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厅堂,便见一老者坐于右侧主座上,六十岁的光景。
老者眉目分明,瞳孔是纯粹的漆黑,黑得好似是宇宙无尽的深渊,多看一会儿,便有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再说鼻梁,高而挺直,没有鹰勾鼻的肃劲,只有柔润。
肌肤不是纯粹的雪白,而是温润细腻宛如玉石,可是又比玉石温暖柔软,身着一袭白色长衫,非但没有半点儿突兀,反而使他的容貌升华,仿佛这白色是为他而生,为他而存。
风儿拂过,衣襟吹起,九天玄外的仙人也不过如此吧!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迎着蹿来的轩宸,老者望着轩宸说道:“如果爷爷猜的不错,我们宸儿可是又进了一阶?”
“不好玩,师父爷爷一猜就中,还想着能多逗会爷爷呢!”
只见轩宸噘起小嘴一脸委屈地回道。
“哈哈哈!为师开心着呢!这样也好跟你父母亲有个交代了,不枉他们让你跟着为师修行。”
莫老站起身来,仰头笑了几声后,神色转为严肃,望向轩宸。
这莫老便是这白衣老者,也就是轩宸口中的师父爷爷。
老者全名莫明远,是轩宸爷爷的好友,一身修为了得。
轩宸算是莫老的亲传弟子,除此之外,莫老还有一名亲传弟子,是莫老早年救下的一个女孩,年龄要长轩宸三岁。
还在楚洁腹中时,两位老爷子欢谈之下,轩宸便成了莫老的第一位亲传弟子,因此小三岁的轩宸反倒成了那女孩的师兄。
“宸儿回来了!”
清脆柔嫩之声从一旁传来。
随后便见一个肤如凝脂的女孩从侧房走出,乌黑的秀发被随意的扎成一个团子趴伏在女孩的小脑袋上。两眉修长如画,双眸如湖水一般澄澈透明。
小小的鼻梁确有着几分挺直,其下则是一张玲珑小嘴,薄薄的嘴唇边是微微上扬的嘴角,清丽的面庞挂满了笑意。
女孩内着樱粉色的衫子,仔细看去却是绣有朵朵祥云,外套一层乳白色薄纱长衫,步伐纤纤,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芸姐姐!宸儿又进步了呢!”
轩宸看着快步走来的莫芸欣喜地炫耀道。
看着满脸欣喜的轩宸,莫芸抬起纤纤细手捏着轩宸嫩白的脸蛋说道:“姐姐远远的就听到了,正替你高兴呢!就数我们宸儿最勤奋了!”
轩宸被高出自己一个头的莫芸捏着脸蛋,欣喜之中更是添上了几分享受。
由此可见,师兄妹两人的关系十分亲近。
莫芸右手再抬,抚摸起轩宸小小的脑袋,同时转向一旁坐着的莫老,恭敬地说道:“爷爷,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辛苦了!走,我们去吃饭吧!宸儿肯定是饿坏了的。”
站起身的莫老却是更显飘逸,说话间,莫老将右手伸向轩宸。
不待莫老摸来,轩宸便弓下腰,从两人的缝隙钻了出去,蹿向膳厅。
远远传来一句“宸儿又是进阶又是斗大虫的,当然饿坏了呀!”
“这娃子!”
莫老背起手哭笑不得地同莫芸一起去了膳厅。
待二人移至膳厅,轩宸已经靠立在雕花圆桌旁囫囵吞咽起来。
一老一幼二人对视一眼后,皆是笑出了声。
正大快朵颐的轩宸对此并不理会,只是眼观菜,心观嘴,埋头吧唧吧唧着。
莫芸推来藤椅细声说道:“宸儿坐下慢慢吃,馒头多着呢!没人跟你抢,你可别噎着了。”
啃着馒头的轩宸,视线不离桌面的应声坐下,继续‘埋头苦干’!
