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跌撞感传来,韩流水像是掉进水里一般,突然全身一个激灵,耳膜被水浸透,不停嗡鸣。
他猛的抬起头来,脑袋溅出一圈水花,大口呼了两口气,伸出左手抹了把脸上的清水,瞳孔映入一丝淡黄的光晕。
“怎么会有光......?”
韩流水眉头微皱,手掌从水面上顺起一朵朵花瓣,待完全抹去眼前的水雾,才看清现在自己仿佛是在一个木桶之中。
“怎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韩流水心里一悬,站起身子,清水带着花瓣自他身上滑落。
他突然嘴角一抽,瞧着不远处那紫檀桌椅、青云悬梁和拂尘绕住,竟然是在屋里!
身后传来一丝轻微的呼吸,虽然细弱,却逐渐变得急促,韩流水脖子一僵缓缓扭过头去,却见一皮肤雪白如玉的女子紧紧站在他身后的木桶外。
那女子头发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雾气一眨一眨,身上只着了一件宽大毛被,恰恰露出修长均匀的大腿,四目相对,那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巴掌不出韩流水所料打在了他的脸上。
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见那女子张口便要大喊,他一把揽过怀里来,自后面捂住了那女子的嘴。
那女子也不甘示弱,双手紧紧捂住胸前毛被的口子,不让春光泄露,嘴却丝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了下去。
韩流水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为何他金钟罩以破第七大关,铁布衫也已初窥门径,却仍是被这女子咬的生疼,他不禁靠过脑袋附到那女子耳边轻声道:“属小狗的,你想咬死道爷?”
而那女子自然是刚刚沐浴结束的王白玉,正要将浴桶里最后沐浴的水换掉,却见里面突然蹿出一个脑袋来,如何不惊慌?
好在她也不是白看了那么多市井里的武侠话本,自然知道遇见淫贼这个东西该干些什么。
不过此刻刚沐浴结束的她身上的清水还未擦干,被那身后淫贼耳边一阵微风吹的全身都有些发软。
“这声音怎么好像有些熟悉?”她微微蹙眉:“小狗?”
她堂堂丞相之女可从未被人如此称呼过,除了那某个道士之外......
她缓缓松了口,身后那人果然也轻轻放开她身子,趁这机会她猛的往前一冲,离远两步转过身去,不禁双眼一亮:“还真是那道士!”
她刚想出声,突然却又俏脸微红,那道士竟是纹丝不挂站在浴桶之中!不过好在那下半身让水上的花瓣遮掩了去,但那微微带着光泽的肌肤仍让她心里有些异恙。
好在她很快定下心来,手放在嘴边闭眼轻咳两声,深呼一口气道:“本来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竟是个淫贼,说!你怎么在这,怎么进来的!”
韩流水脸色微僵,不知如何开口,却瞧见眼前那气势汹汹模样的女子脸色微红,眼神不断偷偷往他身下打量,他顺着那目光低下头去,脸色一黑,一下子弯身栽进水里,只冒出一个脑袋,满脸黑线的看着王白玉。
王白玉一愣,却瞧见浴桶里那人的眼光中带着些幽怨,倒像是她轻薄了那人一般,于是不禁又轻咳一声道:“额嗯......嗯......身材不错。”
韩流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轻呼了一口气道:“能不能先给我件衣服?”
王白玉轻轻点头,突然又颇为尴尬道:“可是我这没有男人的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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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柏松坐于屋内,听到另一处院屋中颇有些嘈杂之声,本想出去瞧瞧,却不知怎得体内真气一下突然爆开。
“怎么回事?”他眉头紧锁,立马按压住周身穴脉,却见那手臂有一处仍在不停溃散真气,他定眼瞧去,心中大敢诧异,竟是那不知被什么咬了一口的伤处,两排整齐的牙印扰乱了周身气脉。
王柏松左手微抬,掌心布满玄玉之色,一把按下那咬痕之处,正当他要周转经脉再运一功时,门外突然传来些走路的声音,他微微一叹,褪去外衣坐进床被里。
屋门缓缓被推开,露出一个小心翼翼地脑袋,王柏松无奈一笑,轻咳两声道:“白玉,正要找你,怎么了?”
王白玉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进了屋,身后还领着位身材极为高挑的女子。
王柏松面露困色,把刚刚想问的话先压下肚里,轻声道:“这位是?”
王白玉已算得上是极为出挑,身材匀称,而她身后那女子却比她高去了一头,穿着极为严实,王柏松一时也拿不准是官宦家的小姐还是江湖上的女子,双眼望去,那女子似是有些害羞一般不敢与其对视,不过眉宇间却露出丝丝英气,让王柏松暗暗点头。
他双臂慢慢撑起身子,掩嘴轻咳两声,慢条斯理道:“这位姑娘眉宇间英气十足,颇为不凡,想必定然不是寻常女子,白玉,还不快介绍一番。”
王白玉微微一顿,轻声道:“这是我刚在外面结识的,乃是...是...虎婴骑卫萧大人家的千金,恰好一同结伴。”
说罢那高挑女子向王柏松微微福身。
王柏松微微点头:“那这是......”
