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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折戟不迷茫(2)

殷娜小脸绯红,强忍泪水:“我要感谢我的教练,感谢我的大姐姐们。我的教练对我要求得特别严格,当我累得想要靠生病休息一下时,教练看出了我的心思,在训练中对我更加严格。我爬不起来时,教练会拿球把我砸起来,我真想甩手不干了,但我看到大姐姐们都在坚持着,我又心生愧疚,爬起来继续练,日复一日地摸爬滚打。我现在特别能深深体会到没有超人的付出,就不会得到超人的回报。我还年轻,还要向大姐姐们学习更多的东西,为传承女排的精神,更加自觉刻苦地磨砺自己,不愧为天津女排的一员。”

丁红莹非常平静,从容表述:“拿了这个冠军,我们是应该的,因为我们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天道酬勤嘛!这些年的排坛生涯,我一生难忘,虽然有失败也有胜利,经历了很多,但我对自己的排坛生涯是满意的,没有什么遗憾的。我非常幸运,完成了‘大满贯’的梦想。这可能是许多运动员所追求但是不可能达到的。我觉得在我整个运动员生涯里,全运会这块金牌是最重的,最难忘的。十运会后,我将肯定退役,不会再打了,但是我也非常热爱排球,也不会离开排球,很想在队里做一名教练,和战友们一道共同努力再铸辉煌。”

与平时训练中的魔鬼形象相比,赛后的王宝泉潸然泪下,低调倾吐:“我要感谢天津市委、市政府还有体育局领导的支持,我要感谢全市一千万人民的关心和厚爱,我更要感谢我的队员们这么多年来对我工作的理解和支持,和我风雨兼程,没有她们就没有女排的今天。大家十全十美地发挥,遇到困难不退缩,以良好的精神风貌打出了天津人的精气神。天津女排虽然站在了全运会的最高领奖台,也实现了‘大满贯’的梦想,但我们依然会豪情万丈,依然会坚持女排精神,依然会为天津女排长久的辉煌去拼搏,去进取。今天的成绩已经过去,明天一切从零开始,向着更高的目标不停地搏击。”

然而,也许是王宝泉看到队员们为准备十运会练得太苦了,在十运会结束之后迎接全国女排联赛的备战中,他心软了,适当放松了训练的强度,对姑娘们的要求也没有像过去那么苛刻,再加上一些不可预料的因素,使得新赛季联赛中天津女排失手于辽宁女排。

天津女排在2005—2006赛季步步高移动电话杯全国女排联赛总决赛的两场比赛中,先在客场辽阳以2比3惜败,再在主场以同样比分落马,特别是在第二场碰撞中,双方在相互制约中打满了五局,双方小分之比为108:106,仅仅相差2分,足见比赛之激烈。

在个人奖项的评选中,天津女排的李娟获得最佳拦网奖和最佳扣球奖两个单项奖,张萍获得最受欢迎球员奖。

当天津女排在主场与冠军失之交臂的时候,姑娘们没有了往届夺冠的轻松,纷纷难过地落泪,觉得对不住热情观战的天津球迷。出乎姑娘们意料,一向挑剔的天津球迷,没有一个人给她们起哄,全场响起有节奏的口号声:

“天津女排,从头再来!”

“天津女排,明年再来!”

到现场观看比赛的副市长孙海麟亲切安慰女排成员,与大家逐一握手,鼓励她们:“这场比赛咱们输得正常,因为辽宁队也是出类拔萃的强队。十运会时咱们赢人家3比l也是很艰难的。咱们整体配合比人家强,但人家尖子比咱尖。江山轮流做,今年咱们得十运会冠军,人家得联赛冠军,好处均沾,没事儿。天津人民可以接受输球,但接受不了丢人。你们没丢人,从头再来,打着看着,只要女排精神不丢,两年夺回冠军更好,三年也没关系!”

听着副市长这番大气、洒脱、淡定的讲话,姑娘们哭了,这回是感动地流泪,而不是像刚才因为输球而伤心地流泪。她们忽然意识到,我们都是天津人民的孩子,孩子出了差池,大人并不责怪,反而鼓励我们,我们没有理由沮丧。对,挺起胸膛,振作精神,卧薪尝胆,从头再来!王宝泉代表女排向领导同志表示,天津女排不会放弃,不会气馁,回去后会好好总结得失,继续努力,以积极的心态面对未来,继续发扬天津女排精神。

赛后,在现场观看比赛的中国女排主教练陈忠和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天津女排主要输在战术配合没有打出来,网上被辽宁队压制,输球也是在情理之中。他认为,天津女排从联赛保级的球队,打到“三连冠”,并拿到了“大满贯”,非常不容易。现在虽然丢掉了冠军,但实力依然很强,他相信天津女排经过卧薪尝胆,必定能够东山再起,再现辉煌。

