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紫嶶的父亲十年前也是辽阳的总兵,后来被李成梁诬陷投敌叛明,被砍了头,李成梁又把紫嶶掠到家里做了姨太太。李成梁以为紫嶶还蒙在鼓里,但紫嶶一直想替父报仇却苦于找不到机会。努尔哈赤听完这些,不禁气得七窍生烟,满眼含泪。他咬住牙根,对紫薇发誓:“夫人,有朝一日,努尔哈赤一定为你报这血海深仇!”
“如此请受紫薇一拜!”紫薇说着就要行跪叩大礼。急得努尔哈赤慌忙拦住:“夫人不可如此。”两人推心置腹地说了许多,一对爱恋的种子深埋在他们心中。“紫薇今生得一知己足矣,愿为知己者死。”紫薇凝视努尔哈赤,字字千钧,语含血泪。二人手握在一起,心靠在一起。
这天,紫薇夫人来到寺院进香。
紫薇在佛祖前燃香跪拜,默默祷告,有知客僧人敲钟鸣鼓,诵经道法。离开大雄宝殿,努尔哈赤低声询问紫薇;“夫人虔诚跪拜,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紫薇微微一笑:“求佛祖保佑壮士早成功业,身心无恙。”
努尔哈赤说,“我也请佛祖开恩,菩萨睁眼,保佑你我永不分离!”
紫薇心头一热,低下头,小声说道,“但愿如此。”紫薇回首望着大雄宝殿,一股悲楚涌上心头,她知道,人生的莫测岂是几个泥塑的神仙管得了?!她看到努尔哈赤宽阔的背影,真想永远附在他的怀里,心里涌起难言的惆怅。
5死里逃生——满人不吃狗肉
为什么改大金国为大清?为什么满族人给乌鸦喂食?为什么满族人不吃狗肉?
这天,努尔哈赤给李成梁端水洗脚,发现他脚心上长了3个红痦子。李成梁显示地说:“我这是三星照命,星辰下界。”他接着指着努尔哈赤说:“你不用多,要有1个就不用受我支使了。”努尔哈赤也是放松警惕,顺嘴说道:“真的吗?我脚心有7个红痦子还得伺候你呢。”“真的吗?你脱下鞋给我看一看。”努尔哈赤脱去鞋,果然左脚心有4个红痦子,右脚心有3个红痦子。李成梁大吃一惊,心想,怪不得皇帝下谕,说东北出现真龙天子了,这7个红痦子的人不就是真龙子么。我若是知情不举,罪加三等。好在现在谁也不知,等两天我去北京,就把他捕了送给皇帝算了。
晚上睡觉时,李成梁将这个秘密透露给了他的小夫人紫薇。天快亮的时候,努尔哈赤忽然听到有敲门的声音“快开门!”是紫薇的声音。努尔哈赤把门一打开,紫薇一头扑进他怀里,劈头就说:“大事不好!”“怎么了?别急,有话慢慢说。”努尔哈赤在强自镇定。
紫薇喘口气儿,一把抓住努尔哈赤的手:“快跟我来!”如坠五里雾中的努尔哈赤,被紫薇拉出了书房,直奔马房走去,道上,紫薇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末了,把令牌塞进他的手中:“快骑上大青马,逃命去吧!”
他从马棚里牵出了大青马,直奔后花园。紫薇把角门打开,将努尔哈赤送出门外,说:“事不宜迟,速速上马!”
