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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贾政咕哝道:“但也不能全然置之不理,起码还是要帮着照顾外甥女。要不,外人的唾沫星子就足以淹没我们。”

贾政当年和贾敏兄妹俩感情深厚,对妹夫林如海也一向赏识,眼下虽然也因私心,不敢误了女儿元春,但也不忍妹妹唯一的女儿孤苦无依。

王夫人一听这话,眉头紧皱,嘴角横撇,但她在贾政面前,终不敢说出反驳的话。

不过王夫人忍着,倒是有人替她说了,只听贾赦摆了摆手,不屑地说道:“还什么照顾?!咱们千万不要在和他们沾上什么关系,到时皇上要是怪罪下来,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为今之计,咱们可得赶紧和他们撇清关系,搞不好被株连到,到时哭都来不及。”

贾赦说得口沫横飞,王夫人听着不断点着头。风姐和李纨均皱了皱眉头,但又不敢说什么。

贾母静静的听着贾赦几个人说话,接过鸳鸯送来的茶水,泯了一口,想着这荣宁二府几十年来风风雨雨着实不易,祖宗留下的基业只能兴不能废,更何况眼下元春册封着实不遇,说不定贾家从此就复兴,这来之不易的势头可不能轻易就被毁了。

想到这里,贾母这才说道:“如海也是糊涂啊,难道他就不明白普天之士莫非王臣,率土之宾莫非王土的道理吗,和皇上较什么劲呢。”

“是啊,是啊,老太太说得极是。”一听老太太的表太对自己的立场有利,贾赦和王夫人在一旁连忙附和道。

顿了顿,贾母继续说道:“依我看啊,这次咱们家大姑娘晋升贵妃,是咱们荣国府的荣耀,该热闹的还是要热闹,咱们府上也不容易,出了个贵妃娘娘,出了这份荣光实属不易,咱们可得好好维护。至于如海那边犯了事,也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处置他,不过咱们可千万不可和他趟这混水,要不也对不起列祖列宗。赦儿你在外头多走动走动,也多少了解一些,看看如海犯的事会不会牵涉到咱们府上。至于黛玉嘛,咱们是在事发之前将她送到扬州的,也是应他们林家的要求,也不怕别人说咱们的闲话。黛玉在扬州有他们林家人照料着,咱们暂时也就不用操心了,你们让人通知琏儿快些回来就行,别在他们林家呆久了让人扯住小辫子。”

众人听贾母这一席话,算是应对这一喜一忧的两件大事的章程,也就都不再争论了,纷纷点头称是,而站在一旁的王夫人听了贾母提及黛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发觉的狠戾。

而薛姨妈和宝钗听说起黛玉,嘴角扯了一下,眼神中闪过冷笑和不屑。

众人接着说道着要如何庆贺元春晋封贵妃的事,这时,一个小丫鬟匆匆进来禀报道:“琏二爷从扬州回来了。”

众人一听吃了一惊。贾母更是连忙说道:“啊!快叫进来。”

少顷,贾琏风尘仆仆的进来,看到众人均在贾母这儿,不禁有些疑惑,但也顾不上细想,忙上前请安。

贾母连忙问道:“琏儿,你这一路去扬州,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贾琏这才细细的把路上的经历告诉众人,末了道:“后来我实在无法,只得带上王嬷嬷等人去了扬州,不想到扬州后只见到唐四、紫鹃和雪雁,并没有见到林妹妹,说是半路被一群叫天蝠帮的江湖人挟持了,为的是什么藏宝图。”

“啊!”贾琏的话令众人均大吃一惊,一时之间屋子里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这林如海有藏宝图的事,外人都知道了,就瞒着他们,贾母心里有些不忿。而这黛玉因藏宝图被那些江湖人士挟持了,贾母又有些担心,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外孙女。

听到黛玉被人挟持,贾赦、邢夫人却有些幸灾乐祸,心中暗自高兴,你林如海得报应了,你女儿被一群男人掳了去,就算没被怎么样,名节也毁了。这些视钱如命的人,心中只有钱最亲,从没想过那可是嫡亲妹妹的骨血。

王夫人早已是脸露喜色,心中暗念“阿弥陀佛”,果然老天长眼,那狐媚子今后再也不能祸害宝玉了。

薛姨妈和宝钗对望了一眼,冷笑的眼神已变成了得意。

而贾政、凤姐、李纨等人倒是真正担心黛玉的安危,脸露忧色。

贾母接着问道:“那后来呢?”

