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哈尔滨素有天鹅项下的珍珠之称后,任小茴老觉得整座冰城是挂在自己的脖子上,那感情比拥有整个世界还要爽歪歪。
齐名老觉得任小茴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真实,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口吻都真实到让他好像是第一次才认识这个人。
其实,她不用兴冲冲的跑到如来佛祖跟前跳起来企图去摸凸出来的大肚皮,也不用热情情的挤到人堆里跟着一群陌生人敲响预示新年的大钟,更不用傻乎乎的站成一个大字,扒在冰做的哈尔滨啤酒瓶上回头冲自己笑着大叫赶紧咔嚓啊快冰冻死她了。
眼前这片白皑皑的冰雪异常纯净,却始终不及任小茴一个不经意的笑眼。
齐名在想,若是等冰块里镶嵌着的那些霓虹灯管在夜幕降临的时刻点亮,是不是就可以将这份纯净吞噬掉?
叮铃铃的马车在他身边停下,赶马的车夫操着一口东北话说,先生,要不要坐马车溜达一会儿,那边正有人在举行冰雪婚礼,可热闹了。
齐名刚准备想把不远处的任小茴叫回来,却一个眼转就被她发现了,还飞快的朝这边跑来,却突然停在他跟前,一手轻轻放在前端一手别在后背,高傲的看了他一眼,重重的咳咳两声。
齐名不明所以的看着任小茴这一行头,突然一个警醒,这女人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王公贵族里的千金或夫人了吧!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好笑,便配合的杵着拐上前两步,绅士的伸出自己的右手。
任小茴颇为满意的看了齐名一眼,将背后的那只手放到他的手上,带着升起的一股优越感轻盈的踏上马车。
“嘿!有没有种公主和王子的感觉啊!”坐上马车之后任小茴激动不已。
“王子的感觉倒是很足。”齐名忍不住打击说,“公主嘛,有待审核。”
任小茴毫不客气的又是一巴掌过去,撅着嘴说,我还没嫌弃你是个残障人士呢!
“哎~我说你这人会不会用词啊!”齐名突然恼火的说,“什么叫残障!你给我解释一下。”
任小茴突然觉得是自己说话太不分轻重了,但面上还是耍无赖的样子,说,我不知道。然后偏过头看着旁边一一掠过的各式城堡重复道,我不知道。
只要任小茴一理亏,就是这副欠抽的样子。
就在两人还处在僵持状态下时,马车停在了一座晶莹透亮的古宅前,檐下几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惹人眼帘。一阵敲锣打鼓之后从人山人海中传来一拜天地的台词。
齐名付了钱转身就又找不见任小茴的踪影了,他简直是有点儿烦了,气堵了心。
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打通体内各个经脉,齐名觉得自己太他妈委屈了。好不容易苦苦搜寻才见到那个女人正拼命的朝人群里面钻啊钻,可是那人群堪比城墙,无论她怎么找缝隙都只得踮起脚尖,无果之后干脆跳啊跳的伸长脖子。
他走到她的身后,提起手中的拐戳中她的脊背,好言好语说,咱是不是应该转移阵地。
任小茴瞬间觉得齐名言之有理,便拉着齐名围着人群走了一圈,众里寻地儿,总算找到一个可以观望的据点。
透过那层厚厚的冰墙凿出来的大门,隐约可见正在拜天地的两位新人身穿大红色的古装,新娘头顶红盖头,新郎胸配大红花。门外两边各坐着一排待命的乐队,只听一声“送入洞房”之后敲锣声喇叭声奏起,声声入耳。看得任小茴羡慕极了。
她突然很想念司徒格,想着他要是也在这里,干脆也这样把婚给结了,那样肯定会终生难忘。停留在这里的思绪被铃声打断,任小茴看着来电显示,顿时觉得简直就是心有灵犀!
齐名见任小茴半天没有接通电话,伸头瞟了一眼,再看向她时她的脸上跟抹了蜂蜜一样。
“我刚刚还想给你打电话的。”任小茴甜蜜的说。
齐名有些受伤。
“正在看一场冰雪婚礼呢。”任小茴笑嘿嘿的说。
齐名很是受伤。
“你要是想过来……就过来呗。”任小茴矫情的说。
齐名彻底受伤。
随着人群的散去他也朝对面的一座冰桥走去,身后传来任小茴切断他心跳的声音。
齐名觉得自己不容易,而任小茴非要在后面给他放一炮。
他一手杵着拐一手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踩上台阶,那股冰凉很快渗透皮手套沁入心底,可他并不认为令他心寒的是来自手下松花江上的冰块。
“喂!”
齐名不敢奢望这声“喂”是冲自己来的。
“喂!”
