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卿安微笑着淡淡的哦了一声:“如此说来,我是该代劳,帮妹妹寻那玉佩。”
上扬的嘴角不变,却多出一抹嘲讽的意味,话锋一转:“不过,妹妹们偷了我的东西,是不是要还呢?又或者,该当何罪呢?”
一听此话黄衣女子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笑话,我们姐妹五人相约在这赏荷,都不曾见过你,何曾偷过你的东西?”
卿安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脸上是沉着和淡然,不紧不慢地道:“妹妹们不经任何人允许,偷赏了这荷花美景,还说不曾偷过我的东西?”上扬的语气嵌着微微的得意,她虽不介意这些个女子因为争风吃醋对她的偏见和针锋相对,却也不能随随便便让人家羞辱。下湖捞玉佩?笑话。
黄衣女子依旧不屑一顾,既然看了你的荷花那又怎样?谅你一个不受宠的侍妾还能办了自己不成:“我就是看了能怎样,你倒是说我要如何还给你?”
“当然是按王府的规矩办事:偷物者斩手;偷食者掌嘴;这偷看嘛……”卿安轻笑着扫过众人的眼睛,一脸惋惜道:“自然是毁目咯。”
此话一出,黄衣女子吓得捂住双眼大叫一声,众人也是大惊失色,没想到卿安这样狠毒,竟然寥寥几句就想要了她们的眼睛。夏悠婉叶眉紧蹙,倒不像其他人那么慌张,只是狠狠盯着卿安,咬牙道:“妹妹们只不过是无心而为,姐姐何必为难呢?大家同样伺候王爷,应该和睦相处,姐姐说对吧?”
呵,为难?究竟是她林卿安为难了她们,还是她们为难卿安在先?卿安装作有心无力的样子,委屈道:“不行啊,没有王爷的命令,我就是有心不为难你们,也做不到啊。”
卿安故意将王爷两个字说的重重的,把之前夏悠婉的语气原模原样的还给了她。
夏悠婉藏在袖中的手逐渐收紧,心知自己正在一步步走进卿安的套中,却不能自己左右,她刚入府,根基未稳,总不能现在和王府的老人撕破脸皮。原本想着试探卿安的性子,若她是个软弱无能的主,借机羞辱也好,却不想被她反咬一口,气的她牙根痒痒,还不得不摆出谄媚的笑来:“姐姐说的哪里话,既是王爷赏给姐姐的东西,全凭姐姐做主就好,还望姐姐网开一面,不要伤了大家的和气,闹到王爷那对大家都不好,是不是?”
“嗯……有道理……”卿安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看向荷花正好的仙子湖:“既是我的东西,那我可以全权左右咯?”
“那是自然。”一众侍妾见局面于她们有利,也都随声附和着。
卿安嫣然一笑,眼神更加晶亮明媚,带着些顽皮还有果敢,清晰地说道:“那好,现在我请夏侍妾下到那仙子湖中去寻失落的玉佩,这不坏了规矩吧?”
一众侍妾婢子终于明白过来,绕了一大圈,原来还是绕到了下湖捞玉佩上面,哪个还敢反驳?除了夏悠婉,所有人都尚没侍寝,就算卿安不得宠,地位也比卿安低上一节,谁敢保证卿安不会真的要了她们的眼睛?
“你……”夏悠婉气的嘴唇发抖,抬手指着卿安的鼻尖,态度不再恭顺:“你当真和我过意不去?”
“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啊。”卿安无奈的一耸肩:“是妹妹的玉佩自己掉进湖里去,和你过意不去的是王爷赏的玉佩,不是我。”说完,看了眼面色铁青的夏悠婉,淡淡道:“是妹妹自己下去,还是我差人帮妹妹一把?”
