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邺未理会一脸热情的周英,到湖水前,把饵挂上鱼钩,自顾自钓起鱼来。
一边的周英急道:“师傅,你怎的不理我?”
刘邺问道:“昨日我教给你的诗词,你拿去做什么了?”
周英稍稍低下头道:“没什么啊,不是跟师傅说了,我看中某家小姐,想以诗词来讨得她欢心,当时师傅也是允了的。”
“那你对那家小姐,可是真心?”
周英坐在刘邺旁边,神情有些颓丧,道:“男欢女爱的,怎会有不真心呢……”
说起谎话来,周英的脸也倒红了起来。红艳艳像是颗苹果,娇艳欲滴的模样。
刘邺又不再说话,继续钓鱼,过了许久,周英偷瞧了刘邺一会,觉得有些悻悻然,道:“师傅啊,其实这次徒儿来,是想正式拜您为师的。”
“学什么,学着怎么勾搭哪家小姐?”刘邺语气不善问道。
周英急道:“不是不是,师傅,我就是想让母亲聘你为西席,回去教授我诗词,顺带教教我钓鱼什么的。”
西席,也就是幕僚,跟东主相对。本来是一个普通的称呼,可不知为何,周英这一说“西席”,刘邺便忍不住往张生和崔莺莺身上去想,去当西席,就是为了钓这个喜欢女扮男装的小妹妹?
“自在惯了,我喜欢钓鱼,不喜欢给人当西席,也不喜欢给人当师傅。”刘邺道。
周英更加沮丧,像个小姑娘得不到心爱之物一样,坐在那陪着刘邺干坐。过了一会,见刘邺钓了两条鱼上来,周英又试探问道:“师傅,我们……烧鱼吃吧,您做的美味,真是回味无穷。”
刘邺道:“家里等着这几条鱼开饭,恕难从命了,小郡王……”
刘邺起身,提起鱼篓和鱼竿便要走。周英听到刘邺的称呼,登时一惊,再想想已经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周英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便暴露,她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她是谁。但她显然没想到,她昨日“勾搭”的夏家小姐,跟刘邺有如此深厚的渊源。
“师傅师傅,您听徒儿说啊。”周英赶紧追着刘邺解释,“其实徒儿并不想隐瞒师傅,只是徒儿身份不便,又真心想和师傅学钓鱼……师傅,徒儿是真心的……”
刘邺开始时并不听她说话,最后拧她不过,道:“你想拜师,也容易,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你从湖里钓起一百条鱼,那我就收你为徒。”
周英眨眨眼,登时愣在当场。让她钓一条鱼都难,一百条,还限定要在三天内完成,这不比杀了她还为难?
刘邺补充道:“若是你偷奸耍滑,那趁早了了拜师的心思。你是小郡王,我是平民百姓,愿不愿意随你……”
说完,刘邺头也不回走了。周英则很委屈地站在那,直到萍儿走过来,唤了两声把她唤醒。
“公子啊,我们还是走吧,我看那位公子就是为难你。他知道你是小郡王,不想惹你,才出难题的。”
“死萍儿,你当本公子看不出来吗,用你提醒?”周英骂了一句,赌气道,“既然师傅开出条件,那我就应了师傅,若是我钓上来一百条鱼,看师傅收不收我。”
说完,周英过去拿钓具,准备开始钓鱼。
萍儿在一边看着,不解道:“公子,咱们王府,有那么多西宾,又不差他一个。”
“你懂什么?如果靠那些西宾门客,昨天本公子能那么解气吗?笨死吧你,越有脾气的师傅越是好师傅……”
萍儿摸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过来这逻辑。
“哦,看来公子一定要拜师傅……要不,我们找些人来帮忙吧?”萍儿一笑,好像找到窍门一样,惊喜道。
“你没听师傅说吗,若是我偷奸耍滑,他就不会再给我机会了。萍儿,你没什么事就坐在旁边,别打搅本公子钓鱼,吓跑了鱼,哼哼,本公子拿你的肉当鱼饵……”
萍儿一听,赶紧躲在一边,双手捂着嘴,怕自己一时多言,身上就要少一块肉。
…………
刘邺此时回家,倒也并非是太生周英的气,主要还是刘邺不想惹麻烦。
刘邺想,周英身为南湖郡王世子,居然却是女儿身,眼看她即将十六岁成年,要去京城接受册封,到时被查明身份,定会被抄家问罪。
再者,刘邺不想跟官府的人有太多往来。他初来乍到,很多事还需要积淀,他不想这么早决定自己的将来,到底是往哪个方向去走。
想着这些事情,他回到家,此时上午尚未过半。
夏东宁此时正在府上,听说刘邺回来,刘成姚让人把他叫过去,一起商量了婚事的事。刘成姚的病一天不如一天,他很想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刘邺成家立室,顶起二房的家业。刘成姚说了几句,刘邺只是点头应是,并未反驳。婚期,定在了四月二十,也就是在一个多月以后。
等夏东宁离开后,刘成姚甚为欣喜,满面红光。刘邺亲自扶着他进了内堂休息,刚出来,便见到大哥刘子越在跟管家商议事情。
刘邺并未上前打扰,在旁听了一下,似乎刘家茶庄的生意很不好,要缩减府宅内的开支。
“三弟,你怎么没出去?病情,可是好转了?”
刘子越看到刘邺,让管家先离开,迎过来问道。
刘邺先见过礼,问道:“大哥,今年茶叶的生意不好做?”
刘子越一叹道:“不是不好做,是被人给骗了。”
刘邺心想:“虽然兄长为人平庸,但做生意多年,怎会轻易被人所骗?”
刘邺细问一番才知道,原来是三叔和四叔找了一些北方来做生意的茶商合作,说是要扩大经营,结果被人卷了不少的银子跑了。这一下子,不但春茶收的不好,连本来已经找了买家的冬茶,听说刘家这面银根紧张,也都在刻意压价,甚至还有以不买做要挟的。
这年头就是这样,生意人看重利益,即便是一些老主顾,这时候也联合起来为难刘子越这个少当家。
刘邺心想:“这哪里是‘被骗’,分明是自己人坑自己人。照理说兄长看不出来,嫂子怎会看不出门道?”
刘邺前生毕竟经历过太多事,观人于微。从回来那天他就看出来,两个叔叔要谋夺家产,随时准备对刘子越夫妇下手。现在下个套,这么轻易便让刘子越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