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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烟灰爱情

他的名字叫骆驼,以前他抽的香烟也是骆驼牌(CAMEL)。香烟盒的底色是淡黄的,暗喻着广阔的沙漠。背景图案上有金字塔和棕榈树。骆驼看着烟盒上的骆驼发呆,他的身上也沾满了骆驼烟浓烈的味道。每次他抽着烟,烟雾腾腾地行走时,总会告诉身边的朋友,骆驼烟在二次大战的时候,跟随美国大兵的足迹,走遍了世界各地。那时候,他争强好胜,常被碰得鼻青脸肿。

那时候,骆驼还喜欢叼着烟,把手插在牛仔裤的裤袋里,对着女孩子吹口哨。骆驼对很多女孩子吹口哨,其中有一个成为他的女朋友。女朋友喜欢笑,总是哧哧哧地,很温婉可人又不乏风情的那种。后来女朋友爱上了一个不会抽烟的男人,那个男人比女朋友大十五岁,而且有家室。女朋友离开骆驼的时候很决绝,说你太嫩了,我不喜欢嫩头青的。骆驼就望着女朋友的背影,一下子抽了整整一包骆驼牌香烟,把舌头给抽麻了。

骆驼继续抽着骆驼牌香烟,继续对着女孩子吹口哨,其中有一个后来嫁给了他。辛苦挣钱,买房,装修,结婚,生孩子,骆驼变得像骆驼一样辛劳。几年过去,家总算安定,有些像模像样了。这时候,他突然不想抽骆驼,他抽起了白沙。他看着电视广告里的白沙,鹤在画面里飞翔着。广告语很动人,鹤舞白沙,我心飞翔。他笑了,对妻说,我也要飞翔。

骆驼和朋友一起经营公司,很苦的。又是几年,骆驼一个人把公司给盘了下来,奋斗后的骆驼成了老板。他不再抽白沙了,他抽一种叫做中南海的香烟。那是一种尼古丁含量极少的烟,一种恬淡的烟。他的性情,也变得温和。看到叼着香烟吹口哨的小男人时,总会摇着头笑笑。他对妻子说,“中南海”有好几个品种,我抽的是对身体最没有害处的那种。他开始健身,有节制地生活,宽厚地对待任何人。每年春天,他都要去医院作全身体检。骆驼问医生,能不能抽烟?医生说,你的身体很棒,但是别问我能不能抽烟,因为我的答案只有一个,别抽。

骆驼后来果然就不抽烟了。许多人都说,这老烟枪,是戒不掉的。骆驼笑笑,说,没有什么戒不掉的东西。骆驼不再抽烟,他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打电话,谈生意,接待朋友,谈笑风生。他好像越来越有风度了,不抽烟,也不反对别人抽,只是笑笑,嘴角微翘的那种笑。后来,他就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大学毕业没多久,喜欢笑,总是哧哧哧地,很温婉可人又不乏风情的那利。女孩说,我男朋友抽烟的,我男朋友抽烟的时候,很有风度。你为什么不抽呢?

他笑笑,仍然是嘴角微翘的那种,很迷人的淡淡的笑容。女孩的目光,就变得柔软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一天,一个叼着骆驼牌香烟的男孩气冲冲地来找骆驼,刚好女孩就在骆驼身边。男孩指着骆驼的鼻子说,你为什么要拐走我的女朋友?骆驼笑了,说,没有,我没有拐走她。

不信,你问问她。女孩赶走了男孩,说,你叼着烟大吵大闹的,像什么样子。

一家咖啡吧里,女孩子对骆驼说,我和男友分手了,我不太喜欢他吹口哨的样子。骆驼就笑了,眼前浮现自己涩涩的青春。他对女孩说,多年以前,我也抽骆驼牌香烟的,我也吹口哨。骆驼又说,一支标准长度为八厘米的烟卷,燃烧时间大约是八分钟左右。烟灰飞落的过程,可能就是一段又一段的爱情。我不想要烟灰一样的爱情,所以我不抽烟了。与保证健康有关,但关联不大。骆驼把目光投向窗外,看到了一大片的苦涩又难忘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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