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广场没有四季。
不，实际上冬天更暖和，夏天更凉快。
但乔桥依旧很少来这儿，虽然离他的住所只有一条街区，也就是走几步路的时间，但他不知道到苏宁广场来能做什么。吃饭？一个人还不如点外卖；看电影？实在是没什么时间——或者单纯就是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乔桥瞥了一眼身边一身橘黄装束的橘猫姑娘，他突然想起来上次陪女生来这种大型购物中心还是在大学的时候。
时光荏苒，一晃就已经离开学校两年，不知道她研究生读得如何。
橘猫姑娘似乎意识到了乔桥的走神，她伸出白皙的小手，在乔桥面前晃了晃。
“专心点，赶紧走完流程，该回去买秋刀鱼了！”
看起来秋刀鱼确实是橘猫姑娘把乔桥骗出门的唯一理由。
不过，走完流程是什么意思？
老牌社畜乔桥心底闪过一丝警觉。
乔桥收敛心神，开始仔细观察购物中心的行人们身上的静电分布，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些鲜明的特征。
由于整个购物中心都覆盖着空调和加湿器，所以大多数人身上的静电数都非常少，但乔桥注意到一些结伴而行的女生身上带着相对要多得多的静电量。
对，她们刚刚从衣服店里走出来。
乔桥拉住还在向前走的橘猫姑娘，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橘猫姑娘噢了一声，举起手，屈起手指，对着乔桥的脑门弹了一发。
“痛啊混蛋！”乔桥捂住脑门，“你这干嘛啊，不是挥挥手就行的么。”
“我乐意！”
“…我于东山之北有橘麻麦枇不知当浆…”
“不当。”
“我从未见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是猫。”
“你！……”乔桥急眼。
“说正事，别跑火车了行么。”橘猫姑娘举起手，无奈说道。
“喔，我刚刚想到，这种观测静电的异能，可以用来判断店里卖的纯棉衣服到底是不是掺了化纤。”
“……你就想说这个？！”
橘猫姑娘左手高举，好像准备挥动，禁言异能蓄势待发。
“当然不是，姑娘您冷静！”乔桥举手投降，“我已经找到了目标，跟我来。”
乔桥带着橘猫姑娘走到一家小品牌衣物店前。
“诶对了，橘……姑娘。”乔桥偏头问道，“你身上这些衣服可以换的么？”
“废话，当然可以！”
“喔……我还以为这就是你的皮毛呢。”
“这可是很失礼的话！”橘猫姑娘迅猛地伸出手，从乔桥脑袋上拔下一根头发，举给他看，“这东西和你的衣服能比么？”
“啊啊啊啊疼。”乔桥捂着头惨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看你变身的时候衣服也没有换所以就想当然了。”
橘猫姑娘楞了一下，脸腾的红了起来，“你肯定又在想什么不干不净的事情了，还换衣服！小黄油看多了么！”
“姑娘你好像很了解这些东西啊……”
“闭嘴！”
乔桥悻悻扭过了头，带着气鼓鼓的橘猫姑娘走到毛衣和羽绒服的架子旁。
这家店的打折力度相当大，相比于对面的大品牌专卖店，价格甚至只有它们的一半，所以店内的客人很多，几个导购小姐姐亦步亦趋地跟在客人们的身后，一边介绍客人手中的衣服一边推荐其余的款式。
乔桥眨了眨眼，他看到一个刚刚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姑娘。
显然这个刚刚换上一身浅灰色毛衣的姑娘也感受到乔桥的视线，她瞥了一眼这个不修边幅的男子，还有他身边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妹妹，便收回了视线。
一个人畜无害的死宅。
“果然不错，这些店家的衣服化纤制品还是比较多的。”乔桥说道，“所以我就在这儿找五个幸运儿吧，让她们感受一下被静电笼罩的恐惧桀桀桀桀……”
