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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白马斥候

如今楚辽大战在即,身为楚军的“眼睛”,养精蓄锐的白马斥候已经全部被撒了出去。白马斥候乃是楚军中除了风字营以外,耗费最多的兵种了。且不说白马斥候一率配备清一色的乙等白马,再看那斥候手中的劲弩就是价值连城。为了斥候的机动性强,每一名斥候身上都不能披过于笨重的铠甲,只能穿戴轻甲,人手一把螺纹刀,一副劲弩,一个箭筒。

白马斥候一标为五十人,一标有十队,一队为五人。此时,东皇城的唯一一标白马斥候已经悄然离城。作为这队白马斥候的标长,杨奇隆身为刘家军老将,打过春秋几十场战役,可谓是当之无愧。大楚虽然开战在即,但是位于昌黎城和豫州城的中间,白刃城的正前方,这个极其尴尬的地理位置可谓是鸡肋一般的存在。虽然东皇城只有四千守将,但仅输于隔壁昌黎城的防御工事,足以挡下三万以下大军的攻城,再加上左右两边随时的支援,足以抵挡不下五万大军的同时压境。就算大辽不计后果拿下了这座被当做粮仓的小城,位于三城夹击的位置,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可就在今天,这几天一直都是两三队去巡查的白马斥候,今日突然全队跟随杨奇隆出城。而这一切都是今日无意登城瞭望的杨奇隆零时决定的。杨奇隆带着这一标白马斥候正朝着昌黎城的那个方向奔去。“今日登城楼瞭望,无意间看到有鸟类从西往东飞。如今正值夏日,不可能是迁徙的鸟类。而且我们这边可都是荒地,鸟没有理由放着西边大辽广阔的草地待着,偏偏来我们这穷乡僻岭的地方。”说到这里,杨奇隆实在是编不下去了,于是直接说道:“主要还是今天总感觉心里堵得慌,不放心,就出来看看。”

平时杨奇隆对待下属极其好,个个都是比亲兄弟还亲的那种。于是大家都没什么顾忌,口无遮拦起来,“杨大哥,瞎扯这些有屁用,你直接说想出来溜达溜达得了。不止是你,兄弟们早就在城里憋不住了,其实我们这些人和那些怂兵不同,春秋战役,老子还没打够呢!”一名老兵嘿嘿笑道。白马斥候,刘家军的亲兵斥候,也是楚军能不能守住战地的重要屏障!

“传为命令!十队铺成一条直线,连接昌黎城和东皇城,向大辽推进,务必不能放过一丝风吹草动。”杨奇隆命令一下,不出三息,五十人的队伍分成十支小队,向四周散开,刘家军毕竟是一支百战之师,见微知著,从斥候上就能将刘家军的训练有素体现的淋漓尽致。

其实杨奇隆还有一句话没有和大家说,这一次出城并非他心血来潮,而是他几十年征战的直觉告诉他,今天绝对有事情要发生。杨奇隆作为春秋老兵,春秋时便是一名骑军五品威远将军,哪次交战不是身先士卒?但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全凭他那与生俱来的直觉。但这一次,他直觉告诉自己,自己很有可能陨落于此!

五百大辽铁骑在不惜马力的情况下,全速赶往白刃城。天下马匹可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甲等马都是千里挑一的万里马,最少是五品将军才有可能配备一匹,也只是有可能而已,当然机遇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还是能力,毕竟德不配位,就算一个平庸的五品将军配着一匹甲级战马,在外人开来,那也只能是个笑话。大辽铁骑作为全天下最强铁骑之一,所有坐骑必定是乙等马以上。而为了便于骑军在交战时能发挥百分之百的战斗力,一般每名骑兵除了自己身下的这匹马以外,还会带上一到两匹用来奔袭途中骑乘的战马,而这些马一般都是丙级或者丁级劣马。

如今五百大辽铁骑用来赶路的战马便是常见的丙级战马。就在全军快速前进的途中,左睿突然右手握拳,几乎就在同时,五百铁骑不分先后,同时勒紧马绳,五十米之内,五百大辽铁骑同时停下。左睿透过大辽铁骑头盔特有的面罩,遥遥望了眼一望无垠的荒地,突然开口道:“每五十人为一队,所有人换马!”

所有大辽铁骑接受到命令后,整齐的翻身下马,纷纷跨上被夹在队伍之间的坐骑,这些被夹在中间的坐骑就是这些骑兵的亲“媳妇”了。骑兵有优劣之分,但却没有爱马之分,对于大半辈子在马背上度过的骑兵来说,战马就是和他们的媳妇一样,宝贵的很!

