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年轻读书人进入客栈的时候,知道了对方叫作韦一清,也是此次入京的老考生了,只是杨玄此时不方便说出自己姓名,所以只是告诉了对方自己姓杨,“杨公子来寻谁?”韦一清此时才从这位公子身上的服饰发现对方一定是个权贵子弟,故而说话并不像先前那般无拘无束,倒是多了风矜持,:“我来访友,不便多说,日后有缘再见”他说完这话,向杨玄行了一礼,便往客栈大堂的角落走去,那里有一张酒桌,桌子上有两个考生模样的人正在斗酒,旁边已经有个醉的趴在桌子上睡着,看这些人酒桌上并没有放着什么下酒菜,看来是在等韦一清的烧鸡,杨玄微微眯眼,看清那酒桌上醉了的人便是自己要寻访的柳宗元,微微一笑,竟然也跟着韦一清往那处走去,韦一清不知道他还跟在自己的身后,将烧鸡往桌上一放,对着拼酒的二人笑骂道:“你们两个,喊我送菜来,却是将酒喝光了”,唐寅笑道:“我这酒也是先前巷子口打来的劣酒,口味虽然不怎好,分量却是十足,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山西的才子郭莫若”,他把说伸向郭莫若的方向,却发现韦一清身后站着一位漂亮无比的公子哥,偏偏你这公子哥似乎看上去还有些眼熟,“韦兄,这位是?”韦一清一愣,回头一看才发现杨玄竟然跟着自己来到了这酒桌,不由苦笑道:“杨公子,只是借了半片伞,不至于要手躲雨钱吧”,杨玄看出对方似乎对于自己有些忌惮,想来猜出自己出身豪门,不敢过于亲近,于是笑道:“不敢收钱,只是眼馋公子带来的这烧鸡”,韦一清无可奈何地说道:“杨公子不是来寻人么”,杨玄指着酒醉中的柳宗元说道:“我和柳公子有故,所以今天特来拜访。”
唐寅笑道:“还未听说宗元在京都有这般豪阔的朋友,来,杨公子请坐,劣酒烧鸡,不嫌弃便好”,韦一清本就喜欢杨玄谈吐,此时看他乃是故人之友,也不再端着架子,笑着让座,那边郭莫若却是推了半天柳宗元没醒,不由讷讷地笑了笑,杨玄倒是奇怪另外一件事,对唐寅说道:“不知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唐寅”,杨玄一愣,“唐公子为何认定在下便是个豪阔的公子哥儿”,杨玄心里在腹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说道:“在下想必也未曾生得肥头大耳,脑满肠肥。”唐寅笑着抱歉道:“单是公子这身衣裳便值不少银子,哪里是一般读书人能够穿起来的,至于豪阔,只是我们开玩笑罢了,公子莫要在意”,他总是觉着这位公子眼熟,单是酒后有些眼花,有些想不起来。
“哪里的话”,杨玄温和一笑,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读书人也有股子洒脱,对于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倒也不甚介意,反正柳宗元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所以除了郭莫若劝了杨玄几杯酒之外,唐寅和韦一清便是拼起了酒来,酒足意满,坐而论道,论得那是匡扶家国之道,杨玄在一旁撕了一根翅膀咬着,一边听着二人辩论,发现唐寅的想法理论变种于法治,极为看重律法,而韦一清却是个感性人,极为看重德行教化,只是说来说去,偏法家并不意味苛求死守,将教化的也不一位作老好人,倒是两个开明的读书人,偶尔讲到各个州郡的事情,也是细细分析,并不是一位空谈,杨玄越听越是满意,这唐寅可是自己糊名的对象之一,看来自己的眼光还算不错,只是这位韦一清性情温和潇洒,怎么考场上却是没有什么印象?正小得意间,忽然听到那位性情洒脱的韦一清一拍桌子,怒斥道:“说来说去,都是那位小杨大人的不是!”
杨玄一惊,原来此时酒桌上的谈话已经又官场转到了文坛,自然不免谈到那位诗词惊天下的小杨大人,杨玄假装端着酒杯喝着,却准备若是这个家伙敢说自己的坏话,便将这杯酒泼将出去,不料紧接着却看到这位韦一清站了起来,面露仰慕崇拜之色,悲伤不已道:“手里捧着玄鹏书局读了几个月,这今后哪里还看的下旁人的诗词,自己又怎么又胆量提笔下纸,虽然有几首诗词我还觉着有些怪异,但是小杨在前,小韦如何自处,呜呼哀哉!”
杨玄眉开眼笑,唐寅不以为然地说道:“诗词乃是末道,于治国救世又有何用?”说完这话,转向被冷落了许久的杨玄说道:“不知杨公子意下如何?”他又忍不住多看了杨玄两眼,忽然说道:“原来是你?”杨玄复惊,心想难道被对方认出来了,考场的灯光有些昏暗,除了柳宗元这个憨人敢于直面自己,还真没有太多人端详自己这个考官的面貌,唐寅紧接着说道:“先前我买酒路上便是曾经和杨公子擦肩而过”,杨玄马上想了起来,原来对方便是那个提着两壶酒的书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件小事,唐寅马上对杨玄热情了许多,开始热切地说话,不止杨玄觉着奇怪,便是韦一清也有些疑惑,“杨公子和那位小杨大人本家,不妨说说对于小杨大人那般玄鹏诗集的看法”,“不过拾人牙慧而已”,杨玄脸皮再厚,也是不好自卖自夸,谁知道韦一清听着这话确实不高兴了,将筷子放下说道:“难道杨公子也和那位孔大家一般,在下本来极为尊重孔孟品行,却不料是个糊涂老贼,杨公子若是才疏学浅,切不可妄加评论”。杨玄一愣,此时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在赵国士子的心目中树立二楼牢不可破的地位,微微羞涩,不好再说什么。见他无语,韦一清被醉意一激,笑骂道:“同样是姓杨的两位公子,怎么差距如此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