每年都到全国女排联赛决赛现场观战并采访的《中国排球》主编杨玛琍,则在采访中有了耐人寻味的发现。那年她采访了几个强队,比如上海队、江苏队,上海队那段时间进步挺快的。杨玛琍请他们谈感受,他们都谈到一个话题,向天津队学习什么了,就是说它的精神、作风、打法,已经在全国有一定影响了。人家研究它有几条,而天津队的几条跟中国女排的几条都很相像。为什么天津队能在全国领先?他们觉得最主要是坚持了攻防全面、顽强拼搏的风格和精神。

这就促使杨玛琍深思:天津女排那年虽然丢了全国联赛冠军,却依然受到中国排坛的瞩目,人家都要向它学习,这是为什么?她想,这说明天津女排必有在中国排坛领先之处,即天津女排的发展模式跟中国女排的模式是在一条线上的,或者说是相同的。从精神方面来讲,天津女排团结、拼搏、向上、求胜的欲望特别强,每次看她们打球特别有激情。从技术层面来讲,天津女排技术风格跟中国女排一脉相承,最突出一点就是攻防全面,把每个人的作用都发挥出来,把所有的优势都集中起来,然后把它捏在一起。天津女排的模式就体现在这里。

杨玛琍认为,天津女排哪次拿全国冠军都不是有绝对的优势,她们拿冠军并不是说它比别人高出一大块,都是在艰苦奋斗中取得的。那年她们输给辽宁队,还是新老交替的问题。老队员状态有点下滑,新队员又有点上不去,这种交替的时候能打到第二也是相当不容易的。而当时正是辽宁队上升时期。人家起来的时候,天津队处在新老交替,那就很可能输,这是非常正常的,可是她们虽说丢了冠军,但是没丢风格、没丢作风。你虽然不是冠军,但在人们心目中你还是冠军,就是说你还是别人学习的榜样,在这一点上,天津队确实不容易。

天津模式出在天津,与天津市产生女排的环境和氛围有直接关系。杨玛琍在天津感觉到,天津人民把天津女排作为他们学习的榜样,就像全国人民热爱中国女排的情结一样,天津女排在天津市这种氛围中,就能激励她们挖潜。像许多老队员坚持多年,站好最后一班岗,她们觉得天津人民给女排的荣誉是全队的荣誉,有她们在,天津女排这种荣誉就不能丢。这又促使天津人民对女排更加热爱,推动她们不断往前走。外地观众每次到天津看比赛,人都被赛场的氛围感染。每次决赛的时候,都有人拿着钱等票,甚至有黄牛党。女排拿了全国冠军,群众都自发地放鞭炮,如果全国每个主场都是这氛围,排球就真的火了。

杨玛琍的“天津模式”观点得到天津媒体的认同。每日新报记者孟凡强认为:辽宁队的崛起让天津女排有了二次创业的新目标。近几年天津女排赖以称霸全国的技战术特点也带动了全国一股新的排球战术革新潮流。“学习天津队”,成了每支球队主教练的口头禅。几名国内排坛响当当的教头都承认在向天津队学习全面细腻的打法,学习密不透风的防守。就连国家队主教练陈忠和也表示,天津女排这几年逐渐形成的打法也是国家队追求的打法。可见,天津女排虽然失去了冠军,却赢得了对手的尊重,她们先进的打法特点已经成为全国女子排坛共同效仿的榜样。

当天晚上,北方网发表记者刘欣的评论《天津女排,失败亦英雄》:

两场2比3,痛失全国冠军,让天津女排走下神坛。但她们是挺着腰杆走下来的!天津女排输了比赛,却没有输掉精神,没有输掉士气。她们用自己永不服输、不屈不挠的精神,向世人诠释了什么才是女排精神。

近几年,天津女排凭着超人的付出和坚忍不拔的精神,在国内排坛奠定了霸主的地位,夺得了“大满贯”。虽然主教练王宝泉反复强调要戒骄戒躁,忘记自己是冠军的身份,放下架子与对手去拼。但保江山往往比打江山更难,作为国内排坛的老大,天津女排成为所有对手研究的对象,她们以战胜天津女排为荣,有的时候,甚至哪怕是赢天津女排一局,也足以让她们高兴上一阵子。对手有了这样的“哀兵”心态,再加上潜心研究,制定针对性打法,天津女排输球也就不足为奇了。

与辽宁队这两场决赛,天津女排都是在落后的情况下奋起反击,险些上演大逆转的好戏。遗憾的是,运气不仅会眷顾意志顽强的球队,同样也会降临到有充分准备的队伍头上。辽宁队为了战胜天津女排,在主教练岳金库的调教下,技战术水平、防守能力以及心理素质都有了很大的提高,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天津女排输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过去的已经过去,不必总是放不下。你们不是已经尽了全力去拼吗?不是有球迷喊出了“天津女排,明年再来’的口号吗?不是有无数的支持者仍在为天津女排加油呐喊吗?不是有全市人民在为天津女排的精神所感动吗?

