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长快步走到街道上，因为众多灾民涌入，平时宽阔的街道现在看起来拥挤不堪。
一股熏人的恶臭味弥漫着，就连苏文长这样的乞丐也有些受不了。
他绕过一个巷口，见前面围着许多人，有些奇怪，便走了过去。
这里面是一个死胡同，人群密密麻麻的，苏文长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却听见了一个女人的抽泣声。
“妖女！快把馒头交出来！这是给人吃的东西，你这妖女抢来干什么？”
啪！
有人被扇了一巴掌，哭声越来越大。
苏文长下意识往人堆里挤了挤，可前面的人一寸也不让，这不禁人苏文长有些生气，呵斥道：“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啊！”
他这一发话，引得来了无数愤怒而诧异的目光。。
苏文长也不怕，一脸正色的说：“看什么看！我是本地土龙王！谁要进了这条街，白天归官府管，晚上归我管！”
“你们这群人在我地盘上欺负一个女人，有问过我吗？懂不懂规矩啊！”
灾民们初来乍到，还不熟悉当地，将信将疑的看着苏文长，慢慢让开了一条路。
当所有人都退到了一旁后，苏文长看见了一个身高七尺的壮年男人。
他背对着苏文长，一手揪着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女，粗鲁地把少女的脑袋往墙上撞。
苏文长歪着脑袋想瞅一眼少女的脸，但少女身材纤细，壮年男人又挡在面前，根本看不到少女的脸。
“喂！兄弟，给个面子……”苏文长走上前抓住壮年男人的肩膀，话还没说完，那壮年男人瞥过来冷冷看了苏文长一眼，拽着少女的头发就往苏文长身上砸去。
“给老子滚开！”
苏文长没想到壮年男人会拿少女砸自己，一不小心便被少女撞倒在地，脑瓜仁摔得生疼。
他缓过神来一看，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那壮年男人居然抬脚要踩他。
苏文长混迹江口镇三年有余，怎受过这种欺辱，他一怒之下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硬生生接住壮年男人的大脚。
随即两手拽住脚踝猛地一起身，把壮年男人撂倒在地。
然后又扯着壮年男人的一直脚猛地一扔，来了个过肩摔。
咯吱一声，壮年男人瘫倒在地，这条腿骨怕是已经断掉了。
可惜苏文长还不够解气，他又走上前在壮年男人背上狠狠踩了几脚，嘴里大骂：“王八羔子！敢阴老子，老子踹死你！”
踹了几脚后，苏文长用脚尖顶着壮年男人的腹部，像踢麻袋一样，将壮年男人踢到了人群之中。
“看好啊！以后在这条街上混的不许相互动手，更不许像这个人一样平白无故欺负一个女人，老子在这里混了三年了，这是我的规矩。”
一众人等惊愕的看着苏文长，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几步，不过还有人站在原地。
苏文长以为是对方想挑事，怒哼道：“哼！不服啊！打赢我这条街上的规矩就是你说了算！”
那人一听，脸都吓绿了，颤声说：“不，不是啊，小哥，这女的真的是妖女，不信你自己看看。”
苏文长吆喝着，“哪有什么妖女，我最不怕什么妖邪了。”
随即蹲下身子，托着少女的下巴，这一看脸，苏文长为之一愣——
少女右脸眼若桃花，唇若凝脂，肤如温玉，左脸却满是青鳞，从脖子根一直生到额头的头发里。
再一看那纤细的身子在脏兮兮的布裙中抖动着，简直就是一条生了半边人脸的蛇！
“咳咳！”
苏文长干咳两声，托起少女的下巴，用大拇指磨了磨左脸的青鳞，那冰冷光滑的手感，定是蛇鳞。
“妖怪？”苏文长忽然冷笑，“妖怪怎么这么弱，连个人都打不过？”
少女不说话，额头上的血顺着青鳞滑到下巴，滴在苏文长的手心里。
血是温的。
苏文长手上一颤，又问道：“不会说话？哑巴？”
少女还是没说话，眨巴眨巴水灵灵的眼眸子，歪着脑袋用自己那半边绝美的脸在苏文长手心磨蹭着。
苏文长眉头微皱，琢磨着少女是什么意思。
正想再问，少女的脑袋却突然软在了苏文长手掌上，软软的像托着一团棉花似的。
“小哥！她可是妖女，快把她杀了，不然我们这些人都要死。”
“对啊！小哥你身手不凡，杀了这妖女一定能名垂千古的。”
