹。”
“长老收了神通吧!”
“?”
刘遥搓搓手,先拿起定风波,血气鼓荡,长棍通体赤红,耍了一阵。
嗯,好东西。
又放下定风波,拿起破阵子,顿感不如定风波顺手。
转手将破阵子递给百里虎,
“虎子,送你了。”
憨憨嘿嘿一笑,抽出腰中猎刀,与破阵子相撞。
两兵相交,那猎刀毫发无伤,破阵子虽无破损,光芒却暗淡了些。
老酒鬼一惊,迈步上前从憨憨手中拿过猎刀,又灌注真气,仔细端详,却又看不出端倪。
但那百里虎血气鼓荡时定国真人看得分明,那其貌不扬的猎刀似是活了,气息苍凉宏大。
定国真人看了半天也瞧不出端倪,便将猎刀交还于百里虎。
“奇了,这猎刀从何处所得?”
“嘿嘿嘿嘿嘿。”百里虎一阵憨笑。
“这个可以说。”刘遥一拍脑袋
“哦,祖传的。”
“不知这位小兄弟家世?”
“荒泽大君是俺祖宗。”
“………”
定国真人沉默了。
“老酒鬼,兵器马马虎虎,那内甲呢?”
定国公回了回神,从箱中拿起一件黑色皮甲。
“皮甲?”刘遥缓缓打出一个?。
“哦,古妖王兕王护心甲,甲名百鬼辟。爱要不要。”说罢老头就把内甲往箱子里放。
刘遥一把抢过皮甲,
“要了要了,虎子,把酒给老师拿上。”
老酒鬼一听便来了精神。
百里虎抱着坛子递给老头,老头接过眉头一皱,晃了晃,打开一看。
“臭小子,说好一坛,你这是一坛?”
“呵,老酒鬼,你真当我那日上了你的恶当?”又指了指演武场内一片狼籍,“你毁我白玉砖,修缮庭院,不要花钱的吗?”
白,玉,砖?老头看着地上的青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刘遥嘿嘿一笑,
“若老师再传我一套精妙棍法,这庭院之事不但一笔勾销,另外半坛荒君酿弟子自然双手奉上。”
老头叹了口气,也不言语,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以手为刀削去枝桠。舞将起来。
“小酒鬼看好!棍虽钝器,意走精巧。”
“上剃下滚,中平正直!”
“打翦进凿,子午圈转!”
“力有虚实,握有阴阳!”
“打、揭、劈、盖、压、云,扫、穿、托、挑、撩、拨。力透棍梢,捎把皆用,身棍合一,运转如意。”
定国公收棍,
“看明白了吗?”
明白……个屁啊!
刘遥一头雾水。舞得是挺热闹,咱根本没怎么看清楚啊!而且老酒鬼这也不是什么绝世武功的亚子,也无甚章法,只是些枪棒基础。
定国公似是看出刘遥窘境,开口道:
“技法终究只是技法,战场之上,无非是实力、心性、气运,个人技法到不那么重要。本座观小酒鬼你搏杀中血勇有余,亦不失心计。这棍法如何,你自己琢磨便是。杀的了敌,活得下来的,便是好棍法。”
刘遥若有所思,这话确实在理,那行吧那行吧,随即招手示意百里虎:
“虎子,把那半坛也与老师呈上。”
老酒鬼乐开了花。
“老酒鬼,相交多日,还不知你姓甚名谁。”
“哈哈哈哈哈哈,小子听好,本座大号赵无累,日后若是你遇上上三品高手,报老夫名号,或可捡条小命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酒鬼听好,本天人大号刘遥,日后你若是遇上大圣,报本天人名号,或可捡条老命回来!”
“你这小酒鬼!倒是狂妄的紧!”
“我本人间一野蛮!人不轻狂枉少年!”
二人相视大笑,老酒鬼拿过半坛荒君酿递给刘遥。
“饮!”