天津女排,你们赢了是英雄,输了亦是英雄l天津永远以你们为荣!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天津女排以2005—2006赛季全国联赛折戟的代价,赢得了全国对手的尊重,换来了对于发展中国排球运动的启迪,唤起了自我省思与超越,值了。

3.老将新传

在天津女排与2005—2006赛季全国联赛冠军失之交臂的那一刻,天津姑娘们黯然神伤地向全场观众鞠躬致谢。

她们的心情是复杂的,有遗憾,有伤心,有歉疚,有暗下决心。但是,姑娘们谁也体会不到队长丁红莹的感受。这是丁红莹在天津女排团队里参加的最后一场比赛,是她作为运动员的告别演出。此时此刻,她多么想将一个华丽的背影留给天津父老乡亲啊!可是,竞技体育就是这样残酷,美好的设想化为泡影,她带着遗憾离开了奉献了十几年的排球场。

其实,事情有时候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事物的行为主体,可能对自己有较高的要求,而在旁人心里,却比较宽容。对为天津女排立下卓著功勋的丁红莹,天津球迷就是这样一种情感。他们觉得丁红莹没什么可遗憾的,那个“擎天玉柱”的美誉,已经说明一切。

丁红莹生长在中国人升腾起女排情结的年代。在她6岁那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中国进入改革开放的新时期。改革开放初期,人们迫切寻求新的精神支柱,需要汲取新的营养。这个时候,排球站了出来,给迷茫中的老百姓注入了新的精神动力。1981年11月16日,中国女排勇夺世界冠军,让经历了“文革”苦难的中国人的激情在那一刻喷薄而出。随后中国女排创造的“五连冠”辉煌,更让“女排精神”这个名词在中国人心中扎下了根。

就在这时,塘沽业余体校的王萍教练慧眼发现了丁红莹,使不到10岁的小红莹心里孕育起一个成为优秀排球运动员的梦想,并且希望将来能像中国女排的大姐姐们一样,在排球事业上为国争光。然而,也许是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丁红莹最初的排球之路并不平坦。她从塘沽进入天津市体校练排球,凭借出色的身体条件、心理素质和全面的技术,于1989年入选天津女排。当时训练条件的简陋,是日后的女排姑娘们难以想象的,更为尴尬的是,由于经费紧张,竟然置办不起像样的比赛服装。

如果说训练条件的简陋等困难还可以克服,那么,最让当时天津女排姑娘们不能忍受的是,一年到头只有一次正式的赛会制全国性比赛,女排队员没有比赛的磨炼也就没有经验的积累,提高竞技水平就无从谈起,比赛现场更是少有人喝彩,让队员们提不起精神。当年跟丁红莹同时期的许多队员都选择了离开。队友的相继离开触动着丁红莹,未来的排球之路变得模糊起来。1990年丁红莹好不容易成为主力二传,却赶上球队动荡的阶段,她只好在家歇着,很自然想到了退役,想抓紧时间去上学。

1993年11月,赵雪琪接手天津女排,前后找丁红莹谈了六次话,希望她回队。在主教练的诚意面前,丁红莹回到队里,并在吃尽训练的苦头之后,迎来了球队的跨越式进步。到国家队打球是每个运动员的梦想,2000年丁红莹入选胡进执教的国家集训队,当时国家队有悉尼奥运会的任务,主力二传是何琦,诸韵颖也在队,半年后丁红莹这个新人没能留下,对此丁红莹心情很淡定,觉得当时自己的水平确实不如人家,回来很正常。

2001年2月王宝泉执教天津女排以后,继续对丁红莹委以重任。丁红莹参与了那段时间天津女排的创业进程,看到了天津女排的光明前景。丁红莹作为队员中的老大姐,团结着勤奋乐观的女排姑娘们,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成功。2003年1月25日,而立之年的丁红莹和天津女排创造了历史。夺冠之后,丁红莹抓住主教练王宝泉的肩头猛劲摇晃,喜泪横飞,那镜头令世人心灵震撼,荡气回肠。丁红莹和姑娘们抱在一起庆祝,她泪水流得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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