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馆不声不响的开张了。
巫恶和烟儿搬离白马寺，进入东市这间归属自己名下的店铺，简单安置了一下便开门营业了。别看阿丑有些粗犷，安排还挺到位的，这店铺里，从住的到开张用的床位、桌椅都完全到位。
零零星星有几个小病小痛的患者前来寻医，基本都是一针了事，诊金还是老规矩，一文不嫌少，百文不嫌多，自己自觉放到收纳箱内即可。
“哈哈哈哈……”阿丑人没进门，那远超其体量的笑声便传入巫恶耳中。
“巫郎中，我给你找来一生意！这老黑厮有钱，狠狠宰！”阿丑狂笑着拉扯一个铁塔般的布衣老汉进来。
老黑坐下，结实的椅子被压得“咯吱”直响，摆到桌面的手臂硬实得有如钢铁铸就。巫恶探手把脉，眉头便一直皱起。
“行伍中人？”巫恶叹了口气。“浑身大小伤口十八处，最大两处伤到肺腑肝藏。也幸亏是黑翁身体好，不然早就投胎去了。”
老黑一拍桌子：“着！这医术果然高明，就把把脉就知道我老黑身上多少伤口了。只要能治，诊金不是问题。”
“诊金肯定不菲，”阿丑嬉皮笑脸的凑过来，“这可是毒医馆，药材有毒，诊金更毒。”
老黑瞪了他一眼，却听巫恶吩咐：“脱了上衣趴到床上去。”
老黑趴好，扭头看到巫恶捻着一条滑腻的虫子，顿时浑身冷汗直冒，声调都变了：“这，这是什么？”
“水蛭，把你淤在身体里的积血吸出来。”老黑听到巫恶的解说，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强行克制住没从床上蹦起来，但整个身子却是在扭来扭去。
“呜哈哈……我以为你老黑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是怕这小虫子。”阿丑幸灾乐祸的开口打击。身为最佳损友，哪里会放过这机会？
老黑顾不得理他了，上身数十条滑腻的水蛭在吸血的感觉，太难受！
等到巫恶终于逐一取下水蛭，老黑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在床上趴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舒坦！就是过程实在难受。”
“还早着呢。”巫恶信手写了了药方递给烟儿。“去煎药。”
“要多久根治？”老黑好整以暇的坐下，对巫恶的医术信心满满。
“连续一个月，每日一服。”巫恶有些邪恶的看着老黑。“药方里有蝎子蜈蚣，你不会有什么忌讳吧？”
老黑的黑脸膛有些发白，许久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液：“没事。”
“呵呵，老黑有些言不由衷啊，”阿丑嬉笑着凑过去，精瘦的身子欢欣鼓舞地扭了两下。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巫恶邪笑着看向阿丑。“据我上次观测，你身上也至少有六处大伤，最重要的是肺部受伤严重，且一直有异物卡在肺部，所以炎症不止，上次才会被血痰堵住咽喉。”
老黑捶桌大笑：“死阿丑，还敢取笑我，你比我还惨！啧啧，异物啊，怎么取出来？”
“取出异物不难，只要划开胸口即可。难的是，他的家人未必会同意这种治法。”巫恶心道这不过是个简单的外科手续，不过在这世界终究有些惊世骇俗了，如果是在战场上又另当别论。
“没有家人同意不行？”阿丑眼里闪过一丝为难。家大业大就是这一点不好，众口纷纭，不可能随心所欲。
老黑看到阿丑这一丝犹豫，不由得生气了：“阿丑，这可不是当年风风火火的你！你是怕你那续弦的婆娘不同意还是那些不孝子孙不同意？我拿钢鞭去和他们说！”
“呵呵，”阿丑尴尬地笑笑，彻底结束这话题。
……
又要补充药材了，巫恶让烟儿看店，自己迈着四方步……往旁边走。
东市就是这么方便，只要你有钱，什么东西都能买到，包括人命。巫恶前去的当然只是药坊而已，只不过这家药材齐全，有毒无毒、干的鲜的，甚至是活的药材，只要你有需求、出得起价钱，自然会有对应的供给，所以招牌上很嚣张的写着“百应堂”三个大字。
巫恶熟门熟路的走进去，胖掌柜胡旋眉开眼笑的迎了出来。对于药坊来说，真正的生意绝不会是那些普罗大众，而是这些医馆、皇宫什么的。
接过巫恶递来的药单，胡旋立刻安排大师傅去准备。数量有点少，不过没关系，新开的医馆，暂时没啥口碑，过上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何况这还是那位不讲理的爷介绍来的生意？
“百应堂，这口气有点大啊！”坐在椅子上等候，巫恶和胡旋一通瞎扯。“是一呼百应，还是百求百应？”
胡旋胖乎乎的肉手直摆：“莫开玩笑，一呼百应那是犯忌讳的，最多就是百求百应。”
还真敢承这百求百应？巫恶明显的怔了一下。本来不过是句怼人的玩笑话，竟探出凡尘龙虎来？这套路有点玄。
“查个人？”巫恶有点小犹豫地试探。
没想到胡旋竟然笑眯眯的应下了，不过这价钱可不低，二百两银子，要不是从老黑身上挣到了足够的银子，巫恶还真有点下不来台。
三天之后给消息，不满意可退款，巫恶也不怕胡旋搞啥名堂，让那小伙计推着独轮车将药材送过去，自己也回去收拾整理一番。
回到医馆，便见老黑押着阿丑，还有阿丑一大家子在医馆里静候着。
“巫郎中，阿丑这一家子我全部带来了，有谁不同意开胸的，我老黑这鞭子不认人！”老黑怒瞪着阿丑这一大家子。
巫恶从书桌里翻出一卷印刷好的协议，上面密密麻麻的印刷了许多条款，阿丑的家人不情不愿的拿着鹅毛笔签名以示同意——地方太逼仄了，毛笔绝对写不下。
“啥时候动刀？”老黑比阿丑还要急切。
巫恶摇头：“还得等等，我还要找寻高明的铁匠打制几柄薄刃。”
老黑一拍胸膛：“交给我老黑！我当年可是最好的铁匠！”
“老黑你还行吗？还能抡得起大锤？”阿丑终于逮到机会朝损友开火了。
“呸！想啥呢？我抡不动不有我孙子吗？我这把年纪，当然是在旁边点拨。”老黑毫不留情地喷了回去。
“兄长，”老妇犹豫了一阵还是发问。“我家阿丑这动刀开胸，把稳不？”
老黑胸膛拍得山响：“放心，包赔！要治坏阿丑，赔我老黑的人头。”
画出薄刃的形状，标明尺寸规格，巫恶把图纸交给老黑，让他多打几把。这个世界的铸造技艺太落后，高明的匠人更加难寻，更何况这刀对韧性的要求极高。
三日之后，老黑红着眼交出了十二柄几乎可以媲美记忆中的手术刀，让巫恶吃了一惊。
巫恶从来没想到，有人能凭借现有的简陋条件打制出如此高精度的器具，看来人的智慧真不可小觑。
同时跟来的，还有阿丑和他一大家子人。不过，看他那一大家子磨磨蹭蹭的劲儿，就知道这一家子对巫恶还是不信任。
“地方小，只能留两个人旁观，其他人去别处等候。另外，留的人也必须是胆大的，别一见血就鬼叫，影响我做事。”巫恶很有针对性的安排。
意外的是，留下的人，除了老黑，竟然就是雁儿！那个看见阿丑倒下就急得手足无措的雁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