刘遥接过酒坛,抬头灌下一大口。
“老酒鬼!拿我的酒请我,不太地道吧?”
“阿福!回府取我那两坛大圣醉来!让这小子开开眼!”
………
呼。老头子我是剑修,哪里会什么精妙棍法,好在这小子是个门外汉,好忽悠。只是他娘的一时激动,把老头子我的大圣醉也赔进去了。亏了亏了。
………
杨逍一大清早便入了军营。
来与杨逍交接的是一中年将领,虽沉稳尊重。但却寡言少语。
那将军领杨逍换了甲胄,引至校场上检阅。
虽说昭国承平多年,但与北狄摩擦不断,也时常调兵入卫,增援西昆仑镇妖军。
禁军与边军亦是轮换制,此时禁军中一多半皆是老卒。在诸国之中昭国禁军亦可称精锐,论起军容整肃,更是冠绝诸国。
抚泽伯曾言,诸国军队,唯昭、成、黎、卫、螣五国可称精锐。
成富庶而地广,以弓弩称精锐;
黎多产战马,以骑兵称精锐;
卫常年戍卫西昆仑,以善战称精锐;
螣百蛮林立,以不畏死称精锐;
昭重礼仪,而有章法,以令行禁止称精锐。
如今一万大昭将士肃立校场。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
螣越之战杨逍虽曾出谋划策,可却未真的见过这场面。
紧了紧拳头,杨逍一招手:
“将士们好!”
沉默许久。
那副将开口:
“大风!”
一万将士齐声大喝:
“杀!杀!杀!”
杨逍紧握着拳头,浑身颤抖。
不是怯场,是兴奋。
古战场,金戈铁马,纵横天下。
比之一人一剑,平天下不平之事,笑傲江湖。
不遑多让。
………
北狄单于眺望着南方的昭国。
北地百族混杂,其中一大半都曾是被昭君驱赶流放至此的罪族。
如今北地百族每年入冬都有族人冻馁而亡,那诸昭却繁花似锦,热闹非凡。
莫柯从奴隶到头人,再到如今这北地之主,草原上的头狼,百族大单于。
莫柯未曾在昭国生活过,却在劫掠来的昭民口中听过昭国。
他对诸昭没有仇恨,弱肉强食罢了,若是当时百族得势,如今在草原上眺望南方的便是如今的诸昭子民了。
健壮的熊虎驱赶狼群,受伤时亦沦为狼群的食物,仅此而已。
莫柯对大昭,只有欲望,劫掠的欲望,狼群的吞咽食物的欲望,将那千里沃野,似锦的繁华据为己有的欲望。
这欲望在成国密使到来后,冲破了牢笼,直抵手中的刀,马上的弓。
莫柯不指望成国能真的与自己瓜分昭国,他只需要更多的土地,更多的食物,更多的人口。能得了尹、辰二州,只要二十年,百狄勇士们,会用手里的弓箭,胯下的战马告诉南方诸国,他们回来了。
………
“嗬,嗬……”粗重的喘息混着血沫从少年口中传来。“不行了,兴哥,俺跑不动了。”
说罢少年往地上一扑。
同行的中年人扶着少年躺下。
“兴哥,越叔。帮俺把背囊里的草履拿出来。”
中年人沉默着从少年背囊中拿出一双崭新的草履。
少年吃力的笑着,
“嘿…嘿嘿,入昆仑前,俺娘给俺编的,一年了,也没舍得穿,俺怕是回不了家了,越叔,你若能平安回去,替俺给俺娘磕个头……”话没说完,少年便断了气。嘴还微张着。
宴越在上个关隘便死了。
宴兴沉默。将草鞋包好,放入自己的背囊里。继续向卫国的方向奔跑。
宴兴身后,一路上尸横遍野,有将士,也有妖兽。
至此,卫国整个西昆仑镇妖军。
除戍左将军宴兴外,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