“你最后的那些桀桀桀桀非常沙貂你知道么……”
“喔……”
乔桥心思微动，轻松地将那个姑娘遍布全身的电荷压缩到指尖，顺便还写了个小循环，大概一分钟就可以蓄能一次，直到没有足够量的静电产生或者十分钟到期为止。
这种精妙的操控就好像喝水呼吸一样自然，完全没有晦涩感。
橘猫姑娘暗暗点了点头。
一无所知的倒霉‘试验品’姑娘已经回到自己同伴身边，她伸出手从同伴的手上接过自己的小包。
“啪。”
乔桥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眯了眼。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这个姑娘将会感受到静电的无孔不入。
“两位，你们要买什么样的衣服呢？我们这儿毛衣有特惠哟~”一个得了空的店员看到这边站着傻笑的二人，带着职业的微笑走了过来，“这个小妹妹这么好看，要买新衣服过元旦嘛？”
橘猫姑娘露出可爱的笑容，“问我哥哥~”
乔桥一瞬间体味到什么叫飞来横锅。
他僵硬地回答道，“我们先看一看，您先去忙吧，有问题我们会找您的。”
店员小姐姐稍作思考，她觉得乔桥的这个装束确实符合他只是‘看一看’的说法，便微微一笑，说道，“那祝您购物愉快，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橘猫姑娘一脚踩在乔桥脚背上，“愣着干嘛，看衣服啊，你想就这么站在这儿傻笑等别人把你赶出去么？你看你跟人聊天的时候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拿出点和我拌嘴时的沙貂气质来啊。”
乔桥苦笑，“这不一样好吧，我和她又素不相识。”
“你和我很熟么？”
乔桥一愣，“那是你太自来熟了。”
“我呸，你还是继续保持你那腐烂的眼神好了！”
“是腐烂的死鱼眼么，那作为大老师我可是感激不尽。”
“闭嘴吧，你离大老师的距离比你离霍金的距离还要远。”
橘猫姑娘没再和乔桥废话，自顾自蹦到衣服架前，真的开始选衣服。
乔桥摇了摇头，继续偷瞄从试衣间出来的人，一会儿工夫，五个倒霉蛋就已经受到静电亲密的抚摸。
…………
“怎么说呢……如果你后边的考验都这么简单的话……”
“想啥呢。”橘猫姑娘提着一个袋子——她买了件黑白相间的毛衣，“你听说过新手教程么？这个异能的考验难度大概就属于新手教程级，专门给你这种菜鸡选手一个缓冲过度期的，免得门槛还没踏进去，先把门牙给嵌到地板上了。”
“喔……那这么说，现在这个异能就属于我了是吧？”
“是，切记切记不要滥用异能，像静电这种小玩意儿还好，每天用个十几二十次没什么问题，但其余更加耗费体力和计算力的异能可是会把现在你这副弱鸡体格给榨干的。”
“……恕我直言，你这话说的有点黄暴。”
“理解就行，不要在意说法，话糙理不糙。”橘猫姑娘打了个哈欠，“快走，我们去买烤秋刀鱼，吃完就该睡觉了！”
“诶，你晚上也用这个小女孩的形态睡觉么？”乔桥大惊失色。
“嗯？欧尼酱~是想搂着人家睡么？”橘猫姑娘面露凶光。
“不敢不敢，只不过我家地方太小了……”乔桥发誓回去之后要把电脑里和猫以及猫娘相关的游戏以及动漫全部删除，免得硬盘被沉到水里。
“别做梦了，我会回到猫的形态休息的，人类形态睡觉起来头发一窝糟不说，还会落枕、着凉和摔到床下边去，我可受不了。”
乔桥大概脑补出面前这个姑娘的睡姿到底是有多不雅。
“啊啊啊，走啦走啦！出发，烧烤摊！”橘猫姑娘举起空着的右手，指向一个方向。
“抱歉，烧烤摊在这边。”乔桥面无表情地指着相反的方向。
“我……我就是随便指了下，你以为我不知道烧烤摊在那边么？！”
“我记错了，确实是在你之前指的那个方向。”
“闭嘴吧你。”
烧烤摊的老张依旧在不紧不慢地烤着手里的东西，虽然点外卖的人越来越多，但三五成群来到他的摊子上，点上一条碳烤活鱼几箱啤酒吵吵闹闹一晚上的年轻人倒也不见少。即使是寒冷的冬夜，他身后用厚防风布拦起来的座位上依旧坐着不少人，有些可能已经喝高了，拉着同伴们的手，说话吞吞吐吐。
