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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丫初长成(5)

两个赛事吕超都竭尽全力,无怨无悔。尤其是联赛夺冠,当观众席上有人喊“吕超,好样的”的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运动生涯值了。她说:“我希望有人能认可我,我做的这个事情可能很小,也不要求什么物质上的回报,你只要认可我,我会做得更好。我这辈子唯一值得炫耀的是,我在天津女排拿到过全国冠军,被老百姓认可了,我真高兴,真美。”

但是,鼎盛时期的吕超并非一帆风顺,观众在比赛场上看到的都是运动员英姿飒爽的一面,鲜知她们经受伤病折磨的一面。备战九运会女排预赛期间,吕超胸椎错位,疼得她夜间喘气喘不匀。2002年联赛期间,又患腰椎间盘膨出,外带侧拧,疼得她脑袋直不起来。2003年联赛期间,几乎每天都在低烧,体温总在37度徘徊,出汗也挺邪乎,毛背心经常是湿的。

伤病的折磨,直接影响吕超在场上的位置,那段时间她频繁地在主力与替补之间转换,当主力没几天就当替补,病情好转了再打主力,没几天再出问题又当替补,到最后就彻底当替补了,包括在2003年全国联赛天津队夺冠的时候,吕超其实也还是替补。

王宝泉、常良才为此没少找吕超谈话,针对她重新拾起信心很困难的现状,一再告诉她:“不要以为替补不重要,有时候替补比主力还重要,当主力在场上发挥不是很稳定的时候,替补上去后一定要管用,有的时候替补比主力的压力更大,所以你不要觉得自己替补了,无所谓了,就不练了,不能这么想。”

看到吕超的精神调整有起色,王宝泉、常良才进一步点拨她:“你虽然是替补,我们也拿你当主力练,也不能缺了你。”吕超听了这番话,心里觉得特别热乎。到了训练场上,教练果真拿吕超跟主力一样,训练量很多,打对抗训练时,主力这边可以前后排换,而吕超一直在前面,不停地在扣球。

在扣球中,吕超悟出:人家主力可以来回来去地换,这个人打不好,可以换那个人,自己不具备这个条件,得练点自己的一技之长,扣球力量不如主力,就在动作上有所研究,注重打准落点。从此,吕超用“打球就是打点”来鞭策自己,在前排的扣、跳、拦都练出点自己的特色,打点的质量日渐提高。

恰恰在这个时候,吕超的病情也在悄悄发展。低烧持续不断,到最后发烧已经没有感觉。可是,自励好强的吕超直到这时仍然在坚持,与其说是备战的形势不容她歇,莫如说是她自己不让自己歇,她觉得自己练得正好的时候为什么下火线?不但不歇,而且还要在关键时刻上场建功02003年全国联赛天津队与八一队的两场决赛,吕超都是发着低烧上场的。

天津队打八一队客场,天津队在O比2落后的形势下,吕超上去了,强攻频繁得手,不负教练的期望,天津队实现3比2反败为胜。吕超下来的时候,王宝泉跟她握手,还说:“感谢你!”吕超当时挺莫名其妙,心想我是队员,上场打球很正常,谢我干什么?事后才知道,那场比赛的胜利对天津队意味着什么。

回到天津队主场,吕超在关键时刻的作用前面写过,不言而喻了。应该说,这是吕超练习打点的成功实践,她在危急时刻拿下的两分,每一分都不容有失,如果其中一分有失,中国排球联赛的历史也许就是另一种写法,天津女排的首次登顶将推迟到来,一个优秀运动员关键时刻的关键作用可见一斑。

由此,也给吕超带来一个雅号:“超级替补”。尤其在天津队主场,当年轻队员李娟、王莉发挥不是很稳定的时候,观众就喊“换吕超”,后来王宝泉也习惯了这种格局,场上局面稍微不好,就说“吕超上”,吕超就赶紧上去。名为替补,却是每场不可或缺的替补,替补当到这个份上,也是一种境界。

不过,造物对吕超的磨砺委实有些过于残酷。事后谈起这些往事,吕超晶亮的眸子里不时闪出一丝忧伤,她不无遗憾地说:“我每次都是在竞技状态挺好的时候,不是伤就是病,就下来了,等恢复得差不多,又起来了,一到最好,又受伤了,下去了。每一次都是这样,对我打击特大。”

最大的打击终于来了。那是天津女排拿下第二个全国联赛冠军之后,吕超实在是无法经受考验了。那一阵,她明显感到身体起了变化,感到她站在一个地方,却仿佛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有一种游离的感觉,做什么动作都像是在傲慢动作。惹得教练们对她意见挺大:“你怎么天天这样,总跟睡不醒似的?”

