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乐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半个小时。她躺倒在自己床铺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板发呆。
本来准备去研究中心要来裴裴的身体，准备去和研究中心的人好好商量一下，准备把自己戴走的萧灯的牛仔帽给送回去，准备把研究中心大楼上的杜若消除，准备……但是她现在没有一点儿心思了。
她不想动弹。连一根手指的手指尖都不想动。缓缓合上眼，女生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萧灯他们在时光塔下集合的时候，古乐还没有来。一行人依然是上次的原班人马。萧灯和溪渊，老婆婆绣姥姥，彪形大汉犬凶，双胞胎面具少年面左和面右。
绣姥姥牵着萧灯的手，视线慈爱地落在小男孩身上，和小男孩絮絮叨叨说着什么话。犬凶抽了抽鼻子，挠挠头，“怎么还不来？不会出事了吧？”
面具少年依然不声不响，溪渊笑着道，“那个家伙绝对出不了事。”
和绣姥姥说着话的萧灯忽然扭过头，开口道，“古乐过来了。”
绣姥姥抬起头，一双浑浊的老眼看过去，嘴角的笑意微微浅了浅。她牵住萧灯的手指用了些力，捏了捏萧灯的手腕。小男孩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后，气氛有些微的变化。
面左和面右对视了一眼，移开视线，同时看向古乐。而犬凶再次抬手挠了挠头。溪渊则笑着迎了上去，“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古乐穿了宽袖窄腰的古装，暗绿色裙衫上绣制着精美繁复的白色花纹，一头黑发简单地用了一根白色绸带束起，散散地垂落在左胸前，她五官乍一看和平日有些相似，仔细看去，却远不是平日里的清秀，看过去清丽绝伦，让人挪不开眼，尤其是那一双黑眸，清冷莫名，似乎秋日寒潭，幽幽静静，深不见底。
她远远走过来，衣袂翻飞，腰肢纤细，盈盈可握，姿态随意却透出一股清艳来，没有丝毫媚气却让人觉得诱人的紧。就连一脸淡漠，都似乎是欲拒还迎的禁欲。
是妖，都会带上点妖气。不管秉性如何，这容貌不是吓人就是勾人。所以妖怪们很少以真面目示人。
古乐不喜欢自己现在这张脸，虽然和她以前的面貌比起来是天壤之别，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不是自己。
不过，她早就不是人类了。她是花妖，杜若花妖。严格意义上是一只半妖。半妖，也是妖怪。
古乐走到萧灯面前，伸出手掌，掌心向上：“弦妹的芯片给我。”
萧灯没料到古乐这会儿讨要，他眨眨眼，“能不能再让我研究几天。我还有些——”
“不能。”古乐打断他的话，手掌递到萧灯面前，“给我。那是弦妹的一条命。”
萧灯看着古乐，女生脸上是平日里的散漫，只是因了清艳的容颜，这会儿看上去格外慵懒魅惑，她就这么瞥了一眼过来，甚至都让萧灯觉得媚眼如丝。他避开古乐的视线，拿出那个黑色芯片，放到女生掌心。
萧灯这才看见那白皙掌心没有一丝纹路，光滑的诡异。此时静静躺在一枚黑色的小巧芯片，莫名的有些色气。急忙垂下眼帘，再不去看古乐。
萧灯毕竟年少，犬凶这会儿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古乐，嘴角甚至有涎水。面左和面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的离古乐极远。绣姥姥依然笑的慈祥，她的目光只在古乐刚一出现的时候掠过去片刻后，便全部放在了萧灯身上。溪渊拇指按了按唇角，飞起一脚踢到了犬凶小腹上，大汉立刻痛的蜷缩起来，回过神来他抱着肚子，也闪到了一边儿去，似乎古乐是什么洪水猛兽。
古乐置若罔闻，她伸出去的手掌缓缓握成拳，一甩衣袖，淡漠道，“走吧。”
萧灯颔首，语气郑重许多，“我们走。”
教室里坐在窗边的少年远远地望着时光塔下，他旁边坐的家伙也看了过去，那里空荡荡的连个毛也没有，于是拿手肘戳他一下，“宋白你看什么呢，有美女啊？”
宋白收回目光，指间的笔耍的顺溜，视线投向正在放映的幻灯片：“我走个神。你好好听你的课。”
旁边人小声嘀咕，“走神个屁。都快把玻璃看穿了……”
宋白假装没有听见，低头记笔记。不过写出来的字比平常更丑了。
古乐静静望着面前的庞大建筑。
不同于人类研究中心那同高楼大厦一眼的外规矩表，这栋应该是妖族研究中心的建筑看上去奇形怪状，或者，也不是奇形怪状，不过是各种风格的建筑杂糅在了一起，有西方哥特式的，也有东方园林风的，看上去有些杂乱。然而除了这个，古乐看到这个建筑，最大的感觉，却是强烈的违和感。
似乎是哪里不对。
“他们竟然能做到扭曲时空。怪不得那么难定位。”萧灯喃喃道，“那么方案A放弃，我们实行方案B。”
古乐没有任何表示。她只是来做个终极生化武器，别的她一概不管。扫视了一下四周，古乐心里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次人类似乎出了血本。
他们现在并没有进入妖族研究中心，当然妖族研究中心也不会放他们进去。他们现在正在一架飞船上，船体透明化，周边景象三维立体地呈现在人面前。古乐一直以为这些飞船什么高科技的东西，一般都只存在与科幻片或者未来小说里，没有想到人类竟然真的研制成功并且投入使用了。
现在栽了他们一行人，在妖族研究中心的头顶上商量着怎么毁了人家的研究中心，很明显妖怪们并没有察觉到。而且据古乐所知的，妖族研究中心每时每刻都在转换自己的位置，这必然是无数强大妖怪共同致力下弄出来的一个防御措施。但是，他们现在就大摇大摆的在妖族研究中心的头顶上，看下去，那奇形怪状的建筑物似乎是静止的——这自然只是错觉，那么，真正的事实，应该就是这座飞创能够和这栋建筑物保持相对静止。
人类单纯使用科技就能走到这一步，却又一直渴求着妖怪的的强大力量，所以，这应该是人类与妖怪之间尖锐对立的又一个因素？
古乐没有再去想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会儿萧灯已经开始指派人手安排行动，小脸绷的紧紧的，严肃无比，成熟稳重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半大小子。
古乐垂头静静听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