贾琏回道:“此时姑丈又不在府里,林家的仆奴们都急得团团转。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却来了个送信之人,告知林妹妹已让姑丈派来的人救走,去和姑丈会合了,至于去那里,那来送信的人也不肯说。”

贾母骂道:“糊涂东西,随便个人来说你妹妹和你姑丈在一起,你就信了,也不去查查。你妹妹是从你手上被劫走的,若有个好歹,咱们府上岂不遭人唾弃。”

贾琏一脸的委屈,说道:“孙儿岂是那种人,只因那人拿出一信物,那跟妹妹从扬州来的唐四看了,就笑道,‘我们姑娘没事,安全的很,有老爷的朋友在,定能周全。’我看他说的那么肯定,也就信了。”

贾母叹道:“可眼下你姑父在京城被皇上软禁了,你妹妹却不知所踪,你可得四处打听一下你妹妹的去处,实在不行,我们只得去接她回来。”

贾琏点了点头,回道:“当日我也曾问唐四林妹妹的去处,但唐四怎么也不肯说,只说他们老爷会妥善安排好林妹妹的。”

王夫人一听老太太要让人去找黛玉,忙不迭地说道:“老太太,既然林家的仆人说他们姑娘周全,想来妹夫定有安排,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倒是不用去管她吧。”

王夫人听到黛玉被救的消息,暗恨在心,说什么她也不愿再接黛玉来府了,一来祸害她的宝玉,二来影响元春在宫中的地位。

听了王夫人的话,贾母蹙眉深思了一会,才长长叹了口气,道:“也罢了,既然林姑爷安排好了,也就随他了。我折腾了一天,也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从贾母到里出来,纷纷散去。王夫人出去后,悄悄的对贾琏道:“琏儿,你随我来,我有事问你。”

贾琏一听王夫人叫他,心里早已猜测了究竟,一时苦着个脸,但也不得不随王夫人去了她的住处。半路上,遇到几个婆子抬着贾琏的行囊进来,王夫人略扫了一眼,皱眉问道:“怎么?你姑丈家的回礼呢?”

只因往年贾家到林家送礼,林家总是回送了极为丰厚的回礼,更别说黛玉在贾家住的这几年,林如海恐女儿受委屈,吃的,玩的,用的,无一不是精品,仿佛不要钱似的,不断往贾家。每次林家送礼来,都让王夫人发了一次财,是以她很注意林家回礼,一看贾琏回来,就偷偷让人去盯着他的行囊,就怕贾琏四私吞。可不想到,这回礼却一件都没有看到,抬进来的只有贾琏的行囊。

贾琏岂能不知道王夫人的心思,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苦笑道:“太太,你也知道,我这次去林家,姑丈和林妹妹都不在府里,还会有谁去打点这些?”

王夫人一听,变了脸色,怒道:“就算他家主子不在,他家的管家难道就不会照着惯例安排?也不知林姑爷是怎么管教下人的,主人不在,该有的礼节就不懂了。”

这次真是亏大了,早先贾琏送黛玉回扬州,可是备了礼带去的,本想林家的回礼只会比这多,不会少,正暗自得意又是能发一笔小财,没想到遇到这档事,反倒是两手空空,先原送去的礼打了水漂,这让视财如命的王夫人如何不愤懑不已。

贾琏不敢说林家上下忧虑他们老爷小姐的安全,毕竟这次有那么多江湖中人打他们老爷的主意,哪里还有那心思想着这些礼数。这还是林姑父御下有方,林府的下人虽忧虑老爷和小姐,但该做的事还是去做,没有乱成一气。只是这回礼之事都是主人拿主意的,管家那敢作主。他深知王夫人听不进去,也就默默不语。

只是贾琏不知道的是,林如海一心想着朝庭之事,林府内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了林家的管家林祥祺负责,往日回礼的事都是林祥祺定的。可是这次林祥祺却是故意不回礼的。林祥祺是雪雁的父亲,别看雪雁年纪不大,人可机灵了,要不林如海也不会让她当黛玉的贴身丫鬟。早在黛玉要去贾府前,林如海就暗暗嘱咐雪雁要韬光养晦,处处留心。在贾家人眼中,雪雁就是个单纯的小丫头,也就没怎么防她。贾家对黛玉的所做所为,早让雪雁牢记在心。

雪雁一回到林家,便把黛玉这几年在贾家的经历告诉自己的父亲。林祥祺一听,这可气坏了,心中暗骂贾家不厚道,明明每年送到贾家的财物极多极好,就算他们姑娘整日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也吃用不尽,但他贾家竟然说姑娘是白吃白住在他们家,真没见过比他们更无耻的人。林管家一怒之下,连回礼也不想准备了,反正老爷姑娘都不在家,他们贾家要骂,也只能骂自己这管家不懂礼数,自己被骂几句也不会少几两肉,为的是替姑娘出口气,林家的财物再也不喂这群白眼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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