二人相视一笑,也不再多言。
转眼就见围着雕花圆桌的三人‘各自为营’、‘埋头苦干’。
……
未至正午,太阳半遮半掩的露出山头。
山间雾气尽皆散去,唯有徐徐微风带着悦耳鸟鸣不知从何而来,又去向何处。
院前大树底下,只见师徒三人各自瘫在三张青木躺椅之上,六目微闭。
听着山间悠扬回荡的鸟鸣,白嫩的皮肤感受着阳光带来的阵阵暖意,秀长的黑发更是在空中伴着微风翩翩起舞,说不出的惬意之感不由得涌上心头。
“嗖”
一声破空之声传来,打破了院前的宁静与安逸。
只见莫老右手抬起,由远及近的破空声戛然而止。
但轩宸、莫芸二人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依旧闭目躺着。
“宸儿!”
一声略带沙哑的嗓音再次打破了院前的宁静。
“何事啊,师父爷爷?”
慵懒的轩宸强睁开双眼,奶声奶气地回道。
躺着的莫老睁开双眼望向远处,眼里闪过思索之色。
一旁的轩宸坐起身子伸着懒腰,看向莫老问道:“师父爷爷,你怎么不说话了?”
莫老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转到了轩宸身上,回道:“这两天却是要启程了。”
“谁?启程?去哪儿?”
伸着懒腰的轩宸瞬间静止了身体,瞪大眼睛再次问道。
“你!回都城!”
莫老轻声回道。
一旁的莫芸也是坐直了身体问道:“轩宸要回都城了?怎么这么突然?”
轩宸跟着说道:“就是!就是!”
“方才收到你父亲的传音符,说是外傅大比或有所变动,你父亲已经派他的部下赶来了。”看着两个小家伙都坐起了身,莫老不紧不慢地解释,“让你这几日收拾收拾,待他的人到了便起身回都。”
莫芸皱起细长的眉毛:“再怎么变动,这一年一度的外傅大比也就是提前几个月罢了。宸儿这才八岁呢!”
轩宸又跟着道:“就是!就是!”
躺坐着的莫老皱着眉头看了眼莫芸,只是一眼扫过,却是令一旁同样看来的莫芸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再次看向莫老时,还是那个满脸慈祥温柔的老人。
莫芸是第一次见到爷爷这样的眼神,内心虽是疑惑,但却并未表现在脸上,而是默默地合上了张开的小嘴。
“咳咳!既然能让你父亲送来传音符,想来事情也没那么简单!”莫老轻咳两声后站起身,“你也有些年头没回家了,回去看看你爹娘也好!”
“是有些想家了呢!”
轩宸也跟着站了起来,望向远处,那明亮的双眼被一种叫思念的东西沾湿了,他所望的方向大概就是家的所在吧!
不知从哪伸来的一只白嫩玉手轻轻地停落在轩宸的小脑袋上,来回抚摸着。
“宸儿想家了,想爹娘了,那便回去看看嘛!”那只玉手的主人便是一旁站起的莫芸,“家里待着要是腻了,再回来就是!
姐姐就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等哪天宸儿回来,我们还是照样吃饭睡觉打大虫!”
莫芸轻柔的话语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轩宸眼里那不停打转的‘思念’再也抑制不住,不受控制地冲出已然眯成了缝的双眼。
“呜呜呜!”在‘思念’地‘决堤’之后,轩宸放声大哭起来,“宸儿想家了!但宸儿不要离开姐姐!宸儿也想姐姐!”
“唉!”
莫老背起双手叹了口气后不再言语,独独望向远处。
……
突然,莫老似乎有了什么决定,那背在身后拿着传音符的右手向前举起至眉心处,其双眼跟着微合起来。
片刻之后,双眼猛然一睁,举着传音符的右手果断地向着前方双眼所望之处甩去,只听嗖的一声,传音符蹿出其右手,向着前方爆射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