“紫薇,我俩一块走。”努尔哈赤说着,就要把紫薇抱上马背。“少啰嗦!”紫薇使劲推了他一把,“你一个人走,要不咱俩都跑不了。”努尔哈赤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盈盈地说:“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怎能一个人逃命啊!”紫薇一把拽起他,厉声道:“你好糊涂呀,好男儿要以江山大业为重啊!”大青马不耐烦了,在地上踏着蹄子,努尔哈赤沉思片刻,一狠心上了马。“多保重!”紫薇泪如洗面。“紫薇,让我亲你一下吧!”努尔哈赤从马鞍上俯身,低声央求,紫薇踮起脚尖儿,仰起头,向马上的努尔哈赤递过朱唇。没成想,努尔哈赤并没有亲她,而是双手抓住她的衣服,猛地把她提上马背,两脚一磕马肚子,冲出了大街。他们高举令牌打开了城门,大青马发疯似的向野老滩方向奔驰。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大青马驮着两个人没命地狂奔,浑身都湿了,打着鼻息,紫薇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知道,李成梁马上就会派兵追赶,大青马再好,驮着两个人也跑不快呀!她几次想从马上跳下来,但又止住了念头,她深知,就是死,努尔哈赤也愿替她,他怎能一个人逃命呢?
她焦急地回头张望,她突然看见家里看门的大黄狗竟然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远处,辽阳城头已经燃起了报警的烽烟,这说明总兵府的追兵己出了城门,用不了多久,周围各地的驻军就会合围,那时候,两个人就是插上翅膀也难逃了,想到这里,她把心一横,在努尔哈赤怀里猛地一勒僵绳,大青马一声长鸣,扬起前蹄,立即停下来“紫薇,你要干啥?”努尔哈赤惊愕地问。“我要解手。”
“唉,快去快回!”紫薇搂住努尔哈赤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翻身下马,她用力地拍拍大黄狗的头,用手一指努尔哈赤,点了点头。之后往岔道的一个山坳跑去。努尔哈赤不时地朝身后回顾,烽火冲天,万分紧急,可是紫薇还没回来。急得他勒马道边,高喊:“紫薇、紫薇……”
“努尔哈赤……”山坳里的顺风送来了紫薇那娇弱的声音。努尔哈赤听了觉得不妙,慌忙下马向山坳寻去。等他找到紫薇时,紫薇已经吊死在一棵歪脖梨树上了。他捶胸顿足,哭喊着解下紫薇,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泣不成声地喊着,“紫薇,你醒醒啊!”
紫薇再也不会醒了。远处的大道上,隐隐传来了马蹄声,努尔哈赤不再耽搁,抽出佩刀掘了个坑,匆匆掩埋了紫薇的尸体,跑上了大道。跨上青马,猛挥一鞭,向远方飞奔而去,大黄狗跟在马的后面跑着……
努尔哈赤奔跑了一天后人困马乏,有再也跑不动之感。这时听到人喊马叫有追兵声音,他拼命催马前进,当进入一片大芦苇荡后,一个马失前蹄被摔昏过去。李成梁一看,努尔哈赤单骑进入芦苇荡中便没影了,便下令放火烧掉大片芦苇,想把努尔哈赤逼出来。火随风势,迅速漫延,当整个芦苇荡全部烧尽时,仍不见努尔哈赤的动静。这时只见远处出现一群乌鸦,哇!哇地直叫,在天空中盘旋。官兵们告诉李成梁说:“努尔哈赤肯定叫火烧死了,否则,不会出现乌鸦,如有活人乌鸦早就飞走了。”李成梁认为,此话有道理,只有出现死人时乌鸦才会飞来,准备叨尸体。然后,李成梁率众兵而归。
