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牌室今天的生意似乎特别好，明明都已经过了晚上10点，可依然坐得满满当当的。屋子里基本上都是年轻人，老板坐在柜台后，咧着嘴，心情相当不错。他喜欢年轻人，因为年轻人会熬夜。而在这里熬夜，是要付钱的。
棋牌室的收费很低，每张桌子，按一个小时2元算，和一些小地方的网吧一个价。不过熬夜的话，势必少不了吃吃喝喝，那么摆在柜台后面的饮料和泡面，就有了销路，而其中卖得最赚钱的，还得算自己拿开水冲的一元钱一杯的劣等绿茶。棋牌室一共15桌，这些人每在这里待上一个钟头，老板就能多赚30块前，一晚上下来，就是好几百，加上零食的收入，今天可是难得的好日子啊。
心里如是想着，他又略微有些担心地转过头，看了眼狄成杰那桌。
叶张亮还在稳稳地打着牌，不像是要和对方打架的样子。老板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求老天爷保佑，千万别让亮哥和那几个外地来的混子干起来，要不然就自己这小门小店的，还真经不起几下砸，小本生意，当真是赔不起啊。而且最关键的是，如果这里闹出事情，势必影响以后的客源，万一要是出了人命，自己这条财路，可就硬生生断了。
老板求平安，难得大方一回，给狄成杰那桌送了几杯免费的绿茶，想让几个人喝了之下，稍微降降火气。
狄成杰举着摄影机好几个小时，早就双手酸痛，见老板递过茶水来，赶紧先让老板帮忙顶一会儿，自己好休息一下。
“就这样举着是吗？”老板好奇地把镜头对着亮哥，这个高级的摄影机，他还真没玩过。
“嗯，对着他们就行了。”狄成杰把茶杯放到叶凡手边，先甩几下胳膊，然后才把茶杯拿回来，吹吹热气，喝一口水。
打了这么久，叶凡身前的筹码少了许多，亮哥和对面的老胡，则是没什么变化，叶凡输的钱，自然是全都去到了另外一家那边，老胡管那位叫老五，听口音，两个人应该是同乡。
狄成杰没喝几口茶，叶凡这边又给对家的老五了炮。
老五大喊一声胡了，呵呵笑着推倒了牌。
叶凡输得没了心思，转头问狄成杰道：“阿杰，要不换你来？我来举摄像机吧。”
狄成杰没有意见，就点头答应。
老胡立马就叫嚷起来：“换人可以，先把输掉的钱给付了。”
亮哥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掏出200块，放到老五跟前，算是替叶凡付了钱。老五则点了点筹码，拿出一块五零钱，找给亮哥，说道：“我们是讲规矩的人，该多少，就是多少。”
叶凡露出一抹冷笑，道：“顺风的时候就知道规矩，谁知道等你们输了还懂不懂规矩呢？”
“操，你说什么！”老五拍桌子道。
老板赶紧打圆场：“大家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算给我个面子，打牌嘛，就是图个乐。”
“哼，小子，我给老板面子，不跟你计较。”老五一脸凶狠，叶凡冷笑不改地坐到了一边。
狄成杰坐上位置，几个人先把筹码又重新匀了一下。狄成杰这才看明白，感情刚才亮哥和那个老胡还打平手了，根本就没输赢，这桌上唯一在输钱的，就只有叶凡一个人而已。
真是悲了个剧的，什么手气啊。
狄成杰嘀咕着，把筹码随意地一摆，就开始洗牌。
老胡洗着牌，一边笑着说：“你看吧，不出千的话，你也就这水平。今天到现在，都还没连庄过吧？”
老胡一如既往地咬定亮哥出老千，亮哥根本不反驳他，只说：“今晚运气还没来，连庄也是要等手气的。”
“哎哟，还嘴硬。”老胡指了指摄像机说，“有这东西在，你敢出老千吗？”
“你几个小时前不是还说，这东西被我做了手脚吗？”亮哥反问道。
老胡一怔，死皮赖脸道：“我是说万一，万一你做了手脚。”
