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苏的车速比来时慢了不少,跟刚才将汽车当成云霄飞车开的气势判若两人,俨然遵守交通规则的乖宝宝一枚,一直以匀速六十码前行。
车内仍是静默,却不像来时那么压抑,微妙的气氛在沉默中流转,虽然专心开车没有看他,但是雨苏能够感觉到以辰心态的转变。
以辰静静地凝视着雨苏的侧脸,他此刻的心是自由的,所谓的自卑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禁锢,用他人的标准规范自己的言行,活在别人的有色眼镜之下。
小雨说得对,人活在这个世界已经是一种恩赐,那场大火没有夺去他的生命,已经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仁慈,而他非但没有珍惜,反而怨天尤人,自怨自艾地浪费了五年的光阴。
现在回想,过去的自己是多么软弱,娇生惯养的菟丝花经不起一点风霜。人无完人,圣人也不敢打包票自己是绝对的完美,而他却一直在意那些无关痛痒的人以何种眼光看他,真真是可悲可叹又可笑。
“谢谢你,小雨。”以辰由衷道。
小雨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带他去收容院的目的,该说的之前已经说过太多,只是自己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没有细细体会她的谏言。
所以她才会带自己来收容院吧,纸上谈兵,不如让他自己感受,这个女孩,心思永远这么细腻。即使冷漠地与她划清界限,她仍然没有放弃自己,以辰脸上溢出一抹释然的笑。
“谢我什么?带你来收容院做义工么?”摸着方向盘,雨苏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是啊,谢谢你给我这么难得的体验。”以辰没有揭穿她的故意,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一句谢谢就算了?”雨苏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再造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话一出口,以辰尴尬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他刚才肯定抽风了,调戏的话这么麻溜就脱口而出。
雨苏抿唇,努力地抑制上扬的嘴角,怕刺激以辰敏感的神经。
她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抚着下巴,似乎在考虑他的提议,“不错的建议。”
以辰的脸更红了,估计打个鸡蛋上去不用几秒就糊了。
“我的要求不高,人鱼马甲线,黄金倒三角,肩要宽,腰要窄,臀要翘,腿要长,嗯,基本就这几条。”
这叫要求不高?
即使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以辰下意识得打量自己偏瘦的身材,唔,似乎还有一段距离。
回归正题,“既然你要以身相许,我就从善如流地收下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御用小厮,36小时oncall,随传随到。”
这妮子,还真不客气,以辰失笑,恭敬地行了个童子军的敬礼,“遵命,我的女王陛下。”
雨苏眼中闪过一丝安慰,以辰的转变是她所乐见的,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阴影,迎向阳光,她心中溢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小雨,这是往学校的方向,四点多了,还回学校吗?”
“御用小厮,上任第一件事,陪本尊回趟学校,你可有异议?”
“谨遵女王御旨,小的不敢有异议。”再一次得到温暖的感觉实在太美好,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会义无反顾地陪着她。
看了眼腕上的表,雨苏油门一踩,车子如离弦的箭,疾驰而去。
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宝宝,好吧,刚才只是幻觉。
雨苏的车技很好,好得令人心惊胆战,一路风驰电掣地超车,红灯的节奏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她这开车的架势,不去当赛车手,真真是可惜了。
一个急刹,以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如果不是系了安全带,他的头铁定磕到挡风玻璃上,一个大包,妥妥的。
正是放学时间,校园里的同学成群地往校门口而来。
雨苏却是往学校里走去,以辰只得乖乖得尽小厮的本分,跟在她身后走进校园。
学生会会议室的门大开,雨苏慵懒地扣了两下门,吸引了所有目光,啧啧,这些人还真早,都到齐了。
五点整,分秒不差,她还是很守时的。
江风打量着跟在雨苏身后进来的以辰,锐利的深眸对上以辰没有温度的冰眸,视线交会处隐隐擦出几丝诡异的火花。
“这是我的助理,江会长应该不会介意我带助理来开会吧?”瞥了眼坐在左手边第三个的陆安雅,雨苏的眼神带着一丝挑衅。
江风颔首,知道她的抑郁所为何来,“坐吧。”
雨苏在江风身边的副会长位置坐下,旁边一个女生还是挺有眼力劲,自觉地将位置让给以辰,坐到后面的空位。
“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吧?”雨苏不理会各怀心思的眼神,凉凉道。
江风也是果断之人,没有犹豫地把话题切入这次会议重点,关于学生干部技能培训,重阳节前的敬老活动以及秋季运动会的相关事宜,经过学生会干部七嘴八舌热烈讨论之后,一一确定下来。
江风悠哉地坐在首座,会长的架势十足,“关于上述的三项活动,就照刚才讨论的决定了,各相关部门抓紧准备。另外——”若有所思的眼神瞄向身侧的雨苏,定格了一瞬,然后缓缓开口:“学生会临时决定,本周末安排一次烤肉活动,促进学生之间的交流,学校已经批准,就麻烦大家辛苦一点,做好准备了。”
烤肉?“是联谊吗?”有学生会干部提问。
“可以算是,我刚才说了,主要是为了促进同学之间的交流。”江风沉稳地答道,“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没什么事大家散会吧。”
雨苏与江风交换一个眼神,冷然的清眸透出一丝感激,江风只是微微颔首,便离开了会议室,其他干部也跟着一起涌了出去。
以辰没有错过雨苏和江风的眼神互动,立刻会意过来。“小雨,烤肉会是你的主意吧?”
雨苏坦白地点头,她没有打算隐瞒他。
“你希望我去?”以辰幽深的眼紧锁住雨苏,表情肃然。
“是。”不然她何必煞费苦心的安排这场同学会,还欠下江风一个人情。
“我知道了。”以辰了解地点头,对雨苏露出抹温柔的笑容,“我会去。”只要是小雨让他做的事情,他永远不会拒绝。
雨苏但笑不语,当下松了口气,虽然知道他一定会去,她还是不希望他太过勉强,即使她的本意是为了他好,“谢谢。”
“傻瓜,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啊。”以辰轻点她的鼻头,宠溺地说。
有她对他这么费心,别人的不屑、轻视,嫌恶,都不过是浮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