原来,努尔哈赤被摔昏后,那匹大青马已被累死。大火借着风势,越烧越猛,直向努尔哈赤倒下的地方蔓延。当大火烧到他身边时,那只一直忠实地跟在他身后的大黄狗,用身上的毛沾湿不远处一个浅水坑里的水之后,在努尔哈赤躺卧的周围使劲打滚,来来回回不知有多少次,终于把主人身边的草全都弄湿,把大火与主人隔离开来。大黄狗却因为劳累过度而死去了。等努尔哈赤醒来之后,看到死去的狗和周围水淋淋的草丛以及附近冒着的青烟,便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天上的乌鸦在他头顶上盘旋很长时间才飞走。他感谢上苍又给了他一次生命,并深深怀念搭救他的人和动物。他暗暗发誓:一定要知恩图报。后来他发迹称王,为了感激和怀念紫嶶,把紫嶶作为供奉之神。同时,为了感谢大青马,告诉他的后代如果打下天下要称大清。为了纪念乌鸦,在索伦杆上放一个锡斗,里面装上食物,喂养乌鸦。后来女真改为满族,人们有不吃狗肉的规矩。
6愤怒的力量——十三副盔甲起兵
小人之怒与英雄之怒有着截然不同的结果。小人之怒往往伤害的是自己,而努尔哈赤“伟大的一怒”居然改变历史的进程,他的愤怒结下了一个大清朝二百多年的硕果。
努尔哈赤逃回家中,望着经历风雨的儿子,父亲感觉到一些欣慰,让他帮助培训所在的建州女真的人马。他把学到的知识用到实践中。
随着建州女真的日益壮大,诸部女真都壮大起来。到16世纪末,建州三卫早已成了五部,加上长白山三部,已有八部之多。人丁是兴旺了,内部的分歧与矛盾也越探了。当时建州女真王杲所部的势力最为强大,他曾侵犯过明朝的辽阳、抚顺等地,杀死过不少朝廷命官。到了1574年,万历二年,又因明朝断绝了马市贸易,王杲心怀不满,带兵大举侵犯辽、沈。明辽东总兵李成梁统兵毁了王杲的巢穴,斩首千余人。第二年王杲再犯明边,却被明兵打败得更惨,只好投奔到海西女真哈达部王台手下。王台却乘机捉拿了王杲,装进囚车,献给了明朝。于是王杲被砍了脑袋。而王杲的儿子阿台岂肯罢休,定要报仇。1582年,万历十年,明总兵李成梁又大败了阿台,斩首俘虏了一千五百多人。阿台只得败退深入到浑河两岸。次年李成梁还想乘胜一举抓获阿台,以绝祸本,带兵从抚顺出发,走了一百多里路,直追到阿台的驻地古勒寨。古勒寨的地势十分陡峻,两面都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李成梁在此寨下攻打了很久,终未能攻克。
这时苏克素浒河部图伦城的首领尼堪外兰,正受明朝的扶植,李成梁想利用他做傀儡,企图通过他来加强对建州女真各部的统治,这次攻打古勒寨就是由尼堪外兰当的向导,而阿台的妻子正是努尔哈赤的堂姐妹,即他伯父礼敦的女儿,觉昌安的孙女。古勒寨被围日久,急坏了觉昌安,他便与儿子塔克世带领手下的兵丁去探视孙女,先是觉昌安只身进寨看孙女,叔叔守在寨外。父亲一进去老是不出来,塔克世颇为着急,同时也正想进去看看侄女,那时又正值围守双方相对平静之际,于是塔克世等得不耐烦也跟了进去。不料祖叔孙女正在畅叙天伦之乐时,明军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势,觉昌安、塔克世父子竟一同被严严实实地围在了寨内。
李成梁攻城不克,即迁怒于尼堪外兰,要问他败军辱师之罪。尼堪外兰被逼无奈,答应愿亲自直往城下,去进行招抚:他既为了讨好明朝,又为了保全自身,竟不择手段,连哄带骗,想出一招。一到城下,即向城上高喊:
“城里的军民们听着:天朝大兵既然已兵临城下,岂有不攻克就班师之理!但所要讨伐的仅阿台一个祸首,与军民人等无涉。现在大帅有令:谁能杀了阿台,把头献出来,就让他来做城主。切莫放过良机啊!”