生理的恶化带来心理的变化。以前每当教练换吕超上场,她从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而这时产生了莫名的害怕,站在替补区域,心就一直跳,特别希望王莉能打好了,千万别出事,千万别换她上场。那时王宝泉对吕超期望值很高,下来问她怎么回事,吕超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感觉总跟游离状态似的。

王宝泉、常良才派队医张联印带吕超到医院检查、验血,医生都说她没病,但她就是浑身没劲,晚上睡不着觉。到训练防守的时候,以前罚20个球下来都不喘,现在罚5个球她就跪在地上,两腿死活撑不起来。王宝泉说,这不行,你必须到医院认真地看一看了,这样吧,到我住过的总医院去看。

曾给王宝泉看过病的曹大夫出面给吕超检查,问她:“你这个球蛋白怎么这么高?”吕超说:“别的大夫还说是好事啊。”曹大夫说:“那是什么大夫啊?”然后曹大夫安排吕超在总医院重新验血。

这一天,验血结果出来了,吕超去找曹大夫。

曹大夫看完验血结果,表情严肃地说:“小超,你不能再练了。”

吕超听了像傻了一样,忙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曹大夫说:“你得的是结缔组织病,整个免疫系统全部被破坏了。正常人通过免疫系统可以阻挡病毒,而你的免疫系统都是死的,所以好多病毒你阻挡不了,就经常发烧。发展下去,很容易得红斑狼疮和白血病,这是相当危险的。”

吕超问:“有没有治愈的特例?”

曹大夫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有效的办法。”

吕超听完之后,心里觉得彻底地完了,她在曹大夫面前,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从总医院出来,她又问队医张联印:“这个病有那么厉害吗?”

张联印安慰她:“你别多想,好好养养,仗着你年轻,说不定会好转。”

吕超用恳求的口气说:“要不您先别跟教练说,别告诉他们我得了这个病,也别说我不能练了,就说我身体比较弱,调养调养就好了。”因为她心里还爱着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排球,还不想这么轻易地结束运动生涯。

下午,吕超照例来到天津女排训练馆。她一进去,就看见王宝泉趴在一个窗台那里,旁边站着队医张大夫。吕超看了王宝泉一眼,见他没反应,就继续往里面走,想到锻炼器械那里去训练。

走到架着杠铃的架子跟前,吕超转过身来,把两肩顶在杠铃中间的位置,刚要发力扛起来,只听见王宝泉大声喝道:“放下!”

吕超不知道王宝泉此时已经从总医院得知她的病情,还以为主教练不知道呢!就故作糊涂地问:“我怎么了?”

一位助理教练也在旁边小声问她:“你又犯什么错了?”

王宝泉再次用坚定的语气说:“放下!”随后,他口气放缓了,说:“要练就练点腰腹,别碰杠铃。”

吕超放下了杠铃,做些轻微的活动,她望着王宝泉站着的方向,看见王宝泉表情好像很复杂,但他不再吭声。随后,常良才进来,凑到王宝泉身边,陈友泉、胡剑钊两位教练也走到那边,都沉默着。

吕超这时看出来了,教练们肯定都知道了她的病情,而且和她一样,还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与吕超同室的张子茜问吕超:“你怎么搞的,又惹教练了?”

吕超说:“没事儿,我身体不太好。”

张子茜说:“你怎么哭了?”

吕超说:“我没哭。”说完,她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去,让眼泪流了出来。

在眼泪的陪伴下,吕超最后一次参加了天津女排的训练,告别了排球场。此后她开始了治疗的过程,吃药、验血、服用激素,周而复始,逐渐好转,但排球场她是再也无缘登场了。

今天,当我们与吕超聊起这些往事的时候,她依旧眼泪汪汪。看得出来,她的排球情结依然如故。是啊,一个痴爱排球的姑娘,在她最好的青春年华,却不得不因疾病离开自己心爱的事业和团队,真是太残酷了!以至她到现在,都很少再进女排住地大院,因为她不愿触动那个伤口,触动一次,很疼很疼。

