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黑山。
“小利姐,我们真的要去害人么?”一棵千年古树上传来幽幽的女声。
“废话。”小利白了一眼古树上那黑漆漆的一坨,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还赖在树上干嘛,现在月色正好,正是害人的最佳时机。”
黑漆漆的一坨闻言动了动,引起几片树叶无奈飘落。
只听那幽幽的女声又传来,“那我们可以不吸噬那些人的魂魄么?”
“你是在说梦话么?”小利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向树上那坨不知明的物体。
树上黑漆漆的一坨淡定的接受视线后便沉默了。半天才支吾出两个字,“我怕。”
“你……”小利恨不得用自己的长爪把树上的那坨东西抓个稀巴烂。
但随即脸一垮,痛声对树上的那坨不明物体道,“你都醒来三天了,姥姥看来是把你打傻了,不然你也不会到现在还不变成人形。”
树上黑漆漆的那坨听到树下那个梅色衣裳女人的话,又沉默了。
你才傻了,你全家都傻了。那坨东西默默腹议着。
“唉,你先下来吧,不然过了时辰还没完成任务的话,姥姥又该罚了。”小利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万恶的奴隶社会。黑漆漆的那坨内心愤愤道。
随即跳下树,抖了两下,一阵烟雾过后,一个窈窕的白衣少女出现在了小利面前。
“原来你还懂得法术,害我白担心了。”身着梅色衣裳的小利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缓缓走到少女面前。
月光柔和的倾泻在少女身上,少女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白纱裹体,黑发飘逸。她的眉宇之间浑天然自有一股灵气,更衬得她恍如妙人般不可亵渎。不知晓黑山的人,定会以为她是隐居于此的得道仙人。
小利见少女半天没反应,不由担心的唤道,“小倩?”
小倩。
这两个字如炸雷般炸得周离外焦里嫩,她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她华丽丽的穿越了。
还穿越到蒲松龄他老人家的聊斋里,很无奈的成为了鬼魂一枚,聂小倩。
马勒戈壁的,山精鬼怪什么的最讨厌了。
小利不去理会周离那苦逼的表情,拍了拍周离的肩膀似安慰道,“过去的事情过去便过去了,宁采臣那个负心汉一声不吭的走了,你就无需再痴痴牵挂了,你之前处处维护他,到头来他倒好,居然跟那个臭道士燕赤霞有了一腿,最后还跟那个臭道士跑了,留你一个人来受姥姥的罚,若是以后姐姐我碰到了他,非吃了他不可。”
周离欲哭无泪。
是了,马勒戈壁的。这里面的宁采臣还是个搞基的,还跟燕赤霞私奔了,于是小倩被罚,活生生被黑山老妖打死了。
哎哟,捂脸,搞基什么的最邪恶了。不仅流行在二十一世纪,连蒲老爷子的聊斋里都处处基情。
不过这跟本来的情节设定不一样啊,宁采臣不是应该和聂小倩在一起么。难不成是因为她穿越了的缘故?
自己明明在公园里遛狗,怎么会穿越了呢。难不成现在穿越已经流行到走个路都能随随便便穿了?
还有,按常理来说,聂小倩本身就是鬼,为什么还会被打死?如果没死,那她周离为什么现在又是聂小倩?真是奇怪的紧。
她转过身望了一眼小利,一脸将要掩面欲泣的模样,哀声道,“小利姐你莫要说了,宁大哥既然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我留也是留不住的,何况人鬼殊途,如此一想他跟燕道长倒也是相配的。”
啧啧,男男恋多基情。周离心里邪恶了一把。
“你早该如此想便好了,也早早免去了那些刑罚。”小利见她如此模样,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伤心处,但见她话已至此,便也无法可说了。
“小利姐便放心吧,小倩这三天来已经看开了不少。”周离拿袖子拭了拭根本不存在泪水的眼角,话里故作坚强道。
这个小利姐虽然是个狐妖,但对她倒还不错。
自打三天前她一张开眼,发现自己身受重伤连动都不能动的躺在这棵古树上,便是这小利陪着她,照顾她。
说起来,这个小利竟是她来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至于黑山老妖长什么样,她还真没见过。
不过影视剧里的黑山老妖好像一般都是个穿黑衣服并且面目凶恶的大胖奶奶,或者是大胖阿姨?好像还是个树精吧。这里的肯定也差不多,一定是个丑不拉几的恶妇。
周离在心中已经暗暗给黑山老妖定了个型。
“糟了。”小利抬头看了看月色,突然话锋一转,厉声说道,“我们得赶快去兰若寺,不然让幽碧她们捷足先登吸噬了那些人的魂魄,再向姥姥告上一状,你我就都吃不了兜着走。”
啥?还是要去吃人?