齐名还是继续踩上了一级台阶。
“喂~齐名!”
齐名这才停住脚,转过身看着几个台阶下的任小茴静静的立在一片洁白剔透之中,她好像是在生气的说,眉毛都皱到了一起,我叫你好几声都没听到啊!
齐名没心情的说,干嘛。
任小茴立马堆上一脸的笑容,几步便跳到他的跟前说,帮我拍一张照片。
齐名没心情的问,什么照片。
任小茴神秘一笑,拉着他走到桥下,然后独自俯身,在桥一边的栏杆上的那块菱形冰块上用手指甲刻字。
她刚才在跟司徒格打电话的时候突然灵光乍现,想到该送什么礼物给他了。
第一个字还没有刻完任小茴就冻得手软了,甩了甩手又连朝大拇指哈了好几口气才敢继续。
齐名站在她的身后漠然的看着,当一个“司”字成形之后瞬间刺痛了他的双眼。
任小茴走到刻着“司徒格”名字的冰块后面,将头与其平行,笑脸烂漫的对齐名说,给我拍下来。
齐名曾透过玻璃看过人,觉得不真切。但隔着十多公分厚的冰块,他本以为也会看不太真切,却不想连任小茴闪动的睫毛都清晰可见。
“快点快点!你要冷死我啊!”任小茴在那边催促说,她确实已经被冰块散发出来的寒气逼到心里去了。
齐名机械化的随便拍了一张,任小茴看后不满意,并说要将焦距调到司徒格的名字和自己的脸上,又拍了好几张才罢休。
临走的时候齐名拉住了任小茴,并理直气壮的说,我也要一张。
“我这是要送给司徒格做礼物的,你要了干嘛。”任小茴如是说。
“好玩啊!”齐名眯眼笑着说,“把你的大圆脸固定在这个冰块里面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在齐名的软磨硬泡之下任小茴不情不愿的找了另外一个冰块,按照他的要求将自己的名字和齐名的名字都刻了上去,然后齐名又让路人甲给他俩拍合照。
照片里的齐名拿着脸挤任小茴,一个冰块里面勉勉强强容下了这两人半侧着的脸,任小茴的脸色并没有他的那样好看。
“还是年轻人懂得玩浪漫。”路人甲将相机递给齐名的时候,满脸的艳羡之色,“你们还没结婚吧?”
任小茴刚想上前解释一番却听齐名说,恩,回去就准备领证儿。
路人甲笑着道完贺才离去。
任小茴不乐意了,埋怨齐名干嘛这样说。
齐名一脸的无所谓,却认真的说,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任小茴没有再说话,感觉怪怪的。
她想起了今天上午在酒店房间里他在自己唇上的轻轻一啄,心里突然有些慌张,想起了苏静。
当再去看齐名的时候他正站在前面的小亭子里,仰头看着冰柱上刻着的字,低声念着:兰亭。团团白气从他口中缓缓吐出在他眼前渐渐晕开消散。
认识齐名这些年来,她几乎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他,当真正看的时候只是一个俊朗的侧面,却在透亮的冰亭下竟有种说不出的纯净与沉静。
任小茴觉得跟齐名的关系似乎亲近的有些过分了,这样是不对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色还未完全暗去,冰雪大世界里某一处的灯火就开始点亮,继而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般的趋势洒满各个角落,眼前顿时一片金碧辉煌,令人叹为观止。
踏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各种动感的音乐也随之响起,一闪一闪的跳跃在任小茴的眼眸之中,她的心情再一次被推至最高点。
天色愈暗灯火就越通明,如梦如幻。
两人不知不觉行至啤酒吧,齐名偏头问要不要进去整两盅。
天空突然飘雪,如鹅毛般唰唰而落,周围已经有人开始跳跃欢呼,好不热闹。
任小茴仰面看天,白皙的面颊在闪烁的霓虹灯中透着些许的红,雪花落在了她明亮的眼里,而她却站在了齐名暖暖的心里。
是手机铃声扰乱了这一刻的静美,只见任小茴兴奋的掏出手机。
“任小茴,下雪了。”司徒格的声音就像一股暖风飘至耳边,任小茴觉得温暖极了。
“是啊,还很大呢。”任小茴笑着说。
她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转身左右张望,却听对面的齐名冷冷的抛来一句,不用找了,就在你后面。
任小茴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司徒格一身黑衣,脖子上挂着她送的那条藏青色围巾,如异界的王子一样站在绚烂飞舞的雪花琉璃之中,对自己笑,温柔的,舒心的,幸福的。
她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扑进他的怀里,良久才娇声的问,你怎么来了?
看着她像一只春天的小鸟飞入司徒格的怀中,齐名并不觉得冷的是人,其实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