“那什么叫万一呢？”亮哥一边抓牌，一边问道，“是不是如果今晚你赢了，那么这台机器就没被做手脚，而如果是我赢了，那就是‘万一’了？”
“呵呵，还真是老师啊，挺能说。”老胡回避不答，开始东扯西扯。
狄成杰听得恶心，不由皱了皱眉头。这老王八蛋，跟方舟子拜师学艺过吧？
念头一闪而过，注意力又放回到牌局上，狄成杰码好牌，随意地一瞥牌桌，突然喊道：“我胡了！”
“你会不会玩啊，还没摸牌呢，怎么就胡了！”老五一脸不爽。
亮哥像是想到什么，马上道：“成杰，你是东家坐庄，先摸牌。”
“哦。”狄成杰赶紧照做，抓过一张牌，然后看都不看，直接推倒，“胡了。”
三张财神，赫然倒在狄成杰的牌堆里。
叶凡看得乐不可支，心说你们这群白痴，居然和一个靠运气吃饭的家伙赌钱。玩赌博机玩出游戏城老板，随便买张彩票就能中十万，现在每天买股票，还得担心不能赚多了，也不看看对面这人是谁，绝对是当代活财神啊！
叶凡很痛快，狄成杰很无所谓，亮哥很淡定。
但是老胡和老五，就没那么强的心理素质了。
“操，手气这么好，是不是出老千了。”老五马上嘀咕起来。
老胡虽然不吭声，可看那不阴不阳的笑脸，也知道他肚子里没什么好话。
叶凡淡淡道：“不信的话，可以看录像回放啊，出千的剁手。”
老胡马上就接着道：“你们刚换了人，他就摸了三张财神，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看呐，搞不好是你们刚刚调好了这机器，正好能骗人了。”
看样子是忍了一晚上的亮哥，此时终于有点火气了，他忍不住骂道：“狗东西，一把三财神都输不起吗？”
老胡没回答亮哥，反而是盯着狄成杰，恐吓道：“别让我看到你出千，不然我弄死你。”
狄成杰diao丝归diao丝，脾气确实向来一流，可也不是泥捏的。听老胡这么说，一时间也忘了对方人多势众，马上反击道：“我出千，我死全家，我没出千，你死全家好吗？”
估计老胡根本没上过网，一听到这么牛逼拉风的网上赌咒，顿时就血气上涌，拍着桌子大骂道：“****崽子，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全家！”
“操！”狄成杰火气一上来，也就下不去，跟着拍桌道，“你不来弄死我全家，你就全家死光好吗？”
老板眼见就要打起来，赶紧就跪地上了，“算我求求你们行吗，千万别在我这里闹事啊……”
叶凡最是见不得别人一副可怜样，拉起老板，说道：“叔，你都一把年纪了，别跪我跟前啊，我怕折寿。”
亮哥冷冷地看老胡和老五一眼，又看看另外一桌已经站起来的四个人，道：“打完这圈就结束。”
老胡和老五这才坐下来，老胡依然嘴里骂咧咧个不停：“****崽子，有爹生没爹养，不懂规矩。”
狄成杰听得浑身都在抖，恨不能抄起椅子就跟这群人拼了，可这会儿总算是想自己这边人少，打起来肯定吃亏，又只能忍下去。
这时只听亮哥淡淡道：“成杰，放轻松，被狗咬了，咱们不能咬回去，要不然这么多年的书不都白读了。”
狄成杰心里稍微好受一些，点点头，继续洗牌。
三财神和硬胡的八对一样，都算4分，因为上一把狄成杰坐庄，还得翻一番，便是8个积分，换算成钱，每个人得付狄成杰40块。就这一把，狄成杰便赢了120元。
叶凡坐在狄成杰身后，看着狄成杰笨手笨脚地从麻将棍把牌立起来，一看牌面，就先哇了一声。
7对了，而且没有财神。如果这把能硬八对胡牌，那就是16分，其他三家，每人输80块。
狄成杰嘴角一咧，转头看看叶凡，两人相视一笑。
老胡不耐烦地催促道：“摸牌摸牌。”
“妈的急什么！”狄成杰回应着，伸手摸牌。
他学着牌场老鸟的样子，暗着牌，用大拇指重重地摸过牌面，摸到一个大大的筒子，眉梢一动，翻过来一看，果然是个一筒。
“自摸硬八对，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