老张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他在这儿摆摊已经很多年了，见多了世间百态。
“老板，来两条秋刀鱼，两个鸡全翅……再来十份猪肉串吧，打包带走。”一男一女走到他的摊子前。
“好嘞。”老张抬起头来看了这两个客人一眼，女孩年纪不大，穿着一身橘黄色的羽绒服，眼睛很大，五官玲珑精致，刚及肩的头发显得整个人精气神十足，饶是见多识广的老张，也得称赞一声这闺女面相好看。
随后他就看到边上那个缩手缩脚的小伙子。
“嘿，你不是之前买了些烧烤回去的那个嘛。”老张记忆力很好，“怎么，我家烧烤味道好吧。”
“很不错。”橘猫姑娘抢先一步回答道，“秋刀鱼选得也好，肉质紧密却不涩口，火候到位，木签从鱼腹内穿过，借鱼头和后半边的鱼肚把烤鱼固定好，还不影响背部肉的口感，是老师傅的水平。”
“闺女你可识货，是个会吃的人。”老张眉开眼笑，他对自己的烧烤手艺相当自信，这都是十几年来的经验累积。老张也吃过一些日料店里的炙烤秋刀鱼，但这种比较考验技巧的东西，他觉得自己亲手烤的绝对比这些店里弄出来的好吃。
“……我不会发胖。”橘猫姑娘听到老张的话，扬起了眉毛，没再接话，默默嘀咕着。
站在她身边的乔桥意外地看了这个姑娘一眼，他似乎是第三次听到这姑娘说这句话了。
嗯，看起来，有隐情！
乔桥暗暗点头。
回去的路上，橘猫姑娘就急不可耐地拿出一串秋刀鱼开始小口啃着。
“你也不怕它冷得快，外边这么大风。”乔桥随口说道，他下意识的走到橘猫姑娘的侧边，给她挡住袭来的风。
“冷了照样吃嘛，就是口感会稍稍差一些，但是这等美味当前，不下口实在是对不起自己。”橘猫姑娘满不在乎地说，“所以你赶紧去学其他异能啊！万一走了大运学会了什么高级一点的可以用来保温的异能，不就可以拿来保存美食了！”
“保温的异能？还有这种东西？”乔桥好奇。
“是啊，比如我知道的一种可以控制一定大小区域内温度的异能，用来保温简直不要太好用。”
“等等，这种异能就这么点用么？”
“当然不是，你蠢么？。”橘猫姑娘白了乔桥一眼，“这可是一系非常著名的致死性异能，我们一般称它为‘灵魂灼烧’，用你贫瘠的大脑想一想，要是你面对一个随手就能把你周围的空气烧到几千度或者降到绝对零度的对手，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嘶。”乔桥打了个哆嗦，“这不是恶灵骑士么。”
“我还以为你会说这不是萧炎么。”
“请对斗帝大人放尊重些。”
…………
乔桥和橘猫姑娘二人回到住所，分完剩下的烧烤，橘猫姑娘坐在软椅上，抱着一瓶刚刚在楼下便利店买来的酸奶慢悠悠品尝着，乔桥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坐在硬邦邦的长椅上看着书。
“呜呀~”橘猫姑娘发出懒洋洋的声音，她微微一拍扶手，变成了一只飘在空中的橘猫，“本姑娘要睡觉了，不要打扰我。”
“请自便。”乔桥头也没抬。
橘猫落在乔桥床铺的头间，缩成一个球。
“卧槽你睡这儿我睡哪儿，不是说好不睡床的么？”乔桥把书一扔，站起来指着猫球质问道。
“我没说我不睡床啊，软椅地方太小了，不舒服。再说你这儿连个舒服点的猫窝都没有，还想让我上哪儿去。”橘猫抬起头，懒懒地说道，“还有别的事么，无事退朝，我乏了。”
“我特么一个连猫都没有的人买个猫窝自己睡么？！”乔桥痛心疾首，“行，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买个猫窝。”
“明天吧，到时我和你一起选，要对自己的床负责。”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考虑过我么！”
“乏了乏了，闭嘴，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