“离雪。”不等夏悠婉反应,卿安毫不客气的给离雪使了个眼色,离雪即刻会意,她要不是碍于夏悠婉侍妾的身份,凭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离雪早想踹她两脚了,这会儿得了卿安的允许,心里乐开了花,冲到夏悠婉旁边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她踹到湖里。
卿安忍了半天的表情再也绷不住,肆无忌惮的笑出声来,看向湖里不断挣扎的夏悠婉,原本神气得像只高傲的公鸡,现在成了狼狈的落汤鸡了,心里好不畅快,喊道:“夏姐姐,可是寻到玉佩了吗?若是没寻到也不打紧,天气炎热,在这仙子湖里正好去去一身暑气,我说你也别挣扎了,这湖水还不及一人高,玩够了水就自己走上来吧。”
众人看着水里的夏悠婉都是一阵好笑,不敢像卿安那样笑的欢快,却也都憋不住将笑意放在脸上,听了卿安的话更是憋出了内伤。夏悠婉原本不会水,落水的刹那瞬间慌了,不断的扑腾挣扎叫喊着救命,却不知这人工挖的小池塘根本就不到一人高,听了卿安的话才站定,果真露出头来。
卿安是知道这湖水的深度,加上盛夏酷暑,湖水不至于太凉,心中有分寸,才放任离雪踢她下湖的。她本不想理她们,若不是夏悠婉话里话外对她有敌意,她才懒得惹这些麻烦。
“噗……”终于有人笑出声来,却不是那一众侍妾当中的某个,而是一声甜甜的柔和似水的女声:“夜浔哥哥,你的侍妾们打起架来还真是有趣呢。”
那一声夜浔哥哥,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去,待看到那手挽着手的一男一女的身影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慌乱的跪了一地。除了卿安还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却也是心里碰碰直跳。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自家的王爷名叫夜浔。她本就怕他,再加上刚刚光顾着自己痛快,把他的宠妾给踹倒湖里去了,这会儿还没爬出来,就让他给逮个正着,他不会一生气,直接把她扔到水里去吧?
脑子里不禁浮现出自己和离雪像饺子下锅一般扑通扑通落水的情景,一时间忘了行礼,然后她做了一件傻到家的事情,就是在脑补了画面之后没心没肺的,笑了。
“怎么?什么事情让爱妾如此开心啊?说来给本王听听。”夜浔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与温怒,轻轻瞥了一眼还在水里的夏悠婉,淡淡道:“你站在水里做什么?还不上来。”
夏悠婉这下可算是丢人丢到家了,艰难的淌着没过肩头的水,好不容易移到岸边,才借了贴身婢女的力被拉到岸上来,浑身湿漉漉的,红色袍子被湖水打湿得不成样子,发饰乱了,妆容也花了。一上岸,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夏悠婉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湿漉着身子就朝夜浔跪着扑过来,哭喊着:“王爷,您要给妾身做主啊。”
夜浔身边的女子被吓了一跳,突然退后了几步,夜浔轻轻环过她的肩膀,柔声安慰了句:“莫怕。”随后转过身来看向卿安和离雪:“怎么回事?”
夏悠婉的陈冤哭诉,夜浔好似忽视一般,直接问向站在一旁的卿安。卿安愣了一愣,她对夜浔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晚他暴怒的阴影中,本以为夜浔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训她一顿,却没想到这人不按常理出牌,愣愣的道:“你的……夏侍妾说玉佩掉湖里了,她下去寻。”
“本王没问你这个。”夜浔一脸的不耐烦道:“你不在未央殿里待着,怎么跑出来了?你的手好了,又灵活了是不是?出来怎么就一个丫鬟跟着,本王寝殿里的其他奴才都死了么?”
此话一出,所有的侍妾都惊愕住看向卿安,眼里尽是满满的嫉妒,这个王府老人虽然面貌丑陋,打扮的寒酸一些,却竟然住在王爷的寝殿里吗?能和王爷同住屋檐下,那是多大的殊荣?那是历朝历代不曾有的规矩啊!
不光其他人,就连卿安自己更是被弄的晕头转向,搞不清这王爷是在干什么?关心自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没……没有啊……”
“没有还不赶快滚回去?还打算晒太阳吗?”夜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从她被夏悠婉截住,夜浔和郁挽晴就在一旁悄悄的看着,这女人失忆之后连性格都变了,竟然还跟她们理论,换做是以前的林卿安,早就让身旁的一大堆婢子左右开弓去教训她们了。
一旁的郁挽晴笑意盈盈地看了眼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夏悠婉,上前扶起她来柔柔道:“你就是夏姐姐吧?别哭了,王爷不怪罪你弄丢了玉佩,赶快谢恩让婢子伺候着换身衣裳吧。”
这女人美得像天上的仙女,娇而不媚,艳而不俗,谈吐间带着与众不同的气质,眼神清澈,不似其他宫闱内院中女子的心机,温婉似水,活活的就是完美的化身。她手挽手与夜浔站在一起时,能让人想到的形容词大概就只有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
不知为何,看到她,卿安突然由心生出一股失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