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账……”范进也没想到自家懦弱的师弟敢真的动手，一时不慎已是脸上带伤了。待他想反击时，玄山一行人已将范难紧紧护在身后，凭他功力，却是不敢强攻的。
“师兄，是你欺人太甚！这几位师姐师弟都是我专程请来的好朋友，要不是看我面子，方才她们便会拔剑取你性命！前番金光阁那群孙子已是寻了晦气，师兄你也想寻晦气吗？”范难颇为不忿，勇敢地吼出了心中所想。
“谈买卖……就谈买卖……怎么还动手呢？你们玄山剑宗的人真是不讲究！”范进捂住伤口，颇为委屈地嚎叫起来，似乎他才是那受害之人。
玄山几人气极反笑，被这无耻狂徒言行深深刺激到了。原本还以为范难已经够无耻了，若与这人相比，范难简直是商道楷模！
“算了算了……你们既然不想谈买卖，那便算了。范难师弟，我们大会见！”范进倒是个爽快人，一见买卖不成，当即挥手道别。
“快滚吧！别让姑奶奶再看到你！”程佳儿朝着那奔逃声影大叫道。本来是自己这边先动了手，也打得那人头破血流了，可这心里怎么还是如吃了个死苍蝇一般难受？
“死奸商，你们阁中弟子都这般态度吗？”她掐了一下范难，生气说道。
“唉……各位小姐姐，都是小范的错，这位范进师兄平时把持都天人口交易的买卖……”范难艰难开口，似是怕玄山众人诘难，说话时吞吞吐吐的。
“你们皮影阁作为正道大派，怎么还贩卖人口？”程佳儿吃惊地望着范难，以往观潮城中也是有这等人贩子的，只是多是上不得台面的贩子，众商贾可不愿与他们为伍。
“嘿嘿……这人……不也是货物吗？”范难颇为尴尬地搓手，也不知如何解释了。
“死奸商，本小姐不理你啦！”程佳儿气地转身跺脚。原先在观潮城中，她爹爹什么都敢做，偏偏是不敢碰这人口贩卖的，因为太过阴损，有伤天理。
“嘿嘿……姑奶奶饶命，这阁中大事，我小范却是无权过问的……不过小范在这里给各位师姐师弟做个保证，若有一日小范当上了这皮影阁主，必会全力制止三十三天的人口买卖。还请姑奶奶饶命啊！”范难脸上虽是嬉笑，但玄山众人自他眼中能看到真诚。
“哼，饶过你啦！”程佳儿一跺脚向那宫殿走去。
“芸儿相信范师兄，只是范师兄似乎与方才那人有仇？”蒋芸柔笑，轻声问道。
“算不得什么大仇，原来与这位师兄关系甚好，只是后来我不愿跟着他做事，这才被赶到了灵州。”范难不在意地一抓头，诚实说道。到这时玄山众人才知道这位师兄是真的不认可人口贩卖的，甚至因此丢了秀州本部的职务，被赶到灵州去讨活。众人口上虽是不说，但心中佩服不已。
“唉唉唉！莫要这般望着我小范，我不过是怕贩卖人口太多，终有一日要遭天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范难为了维持自己奸商风骨，当下解释道。只是玄山众人才不理他，都被那近在眼前的宫殿吸去了目光。
“芸姐姐、芷姐姐，快来快来，我们到里面去！”程佳儿于阶梯上蹦跳不止，回身向众人招手。
“这便来了。”蒋芸轻笑一声，向范难一礼后便拉着云芷向程佳儿跑去。
“唉……姐姐们，等等小范啊！”范难见三女在前，也忙拉着萧诚跑入了殿中。
“哇！好多人！”程佳儿方跳入大殿便惊声呼叫，一张小脸上全是兴奋与惊讶。
“佳儿，那边好似有卖面具的摊子，我们去那边逛逛吧。”蒋芸四处望了望，心里若有所思，开口说道。
“呀，好多面具！芸姐姐陪我去！”程佳儿欢跳一下，拉着蒋芸便跑了过去。
“呼……呼……小姑奶奶，别跑那般快……”范难今天已是在城中跑了数转，气力有些不继，待爬上那阶梯后便扶腰抱怨道。
“唔……”云芷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似乎看到了有趣的东西，但她一人又不敢上前去看，只得亦步亦趋，追着蒋芸跑去了。
“呆子，发什么呆呢？过来帮师姐拿面具！”程佳儿挥手叫道。
“这便来了，师姐。”身边路人惊然发现这貌美少女竟口出男儿音，一时从痴迷中惊醒过来。范难蹲在那殿门口便不愿再动，口称要等贺病春等人，三女不以为意，便带着萧诚一同往殿深处行去。
