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么热闹”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伊水离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女子寐含春水脸如凝脂,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蓝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正对她温和一笑。
伊水离也悻然一笑,眼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主角。她的心突然隐隐作痛,是这身体主人的灵魂反应,真是顽强的灵魂,死了还不肯离开阴魂不散。
“见过二小姐”所有人都整齐的朝着那女子谦恭的行礼,语气无比尊敬。
“姐姐,你这么来了”伊水芙也兴冲冲的跑过去,扣着女子的手腕有说有笑,女子也宠溺的刮刮伊水芙的鼻子,然后靠在伊水芙耳边小声嘀咕几句,只见伊水芙嘟嘟嘴一脸不情愿的离去。
伊水离依旧淡然站着,桃儿站在自家小姐后面畏畏缩缩,站也不是跪也不是,进退两难,立场尴尬。
“没事,以后慢慢学”伊水仙温婉一笑风和日丽,轻轻扶起桃儿,桃儿受宠若惊,感激的看着伊水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多谢,二小姐”,女子只是微微点头。
伊水仙扭动着婀娜多姿的身子,缓缓走回伊水离面前,深情的拿起伊水离的手,“姐姐,这些年苦了你了,回来就好”,伊水离明知道女子是虚情假意,但还是控制不住心口剧烈的疼痛,伊水离真为这身体的主人感到不值。
女子言行举止大方高贵,对下人又格外宽宏大量,又颇得伊府下人的爱戴尊敬,此时的伊水离如同麻雀一样黯然失色,还显得有点愚钝认生。
伊水仙热心的带着她参观伊府,给她讲述着伊府的大小事情,真是一对久违的姐妹想见,感觉深厚,下人们议论纷纷,惹得伊水芙眼红,在心里又伊水离记下一笔仇。
“姐姐,你看那边”“叫我阿离就好”明明同年生,总是姐姐、姐姐的叫着,到把她叫老了。
“呵呵……姐姐,话可不能这样说,你可是伊府的大小姐,礼数之事不可不能忽略。”,伊水仙又细心的给她解释,有扯了一大堆题外话。
既然这样,伊水离也不去计较那么多,省得又惹旁人笑话,找她麻烦,她本就最怕麻烦事,能躲则躲,尽量推忘掉才好。
“阿离,是不是累了?”伊水仙见她走神,就好心询问,刚才还说的头头是道推脱,现在叫起来还真顺口,伊水离也直接点头。
“都怪我,你看这坏记性,明明知道你刚从外面回来,一定很累,却还带你走那么久”伊水仙又开始自责的忏悔,一个人自言自语唠叨半天,才肯带伊水离去房间。
绕来绕去,好像要绕出伊府,才来到一个叫‘清怡阁’的后院,这院子太久没人住,布满尘埃,木质陈旧,更不用说摆设了,应该算是距离伊府前厅最远的院子,唯一的好处就是足够清静。
“阿离,当初我跟娘提议让你和我一起住在‘梅香园’,可娘亲说,你刚才外面回来,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清怡阁’距离前厅比较远,也是伊府最安静的院子,你就先将就住一段时间,我叫几个下人过来帮你打扫一下,过几****再过来看你,好吗?”伊水仙很委婉解释,一脸不放心和愧疚。
见伊水离没有反应,她又开口,“你要是不喜欢,就……”
“我很喜欢”她要是在挑剔,恐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伊水仙得到伊水离的回复后,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又带着伊水离进屋,刚走到门前时,伊水仙突然停下犹豫一阵,欲言又止。
“妹妹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伊水离看着就有点想笑,明明嫌这里脏,还要硬着头皮进来,拖着华丽的长裙,时而又东张西望,尽量找干净的地方走。
“阿离对不起,今日就只能陪你到这,改天我一定会再来”,伊水仙又寒暄一阵,才舍得离开。
伊水离终于可以喘口气,她张开双臂深呼吸拥抱天空,释怀的转一圈。
伊水离坐在门槛都过了一阵子,不见桃儿的人影,也不见有哪个下人过来打扫,晚霞也逐渐消退,估计也不会再有人来这边了,她只好挽起袖子自己动手。
这是桃儿才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满头大汗,二话不说抢过伊水离手中抹布,硬是拉着伊水离坐下,“大小姐,你先坐着休息,这粗活让桃儿来就好。”
桃儿认真擦着桌椅,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偷偷擦拭脸上的眼泪,不想让伊水离发现。
“桃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伊水离质问起桃儿,“回禀大小姐,桃儿没事”,声音都沙哑了,不知道哭了多久,还说没事,伊水离怎么可能会相信。
伊水离拉过桃儿的手,桃儿生疼缩了一下,她认真看着桃儿,桃儿眼神飘泊不定不敢看伊水离的眼睛。
“让我看看”,伊水离表情严肃,语气坚定,不容桃儿拒绝,都怪她太大意,才进来一会儿,就让桃儿受伤。
“小姐,我没事,真的没事”,桃儿紧张解释,大小姐刚进门就被冷落,已经很可怜,不能再让小姐为她担心。
伊水离直接挽起桃儿的衣袖,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刺眼更刺心,到底是谁,下手如此狠心,她才刚进伊府,会得罪谁呢。
“大小姐,桃儿对不起你,都怪桃儿不能干”,桃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硬的馒头,递给伊水离,还用手绢小心翼翼的包着,像小孩一样嚎啕大哭。
伊水离看着就心酸,差点跟着落泪,突然想起前世,曾经也历过同样的事,她和妹妹都特喜欢哈根达斯,那时她们经济有限,每次逛街都只能买一根,她已经习惯让给妹妹吃,那天凑巧有个顽皮的小孩硬是要抢妹妹手里的那根,妹妹脾气倔,又抢不过对方,就这样嚎啕大哭。
伊水离轻轻摸着桃儿头,拿起干硬的馒头,笑着咬一口咀嚼咽下,又掰一小片递到桃儿嘴边,桃儿犹豫很久,才敢开口吃下。
“乖,不哭,是不是很疼?”,桃儿不想让自家小姐担心,奋力摇头,天真烂漫笑着回答,“有小姐关心,一点也不疼,再疼桃儿也能忍着”。
“傻瓜”,伊水离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些常用药物,给桃儿擦拭,“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清怡阁’,听到没有。”伊水离用命令的语气很桃儿说,不容有拒绝的余地。
桃儿一脸歉意看着伊水离,欲言又止。
“我早已把你当成妹妹看待,你是我唯一亲人,不能再受伤了。”伊水离盯着桃儿认真说,桃儿无比感动,满脸梨花带雨。
深夜,桃儿哭累了才入睡,她独自一人坐在门坎,眺望着星空发呆,今晚的星星很多,仿佛连成一个笑脸,正对着她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