2005年,没有了吕超的天津女排在全国联赛中第三次夺冠,第一场决赛先在天津主场,天津队3比l胜八一队,第二场是在益阳客场,天津队再以3比l赢八一队,在益阳获得冠军。两场决赛,吕超都作为嘉宾参与了现场电视转播解说。当天津队在益阳客场胜利在望时,吕超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在这里拿冠军固然是高兴的,但是跟在天津主场拿冠军感觉少了点什么。

旧话重提,我们问吕超当时说这句话时感觉少的是什么?吕超说,感觉少了很多东西,比如没有主场的氛围,没有主场氛围的心情就不如在主场那么激动。当然,少了主场氛围还是个表象。再说深一点,从回报家乡父老的角度来讲,在客场就没有在家乡父老面前送给他们大礼的感觉。这些质朴的话语,让我们强烈感到吕超的家乡情结,这种情结在她身上至今有增无减。

吕超说,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条件,退役前对进国家队早就不想了,那阵就想拿个全运会女排冠军,可是当天津女排真的拿全运会冠军那年,她却住在医院里。因此,她觉得自己没给职业生涯画上圆满的句号,她一直为此感到遗憾。

也有让吕超高兴的事情。日前曹大夫给她打电话说,小超,我那天看你在电视上解说,你气色挺好。吕超说,是,我特别好。曹大夫说,你真是个奇迹,像你这个病能调成这样,真的没有。吕超一听,乐了。

6.炼狱之旅

2005年3月10日,在团长、天津市体育局副局长谢德龙率领下,天津女排代表团一行23人从北京出发,经上海、巴黎转机,飞赴位于加勒比地区的多米尼加共和国进行训练比赛。

由于这一年是全运会年,国内各项排球赛事的举办时间也都有了变化。3月份成为各支排球俱乐部少有的没有比赛的月份,基于这个原因,天津女排选择前往多米尼加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拉练,以备战第十届全运会。

然而,动身之前的天津女排颇为人员不整而大伤脑筋。三名国手张娜、张萍、殷娜因随国家队集训不能出访,替补二传魏秋月、副攻杨娅男也被召入国青队,霍晶、王茜则被国少队相中,一时,国家队、国青队、国少队三支国字号队伍中都有了天津女排的队员。

如果天津女排全部放人,那么赴多米尼加训练比赛的天津队将很难凑齐一个完整的比赛阵容。迫于无奈,天津女排不得不向排管中心求援,这样入选国青队的杨娅男,以及霍晶、王茜才得以留在天津女排随队出访,使在队的队员达到11人,包括丁红莹、杨洁、李珊、李娟、王莉、于静、张子茜、杨娅男、霍晶、王茜、费菁,去国青队报到的只有魏秋月一人。

多米尼加位于海地岛东部,西接海地共和国,南临加勒比海,北濒大西洋,东隔莫纳海峡同波多黎各相望。首都圣多明各,国土面积4.8万平方千米,境内多属热带雨林气候。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居民为混血种人,西班牙语为官方语言。1496年多米尼加沦为西班牙殖民地,1844年2月27日成立共和国。

排球运动在多米尼加有着悠久的传统。翻开多米尼加排球发展史,人们看到这样的足迹:1916年,排球运动首次进入多米尼加。1934年,多米尼加队首次参加国际排球比赛——加勒比排球赛。1946年,多米尼加女排首次参加中美洲及加勒比地区运动会就夺得冠军。1962年,多米尼加男女排又分别在中美洲及加勒比地区运动会夺得亚军和冠军。1974年,多米尼加女排首次亮相世锦赛,名列第21名,4年后排名升至第19位。1997年,多米尼加女排在中美洲及加勒比地区锦标赛上获得铜牌,次年列世锦赛第11名。1999年,多米尼加女排获得泛美运动会第4名,之后在中美洲及加勒比地区锦标赛中惜败古巴,屈居亚军。2002年,多米尼加女排在泛美杯女排赛中获得亚军,同年在世锦赛上名列第13位。2003年是多米尼加女排突破历史的一年。她们首次参加了瑞士女排精英赛,在第二届泛美杯女排赛中击败古巴,闯入决赛,获得亚军。在随后举行的泛美运动会上,多米尼加女排首次夺冠,并有5名队员入选全明星阵容。与这样一支队伍进行实战演练,王宝泉认为天津女排将会受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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