周离想到影视剧里那些妖怪吸取人类阳气的画面,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她干笑道,“我们能不去么?”
“你说呢?”小利皮笑肉不笑。
周离表示有压力。
话说她一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难道今天或者以后要过一把鬼怪瘾?人家穿越都是当小姐王妃皇后什么的,她怎么就穿成鬼魂了。这不正常,不正常啊。
不等周离反抗,小利拉住她向兰若寺飞去。
唔,法术什么的最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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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话说兰若寺内。
一群举着火把的书生雄赳赳的围在一伙讨论着什么,其中有三人最为激烈。
“宁采臣那个庸才偷了我上京赶考的盘缠,还躲到这黑山中与妖女鬼混,我肖某今天非要向他讨个说法。”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寒酸书生扔掉手中满是蜘蛛网的柴棍,愤愤的说道。
“何止是讨个说法,我们今天要替天行道,除了宁采臣那个鼠辈小人。”另一个面黄肌瘦的土黄衣服书生撸起自己的袖子,对众书生显了显摆自己那并不明显的肌肉。
随即又说道,“宁采臣这厮实在是太可恶了,我们约好一起上京赶考,怎料他半路趁我们三人睡着竟偷了我们的盘缠先走一步。实在是可气,可气呀。”
“黄兄,你莫再给我提那个庸才了。”满脸青春痘的寒酸书生自以为潇洒的把手一扬,一股狐臭朝众书生迎面而去,熏得众人连呕带吐。
他继续面不改色的说道,“若不是今日我与黄兄,张兄路过黑山镇,听闻宁采臣在此镇出没过,还闹得满镇风雨,我等是万万想不到宁采臣是这般人面兽心的小人。”
“咳咳。”一旁不曾吱声的龅牙张实在受不了两位同伴的磨叽,直接奔向主题,“今夜请众位莘莘学子上此黑山便是请各位来替我们三人主持公道,顺便来揭开宁采臣那假仁假义的鼠辈之徒的假面。”
此话一出,众黑山镇书生又激烈的讨论起来。
“可是话说我前几日与小翠妹妹在田埂上私定终身的时候,见宁采臣背着大包小包跟那燕道长出了黑山镇朝京城方向去了呀。”书生甲说道。
“是呀,三天前黑山镇发生了一件怪事,好端端的正午时分天却黑了,我爹说那是妖魔在施法作怪。”书生乙说道。
“什么妖魔,我娘说那都是唬小孩子家的玩意儿,三天前那是日食。”书生丙说道。
“谁说的,我爹说我爷爷在五十年前上了这黑山就没下去过了,从此杳无音讯,我爹还说了,我爷爷怕是被这山上的妖怪吃了。”书生乙反驳道。
“我也好像听说这黑山上有妖怪,听说一百年前有个神通广大的道长还来过黑山收妖,那一战足足战了三天三夜,那可是天昏地暗,不见日月乾坤……最后道长才把那些妖怪镇下,好像,好像就封在这兰若寺下。”书生丁说完后,指了指脚下。
说完顿时集体安静了下来。
众书生听完后心里直打鼓,虽然都是堂堂八尺男儿,但现在临近深夜还在这么阴森的破庙里待着,偶尔一阵阴风吹过,倒还真觉得此处邪门得很。不由都有些后怕,有些胆小的已经开始想打退堂鼓下山回家了。
“什么听说,那些听说都是糊弄人心的谣言,谣言都是不可信的。”龅牙张拿起木棍敲了敲身旁破旧的桌子,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又才继续说道,“我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来没见过什么妖魔鬼怪,骗子倒是见过不少,今天就让我瞧瞧这黑山,这兰若寺里有什么大妖怪。”
“张兄,你就不怕……”满脸青春痘的寒酸书生扯了扯龅牙张的衣袖,朝四周小心翼翼的看了两眼,发现并无奇怪之处才站直了身子。
龅牙张鄙夷的看了寒酸书生一眼,虎虎生威道,“怕什么怕,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之说。何况我们几个大男人在此,阳气盛得很,就算有鬼怪也被我们吓跑了。”
他又继续拿手中的木棍似壮胆的敲了敲身旁的桌子,“我们还是先找到那个宁小人再说,他可能就在这破庙附近。”
正当众人准备散开四处寻找宁采臣时,一个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年轻女子闯进了兰若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