围在城内的滋味本不好受,听说只要杀了阿台,不仅能解救全城百姓,自己还能当官,自然就有不少人会出头来办这事,果真有人把阿台杀了,并举着首级出城投降。
李成梁则顺着这一骗局又进一步设下更大骗局,让全城男女老少统统出来,说是要进行安抚,结果出得城来却不分男女老幼,全部给杀了个精光。就在这场骗局大屠杀中,觉昌安、塔克世父子,也都被明军杀害了。
这天晚上,努尔哈赤忽然接到祖父和父亲、姐夫、姐姐的噩耗,真好比是一声闷雷,他不觉大呼一声,晕倒在地。一时间,妇女哭成一片,觉昌安的四个儿子和塔克世的儿子们,也都哭得泪人一般。见努尔哈赤躺在地上,不醒人事,众人连忙将他救醒。努尔哈赤和众人止住悲哀,连忙商议复仇大事。当下检点军马,还有六七千人,努尔哈赤领着数千人匆匆上马去了。到了建州卫,便把父亲遗留下来的十三副盔甲,分给众人穿了,祭了天地。一声炮响,领了七八千兵马出城,直趋尼堪外兰的老巢图伦城而来。
这时,图伦城只有一二百兵士,余下皆同尼堪外兰出征古勒寨了。努尔哈赤兵马来到图伦城下,打听得城内空虚,忙传令攻城。不到半个时辰,城已攻破。努尔哈赤先进了尼堪外兰的府第,把他全家老少的脑袋砍下来,祭了祖父和父亲、姐夫和姐姐。事毕,忙传令三军向古勒寨进发。行了十余里,便撞见尼堪外兰的人马往图伦城而来。这尼堪外兰听得快马说图伦城已被努尔哈赤袭取,当下胸口的血直往上涌,他传令兵马后退,自己跃马向前。
努尔哈赤见敌军纷纷后退,忙向前追去。忽然,敌军内跃出一骑,打着“尼堪外兰”的旗帜。努尔哈赤认得此人正是尼堪外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努尔哈赤恨得咬牙切齿,举枪迎面刺来。尼堪外兰笑盈盈地说道:“你的祖父和父亲都被我略施小计,败在我的手下死了;你的姐夫姐姐也死了;你的建州卫、宁古塔也快要投降我了。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我还放在眼里吗?你为何要打破我的城池?快快下马受降,我饶你不死。你要再行糊涂,你别怪我把你们建州卫斩草除根了。”努尔哈赤听了此话,不觉气得暴跳如雷,七窍生烟,他咬紧牙关骂道:“你这负心贼,我祖父同你有多大冤仇,你下此毒手?我要挖你的心,吃你肉,替我祖父报仇!你不要得意,回去看看你的父亲、妻子。”说着就是一枪刺过去。
尼堪外兰听得此话,也大怒起来。他仗着自己有数千兵马,忙令兵士上前迎敌。他虽有六七千人,但有五千人是建州卫的降兵。兵士见努尔哈赤英勇如此,皆倒戈相向。霎时,尼堪外兰的兵不战自乱,溃不成军。尼堪外兰见大势已去,忙转马头,落荒逃走。图伦城兵士,也弄得降的降,死的死,金银美女统被努尔哈赤收了过来。可怜尼堪外兰空费了一场心血,只剩得独自一人,亡命在外。
努尔哈赤获得全胜,复进图伦城,下令城内外居民降者免死。一时,军民人等闻此号令皆来投降。努尔哈赤息兵一天,又发兵追寻尼堪外兰,终无下落。后探得他已窜入明边,于是回建州卫,修书致明朝边吏,请还祖父灵柩及捉拿尼堪外兰。明将接得努尔哈赤的手书,个个不知如何回复。这些新进的大臣,皆是衣架饭囊。他们整整商议了一夜,也没想到好办法,只好上奏皇帝。很快,万历皇帝下旨,送还觉昌安父子的棺木,封努尔哈赤为建州卫都督,赠马五十匹,建州卫都督册书一函,龙虎将军印一颗。至于尼堪外兰,不能拿交,有损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