“这妖女祸害世间，留不得啊！”
“小哥杀了她！！”
……
后面的人絮絮叨叨的说着。
苏文长只觉得心烦意燥，抱起少女对众人喝道：“好了好了！别瞎嚷嚷了，先把她的伤治好，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说完苏文长抱着少女大步走去。
一众等只得小声嘀咕……
“这妖女救不得啊。”
“阳县的洪水就是妖女引来的。”
“跟妖女在一起要遭报应的。”
……
苏文长离开了巷子，抱起少女往江口镇的一家药铺走去。
走过闹市区时，街上的老熟人二把子见着苏文长，调笑道：
“苏文长哪儿捡得女人啊？急着走是不是准备回去洞房啊？哎呦喂！你都不知道，今天大小姐哭的是那一个伤心，她心心恋恋的想着你，你却在这里寻了新欢，大小姐要是知道了非要上吊吊死不可。”
苏文长默不作声。
二把子笑得更灿烂，心里不禁异想翩翩，拿着要饭的破碗敲地，吆喝道：“苏文长好艳福啊！不忘了兄弟们！哈哈哈！”
苏文长不理睬，抱着少女走到了江口镇最西边的药铺门前。
一位六十来岁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坐在柜台后面看书，突然哐当一声，柜台被人踢了一脚。
“老头！你给看看这要怎么治，该给的钱少不了你的。”苏文长说道。
老人眯缝着眼睛瞧了眼苏文长，道：“好，带她进来吧。”
苏文长抱着少女走进里屋，将少女放到了床上，回身一看，那老人步履蹒跚走得实在太慢。
于是苏文长走上前，两手托着老人的腋下，将老人拖进了屋内。
老人哀嚎道：“哎哟！年轻人你身强体壮，可要担待着我这老头子呀，腰快被你弄断了。”
“快些看病，你唠唠叨叨的干啥？我又不是来听戏的。”苏文长微怒。
老人又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眼苏文长，若有所思的说：“哦，原来是苏文长啊。”
说着老人一脸笑意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女，他看见少女的脸绿了一块，便凑近细看，一见是半脸青鳞，给吓了一大跳。
“啊！妖怪啊！”
苏文长道：“妖什么妖！老头你老眼昏花了吧？仔细看看，还有半边脸是人脸，可能是染了什么怪病。”
老人闻言，又瞅了瞅，将信将疑的点了点：“果真还有一半人脸，可这到底是什么怪病啊？人脸上竟能长出鳞片。”
瞧着老人将信将疑的样子，苏文长咋舌道：“啧！你别管什么病，把她的伤给我治好，少不了你的钱。”
老人狐疑的看了一眼苏文长，他知道苏文长脾气，不敢多话，在床旁边拉出一个抽屉开始为少女处理伤口。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老人处理好了少女额头上的伤，拿出纸写了个药方递给苏文长，道：“按这个药方连续服用三日，这人就无碍了。”
苏文长一愣，诧异的说：“我又不识字，你直接念给我听，我记着就行了。”
老人噗嗤一笑，笑得唾沫星子横飞，“哈哈哈！哎呀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苏文长不识字，哈哈哈！”
“老头别废话！快念，惹老子生气了，把你这铺子拆了信不信！”苏文长十分气愤。
老人一边笑，一边看着纸张洋洋得意的念道：“鸡汤补血，每日三餐喝一碗鸡汤，大枣补虚，让她适当吃些，多备甜食，她偶感头晕，你就让她吃一些，调养几日就无碍了。”
苏文长听着这个药方一脸迷惑，问道：“这算什么药方？怎么都是些吃的？”
老人道：“她这是饿病，腹中无一物，体虚、气虚、血不足，自然要吃些补品补一补，苏文长你难道舍不得？”
苏文长哑然，咬着唇看了眼少女，之前嚣张的气焰一下就没了，沉声说道：“舍得，舍得，怎么舍不得了？”
随即把自己的破鞋子脱下，从里面拿出一串铜钱来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铜钱，嗅到臭味一脸嫌弃的说：“哎哟！你这钱好臭啊！”
“嫌臭就还给我！”
苏文长正要去抢，老人急忙把钱收到了衣兜里，笑着说：“钱是臭了点，不过也是辛苦钱，既然你苏文长愿意给钱，我肯定要收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