当五百人都骑上自己心爱的战马后,长袭的劳累顿时一扫而空,个个意气风发。“你们这群臭小子,看看老子的马,多俊!”副将王为自豪的拍了拍马脖,“王副将,你还好意思说,谁不晓得你这甲等大马不是到处求爷爷求奶奶才搞到的?”一名骑兵大笑道:“我们可没你这厚脸皮。”

“好你个李孝利,老子还不是有实力,不然你去求一个试试?你看别人给不给,要我说,就你那点能力,估计说破喉咙也没人给你甲等战马吧,哈哈。。。。”王为笑着拍了拍旁边李孝利的肩膀。

李孝利一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当即就不乐意了:“老子今天还就是不服了,咱们比一场如何?就看谁杀的敌人多,如果你杀的人多,我李孝利心服口服,当着今天五百骑的面喊你爸爸,如何?但如果你王为只是徒有虚名的话,那就。。嘿嘿。。。不好意思了,你身下的骏马就得归为老李了。”

王为一听当即气炸,大手一挥:“老子宁愿没你这个儿子,哪有儿子抢老子的媳妇的?”全军闻言,顿时哄笑一片。李孝利闻言也不生气,军中平时大家开玩笑都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果这些荤话让中原的读书人听见,保证会被气个半死。

李孝利摸了摸身下马的鬓毛,嘿嘿笑道:“怎么玩不起牙?有本事战场上比比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老子赢了,也不稀罕你的那头破马,说到底还是我的媳妇好奥。”

就在王为还想说话的时候,左睿很巧妙的把握住了节奏,开口道:“兄弟们,快到昌黎城和东皇城的交接处了,为了以防万一,有斥候坏了我们的好事,我现在命令你们五十人为一队,反侦察一波,看到任何骑军,格杀勿论!我们就是要让那些龙阳骑兵看看,我们大辽铁骑不仅仅是一支冲锋陷阵的强军,也是一支不逊于斥候的侦察兵!”

“领命!”五百人在不到十息便四散而开。其实大辽铁骑所谓的重骑只是相较于轻骑而言,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重骑。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重骑天下独有一支,那就是天下骑军排名第一的北莽铁浮屠!

杨奇隆带着身边的四骑朝大辽方向匀速前进,斥候不比那些作战的骑军,都是人手一匹马,没有多的马给你换乘,这也极大程度上考验斥候的经验了。一般老斥候,都会以一种最完美的速度奔驰,这样既不会大量有损战马的体力,又还有一个客观地效率。

作为一名春秋老兵,杨奇隆自信自己的掌控力度是极好的。就在这时,地平线处突然扬起了一阵不可察觉的灰尘。杨奇隆做了个停的手势,然后自己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灰尘。

杨奇隆一边看着一边喃喃道:“十里....八里.....六里......”当那群战马只距杨奇隆这一小队五里时,杨奇隆才勉强看清一群身披黑甲正全速奔来的铁骑。

“大辽铁骑。”老人神色微微一动容,然后开始掉转马头。“杨老大,我们下面做什么?是不是杀他个来回?”一名白马斥候憨憨笑道。“杀个屁!还不赶紧溜蛋!”杨奇隆开始全力朝东皇城奔去,并不是他杨奇隆怕着大辽铁骑,而是他始终记得自己的职责,自己是一名斥候,要做的不是杀敌,而是以传递情报优先。

虽然白马斥候和大辽铁骑抛开战力不说,光从骑术和马匹质量都是相差不大的,但眼看着白马斥候和大辽铁骑距离越来越近,这主要是大辽铁骑是才换的新马,体内充沛,就算这些白马斥候已经想尽办法,极尽可能的保存马的体力了,但是这距离东皇城至少也有上百里路程,或多或少对战马的体力都有磨损,而战场上往往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眼见这大辽铁骑和杨奇隆所在的那一小队是越来越近,杨奇隆突然沉声道:“兄弟们,看来今日跑是跑不掉了,我们与其窝囊被敌人从背后用弩箭射死,还不如杀他个来回!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

说完,杨奇隆不再狂奔,而是一勒缰绳,缓缓掉转马头,五骑面对五十骑,怡然不惧!只是,当老人看到不远处从四面八方奔来的其余白马斥候,老人眼里满是萧瑟。杨奇隆本想着就算他们五十骑白马斥候死三十几个,四十多个都没关系,只要有一骑,哪怕就只是仅仅一骑跑到昌黎或者东皇城报信,他们就没有白死。只是如今,老人看着在其他大辽铁骑追赶下,逐渐像这边靠拢的四十五骑,心里不由得苦笑一声。

与此同时,追赶至此的大辽铁骑纷纷默契的形成一个扇形的包围圈,不大不小,刚刚好挡住白马斥候的去路。除去原来维持换乘的战马不四处逃窜的由左睿带领的那五十骑,剩下的四百五十大辽铁骑全在这了。白马斥候和大辽铁骑面对面,五十对四百五怡然不惧。

就在大辽铁骑离白马斥候还剩三里的时候,除去最最近的,也是和白马斥候面对面的那队大辽铁骑还在冲锋以外。其余四百骑纷纷勒马,只是维持住包围圈。

杨奇隆看向朝自己迎面而来的五十骑大辽铁骑,突然豪迈笑道:“好一个大辽铁骑!不愧是天下前三甲的铁骑!”“兄弟们!既然大辽铁骑尊重我们,我们也要对的起别人这份尊重。”杨奇隆突然抽出马鞍上挂着的螺纹刀,大声吼道:“白马斥候,冲锋!”

这一日,距离龙阳一统中原,春秋谢幕,刚好过了整整十八年。

乾兴十八年,楚辽一场小小的骑兵遭遇战,正是开启楚辽战场。就在这一日,五十白马斥候,悍不畏死,全部阵亡,无一人投降。后世史书记载,刘建国作为天下名将之首,谋略不如赵勇,用兵不如后起之秀沈灵子,唯独带兵冠绝古今,是当之无愧的带兵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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