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名,芳名?
文姑娘听到这里微微的愣住了,心头一股说不出的苦涩感再度涌了上来。
倒还真是许久都无人问起了啊, 在这花好月圆里所有人都是喊她文姑娘,她的真名除了玉娘和小平灵以外,知之甚少,更何况更是许久没有待客了。
自古以来,身在牌坊勾栏里的女子不管是清倌儿还是已经沦为风尘卖肉的女子地位都是低微的,往往她们连名字都会被人遗忘,也许运气好的清倌儿能寻到一家大户人家赎身做妾,但即使如此到了主家也免不了被外人看不起,被家中大妇欺凌的下场。
女子的命运好似早在她被收养调教的时刻便已经注定。
文姑娘忍着心中的苦涩,神色正常的答道:“姓文,单名一个雅字。”
李天命拍手高喊道:“文雅,文雅.....妙啊!”
“文姑娘,你这名字多好,有文人雅士之寓。”
不见答复,李天命继续道:“文姑娘也莫要悲感,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若先走一步看一步。”
文姑娘抬起了头看道了李天命正在盯着她看,那怜惜眼神怎么说,仿佛在痛诉苍天无眼偏偏让文雅生的女儿身还生活在这勾栏之地。
文雅苦笑了一下,心中明了眼前之人确实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可是有的人生来就是富贵人家,而有的人生来就是父母双亡,她的命被玉娘从人牙子手中买来培养时命就注定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李公子,这勾栏之处能有什么路呢?无非就是为妈妈们赚够银子然后被抛弃吗?”
小王爷听到了银子脸上挂出了淡淡地笑:“倘若,我是说倘若,在下能帮姑娘您赎身呢?”
文雅听着他的话不由得有点好笑,眼神幽幽的看了他一下道:“公子不会不知我这胭脂榜的榜首连进门费都要白银千两吧,赎身怕是真正的需黄金万两了,敢问李公子是否掏得起这个钱呢?”
李天命自是推辞,不直答复,“哈哈哈哈,文姑娘果然身价不菲,但在下家底可经不起这样的阵仗,实属有心无力。”
说完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
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望着文雅道:文姑娘,你身为胭脂榜榜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自然的,想必仪舞也是精通吧?在下刚刚好略懂些音律,不知姑娘是否愿意舞上一曲?”
文雅略微的思量了一下,兴许是觉得眼前之人的特例,倒是很快答应,道:“公子大才,小女子自然愿意,这就去更衣为公子仪舞。”
说完向李天命施了一礼,便带着小平灵更衣去了。
李天命便一人高坐屋里,等待了大约半炷香时间,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隔壁房间里传来,她正缓缓走来,李天命扭头看向那里,随后便被惊艳到了。
走来的文雅,穿着白色裙装,上面绣着山河锦绣图,白色的飘带在腰间偏偏脱尘。
不同先前的文姑娘一般端庄秀气,现在的文雅更有些生动可人。
黑色的头发有几缕没有被扎好,在衣衫上飘荡,文雅就如此的向着正在欣赏美人的小王爷走来。
文雅的声音楚楚动人,“李公子,小女子这身山河锦绣可还行?”
李天命看的有点呆滞,晃了晃脑袋,堂堂北域王府小王爷什么世面没见过?要稳住阵脚!
心念一瞬间便想完,手中折扇一合,:“文姑娘果然美艳的不可方物,恍若谪仙。在下借姑娘琴一用。”
小平灵吸取先前那笔墨教训也不嘴犟,立马乖乖的抱出一张古琴。
“就在这厅堂之处吧,正好宽敞些。”
文雅看着房间里的厅堂,背对着李天命说道:“李公子可以起乐了。”
李天命闻言,起手弹奏。琴音奏响,声音不响,不同那江海浪涛之声但有着高山流水的清灵。
文雅随着伴奏慢慢的走向了厅堂,身着山河锦绣图仿佛脱于尘世之外,没有一丝说的上来的不好之处,就这么立在这烛火摇曳的厅堂之中。
小王爷那荡人心魄的琴声轻扬而至,文姑娘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房屋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传入鼻中。灵动,飘逸,灵动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飞天,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
李天命看的也有些痴了,轻声吟道:“霞衣席上转,花岫雪前朝。仪凤谐清曲,回鸾应雅声。”
一曲作罢,文雅停下了仪舞回头向李天命施礼。
一瞬间的时间,李天命甚至觉得欲求此女,江山可败,只为红颜一笑。
但李天命没有想象中的痴迷,他很快的回过神来道:“文姑娘果然天人之姿,在下佩服。”
深秋的季节本来就是微凉之时,文雅房间的窗户却一直没关。
一阵秋风吹了进来,吹动了放在书桌之前两人比书法所写《羔羊》的那张纸张。那张纸从桌案上飘了起来,在空中飘荡,小王爷一把手抓住了它。
秋风知我意啊…
李天命仔细看着手中一人书写半篇的《羔羊》。
小王爷抬头对着文雅道:“文姑娘是有才之女,定然知道这羔羊本篇是写旧国时君王和百姓融洽相处的诗经。”
“李公子所言不错。”文雅淡然回答道:“李公子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
“姑娘为何会又用诗经来暗喻自己呢。”李天命秀丽的剑眉一挑,语气淡淡地道:“莫非姑娘真把自己当成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知我心意……
就算文雅心神波动很大,表面上还是平静答道:“李公子果然非同一般,平日里的男子就算见着了小女子,也是一副恨不得立马吃掉的嘴脸。唯有李公子能坐怀不乱,与雅儿比试书画。还能一眼看出小女子的羔羊之意。”
“文姑娘何必如此,还是李某之前那句话,车到山前必然有路。”
李天命大袖一揽回头看向窗外看了眼天色,笑呵呵道:“文姑娘,天色也不早了。这一个时辰怕是也要过了,不便坏了姑娘你的规矩,在下先行告退。”
文雅一听小王爷要走,刚刚话才说一半,心中想了种种,秀手一挥,嘴上一时心直口快道:“李公子,你......”
文姑娘刚刚说道‘你’字时,李天命却是突然地把文雅的挥起的秀手一拉,文雅整个人顺着惯性跌进了李天命的怀里。
李天命笑一声:“文姑娘,时辰已到,在下不便多留。下次再见面时在下再与姑娘叨扰。”
文雅突然的被李天命搂在怀里,脸红到了脖子。一时间竟然忘了推开,待到反应过来要挣脱的时候,小王爷松开了手,放开了文雅。
随后,李天命推开了门,大笑着出门而去。屋内留着愣神的丫鬟平灵和还没反应过来的文雅。
“小....小姐,他...”丫鬟平灵终于回过神来,她从未见过如此大胆无礼的人。
“平灵,勿言了。”反应过来的文雅落下一句话便飘飘的向里屋走去,脸上还带着红晕,仿佛此刻窗外的夕阳伴云一般美艳至极。
再看此刻出了门才走到一楼的小王爷,脸上一副春风得意。
出了这花好月圆的门,李天命看着早已在店门口等候的阿大一群恶奴,高喊一声,
“打道,回府!”
狗腿阿大再次高呼一声:“小的们,随小王爷回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