“芸姐姐你看，那蛮人带的三只小猴好可爱！”
“应是九溪天的蛮族部落所养的灵物……看着倒真是机灵。”
“芸姐姐，我们三人一人买一只如何？”程佳儿笑嘻嘻地说道。
“唔……”云芷似有些不愿，她摸了摸腰间储物袋，脚步微退。
“这几日多亏了几位师姐照顾，便让师弟来买这几只灵猴吧。”萧诚被程佳儿掐了一下，突然醒悟，急忙开口。
“阿诚别破费，你自己还要买些东西……”蒋芸忙摆手拒绝，只是萧诚已上前与那蛮人交谈起来，她不便当面扰了师弟面子，只得环视四周，为师弟寻起东西来。
“这位大哥，这三只灵猴可否一同卖与我？”萧诚上前见礼，手掌轻抚了下小猴的脑袋。
“这……这位……”那蛮人颇为为难地摸了摸头，许是不知该如何称呼萧诚，只在那边憨笑。
“小弟是男儿身……”萧诚察觉出尴尬，忙开口解释道。二女掩嘴偷笑，自家师弟如此绝色，倒颇似他那位父亲。
“哦……抱歉了，小兄弟……”那蛮人又是抓了抓头，学着萧诚抱拳致歉。
“这三只小猴是我家部落从小养到大的灵物，一只一千灵石，若小兄弟全要，那便两千灵石一同卖与你了。”那蛮人在心里算了算，诚恳地说道。
“那便三千灵石卖给我们罢！”程佳儿突然打断萧诚话语，从身后跳出，开口说道。
“只……只需两千便好了……”那蛮人颇为不好意思，一张大脸涨得通红。
“这位大哥，三千灵石你已是亏了不少，便三千好了。”蒋芸也开口说道。萧诚愣了一下，忙乖乖付账。程佳儿与蒋芸接过小猴，忙不迭地玩闹起来。那蛮人收了灵石，似松了口气，又是不舍地望了那三只灵猴一眼。
“还……还请各位小姐善待它们……”那蛮人叹了口气，抱拳求道。
“这位大哥放心，我们四人出自灵州玄山剑宗，是正经宗门弟子。”蒋芸笑了笑，当即答道。
“哦，玄山剑宗！我在九溪天听过，听说是这三十三天少有的名门大派。”那蛮人听说几人出身名门，当下放下心来。
“呐，芷姐姐，这只是你的。”程佳儿将一只小猴塞入云芷怀中，吓得云芷手足无措，她又不敢去接，又不愿将小猴丢出，只浑身僵硬地愣在原地。那小猴颇有些灵性，似看出这位新主人心思，它乖乖端坐在云芷左肩，小头轻磨云芷鬓角。
“嘻嘻，忘了芷姐姐怕这些了……”程佳儿话中虽是带着些歉然，但那偷笑的嘴脸却怎么也不像是真忘了。
“唔……”云芷有些害怕，但见这小猴乖巧地坐在肩上做些亲昵举动，也只得低头对指头。
“好啦，我们去那卖灵衣的地方看看，佳儿不是要为五师伯带些礼物回去吗？”蒋芸摸了摸云芷的小脑袋，笑道。程佳儿当即双眼放光，扯着两位师姐就走，萧诚忙与那蛮人道别，也是急忙赶了上去。
“今日真是遇到了好人了……”那蛮人挥手与几人道别，低声念了一句，双手握紧储物袋，一时哀叹，一时欣喜。
“师姐，为何方才要多花一千灵石？”程佳儿做事每每有惊人之举，三年前为了一个半灵石便能与范难当街对峙，三年后又能慷慨地多出一千灵石买下灵猴，萧诚当然是听师姐话的，只是对这娇蛮少女言行多有些好奇。
“唔……师姐今日高兴，当是赏给那蛮人了。”程佳儿摆了摆手，两眼紧盯身侧灵衣，似被这些秀美华服吸引了目光。
“九溪蛮中幼儿诞生时，家中长辈会为他们择选灵兽护身，想来这三只灵猴……应是那位蛮人大哥为自家孩子挑的护身灵兽了……九溪蛮深居大荒，想来不是家中有急事，也不会来这大殿中卖灵猴了……”蒋芸眼睛转了转，开口解释道。
“多谢师姐。”萧诚心中微暖，开口谢道。他眼睛停在那四处乱看的少女身上，一时有些炽热，一时又有些退却，整个人似陷入绝境，困顿不出。
“姐姐快看，那些衣服好漂亮！”程佳儿似找到了不错的衣店，忙不迭地跑了过去。
“师姐……”萧诚脸中带着许多忧郁，他望向不远处的欢脱少女，目中泛起柔光，低声唤她名字，却不知是有话要说与她，还是单纯想要念她名字。
“阿诚……”蒋芸在一旁看得清楚，聪敏如她，早已看出自家师弟心意。她心中泛起相同苦楚，似想起那孤峰飞流三千丈下折磨肉身的坚毅面孔，她一时竟有些失魂落魄，也是低声唤起那人姓名。这两人呆立原地，似有些同病相怜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