“哦,我瞧见太子殿下他们都不在,想来看看哥哥调理的怎样,这便再打算出去瞧瞧了。”
王柏松微微一笑:“我已无碍,只是仍需休息多些,你若打算出去继续走走,莫要太晚回来便是,届时也可带着这位姑娘,为太子殿下引荐一番。”
王白玉用力点了点头,待确认王柏松外无他事后便带着那高挑女子匆匆出了屋门。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王柏松微微沉思:“虎婴骑卫?柱国大将军韩文清帐下的人么......可我记得这个萧骑卫家中没有女丁啊......”
“嘶......”王柏松倒吸一口凉气,却也不再多想,急忙下床行至门前,待确定屋外无人后将那门栓一把自内拴住,而后掌成玄玉,一把撕开了左臂的袖子。
屋外,王白玉匆匆的向前院子外走去,身后那高挑女子倒是大大咧咧不紧不慢的跟着道:“无碍无碍,怕些什么,你倒是和我说说,你在那里面瞧见一个老头,然后呢?为何我看不见那青石板下的脚痕?”
却见王白玉一把转身扭住那高挑女子的耳朵往前拽出,待拽着那女子出了院门左转一段距离,她才微微松开手轻呼一声:“话是这么说,可被发现了总是些麻烦。”
“不用担心,你哥哥现在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这个。”
王白玉停下脚步不解道:“什么意思?”
韩流水一愣:“你不知道?”
见王白玉摇头,他突然目光一凝,霎时间目光有些复杂,也不多说些什么,他轻轻摸了摸王白玉的脑袋:“算了,先去找几个人吧,现在这幅模样总不是什么办法。”
王白玉莞儿一笑:“我觉得挺好,有那么几分味道。”
韩流水脸色一黑,迈大步向前走去,嘴里轻声呢喃道:“看来这京城真没有我想的那般简单啊...都说丞相府的大公子是个书呆子,今日若不是不知什么原因他真气溃散了出来,我也许真不知道他也是个武道高手......”
长叹一口气,韩流水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扭头看向身后那慢吞吞欣赏着他一袭宫装的王白玉,微微挑了挑眉头,颇为妖冶道:“属小狗的,还不赶紧跟上?”
王白玉气笑一声,张牙舞爪的便朝他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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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厢院外此刻已经算得上是人满为患的盛状况,戒律堂诸弟子正满头大汗的接引那些个散修抱团住入边上的院子。
而戒律堂内气氛压抑的却有些可怕。
那正座之上,齐海龙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在座下齐临道满头大汗的半跪在原地。
终于还是齐临道没忍住先出声道:“师..师傅,这错不在弟子啊,弟子也想不到.......竟会有人...”
突然“砰”的一声响,那戒律堂的大门一下闭上,齐临道全身微颤,那主座之上的齐海龙终于站起身子,脸色阴晴莫名。
自修炼阴阳合欢之术后齐海龙的脾气便有些难以摸透,好在他也知晓平时尚稍作遮掩,可这会关了屋子他也懒得去装什么。
待到跪在自己脚步的大弟子身边,他缓缓弯下腰抚摸着齐临道的脑袋,轻声呢喃道:“临道啊......”
“是...师傅。”齐临道低下脑袋努力平静道。
“你跟了我也快有二十年了,我的脾气性格你是你师兄弟里最清楚的。”
“我也知道你心里苦,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好活给你师弟,脏活累活交给你,其实这何尝不是我对你的信任呢。我是放心不下他们,才交给你,因为你这孩子做事懂得分寸,我也一直想把你当成我的接班人。”
“你说你师弟废了,我猜你肯定想自己约莫是熬出头了吧,为师也这么想的,本打算这次全真大典后就把戒律堂一些实务陆续交到你手里,可是呢,你怎么偏偏这次把握不住分寸了呢。”
一道咔吧声响起,只见那齐临道的胳膊应声而折,弯成了一百八十度。
“给我个理由吧,不让我像对你师弟一般对你。”
说罢齐海龙不忘一脚踩在那齐临道后背。
齐临道大哭,齐海龙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既然你没什么理由,那这么多年了,你的命也该还给我了。”
寒光凛凛,霎时间布满灰尘屋内,齐临道惊恐的看着那柄劈落的长剑,千钧一发之际哭喊道:“别杀我师傅,我是大齐三皇子!别杀我!我能让师傅彻底掌握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