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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成就七冠王(2)

关键时刻,张轶婵和朱慧菁的双人拦网、张轶婵的强攻成功帮助上海队以24:22反超。此时,场上气氛白热化,让观战的天津球迷紧张得仿佛接近窒息。天津姑娘们临危不惧,依靠对方发球失误和李娟反击追至24平。此后,天津队陈丽怡的强攻、霍晶的快攻发挥出色,上海队紧追不合,两队一直相持到37平,最后天津队依靠殷娜拦网和陈丽怡后攻连得两分,以39:37艰难胜出。

在随后的第二局、第三局比赛中,天津队用小将李莹将因病缠身而状态平平的李娟换下,李莹和陈丽怡联袂担纲主攻,频频向对手发起攻击。魏秋月调度得当,殷娜、杨娅男和霍晶多点下分,自由人王茜左扑右救,尽力防守,最终以25:16、25:22连下两局,从而以3比0完胜上海队。天津队的年轻主攻陈丽怡在本场比赛中表现抢眼,个人斩获19分。此役拿下,天津女排与上海女排又站到同一条起跑线上。

3月21日下午,总决赛第三场的决战打响。双方的首发阵容与第二场相同。在上海队以25:20先下一局的情况下。被天津队以25:18、25:21、25:16连扳三局,3比1战胜上海队。这是一场天津女排激情迸发的比赛。特别是第四局,天津队扣、吊、拦、发多种手段交错得分,双方比分差距拉到8至10分,打到中局,上海队心理防线明显被打破。当比分升至23:12的时候,现场已经响起“天津队,冠军”的有节奏的呐喊声。

至此,天津女排以总比分2比l战胜上海队,获得2009—2010赛季全国女排联赛的冠军,取得自2006—2007赛季以来的全国联赛四连冠。这也是天津队在2002—2003赛季以来八年的全国联赛中斩获的第七个联赛冠军,所以被称为“七冠王”。王宝泉再次荣膺最佳教练员称号。这场比赛天津队表现最好的仍然是独得23分的年轻主攻陈丽怡,国手李娟状态回升斩获了18分。

人们注意到,在天津队两个主场比赛中,王宝泉上身穿着红色运动服,一直在场边站立指挥,他时而双手抱臂,时而倒背着手,时而漫步徘徊,更多的时候他旁观者清,用个性十足的天津话向队员们喊话指挥:

“慢跳,慢跳!”——提醒队员掌握拦网起跳时机。

“快点,快点!”——提醒队员加快节奏发起快攻。

“看着8号!”——提醒队员提防对方的进攻动向。

“注意保护!”——提醒队员注意前后排拦防配合。

最显示王宝泉指挥才能的是,他根据场上风云变幻,与对手“斗法”。

在本场比赛第一局中,由于主攻李娟和副攻杨娅男进入状态稍慢,天津队进攻受到对方遏制,即使一传到位也很难下球得分。这种态势使得天津队弱轮明显,得分点仅靠主攻陈丽怡和副攻霍晶两人。

在这种情况下,王宝泉聪明地倒了轮次,让李娟避开上海队马蕴雯的拦网,同时魏秋月尽量组织陈丽怡的后排进攻和殷娜的二号位进攻,分散对手的拦网注意力。而在一传到位时,魏秋月坚持打快,给李娟尽量传平拉开,通过速度打破了上海队的网口优势。这一招立刻见效,天津队弱轮得到明显改善。

王宝泉平时似性情中人,一旦发现队员达不到他的严格要求,暴躁的脾气就时有发作,让队员们都很“怕”他。而到了赛场,他从不向队员发火,虽然眉头尚未完全舒展,但他绝对有王宝泉式的温和,话语都是正面引导,循循善诱,因势利导,以鼓励为主,绝不训斥队员。因为他知道,姑娘们在拼比赛,都尽力了,点拨和引导最有效,训斥容易适得其反,反而让队员不知所措。

王宝泉的指挥才能在这两场决赛中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当第四局打到尾声,天津队以24:13领先,上海队扳回三分,王宝泉马上叫了暂停,嘱咐队员:“稳住劲儿,塌下心来,精神集中,注意保护!”

姑娘们心领神会,沉着再战。霍晶抓住时机,背快得手,胜利定格!

此时,站在场边观战的有一位天津女排的资深观众,她就是比赛场馆的掌门人、天津市人民体育馆馆长王俊华。王俊华有过排球运动员的经历,称得上是“内行人看门道”。她注意到一些细节:王宝泉在决赛现场一直站在场边给队员指点、鼓劲。当叫暂停的时候,王宝泉拍了一下李娟的手,这是对队员的及时肯定。当霍晶进攻不力时,王宝泉叮嘱她下手快点,别想其他的。教练跟队员之间的融合,包括在场边给队员加油,形成了一种取胜的气场。

王俊华说,天津女排卫冕成功的因素,队员与教练的临场指挥是五五开,王宝泉的指挥给了队员心理定势。其实今年上海队整体实力在某种程度上高于天津队,她们输在了临场状态上。王宝泉平常训练中对队员六亲不认,高标准、严要求,但在比赛现场他从不跟队员发火,更多的是指挥战术,不断告诉队员毛病在哪里,应该怎么打。如果输了一个球,教练就埋怨、训斥队员,队员就更不知道怎么打了。王宝泉的临场指挥可以称为智慧和艺术,值得同行借鉴。

颁奖仪式上,王宝泉流下了热泪。当主持人宣布他荣膺最佳教练员奖项时,他进入颁奖区域,没有马上去接奖杯,而是先与站在领奖台上的天津女排每个队员击掌,然后才从颁发这个奖项的天津市副市长张俊芳手里接过奖杯。

一个自然的动作,一个普通的细节,胜过千言万语。王宝泉把对天津女排姑娘们的全部情感和敬意,都浓缩在击掌的一瞬间了!

随后.已成固定程序的今晚传媒集团为天津女排的庆功宴举行。王宝泉和他的教练团队、和他的女排队员,穿过簇拥着鲜花和掌声的球迷人流,登上天津体工大队的大巴,向今晚大厦驶去……

2.今晚的心灵

当王宝泉和女儿王茜,以及天津女排姑娘们在今晚大厦度过那个激动人心、觥筹交错的美好时刻的时候,在距此十公里以外的大沽南路某个小区里,一个女士的窈窕身影,孤独地在洒着灯光、树影婆娑的小径上散步。

一个人冷清地吃过晚饭,她从居室的楼门走出来,穿过楼群之间的空地,经过三三两两老人活动的健身器械区,走上自己熟悉的小径。

小径沿着住宅小区周边的围墙铺设,人少,恬静,安谧,走一圈用时二十分钟,通常她每次要走三圈,既是锻炼身体,也是排解孤寂。

这样的夜晚她不知经历过多少个了。今晚的心理格外紊乱,今晚的思绪绵绵无绝,今晚的心灵倍感煎熬……

她,是金牌教练的妻子,是带领天津女排成就七冠王辉煌的那个男人背后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徐玉英。

两个多小时之前,她和天津女排教练们的家属们,一起在天津市人民体育馆见证了天津女排成就七冠王的历史时刻。激动过后,欢呼过后,热闹过后,丈夫和女儿参加庆功宴去了,徐玉英和教练家属姐妹们回到各自的家中。

徐玉英今晚散步想什么?自然还是跟丈夫、女儿和排球有关的事情。但是,今晚的思虑内容格外庄重,因为它不再仅仅跟天津这块家乡的热土有关,还跟国家利益连在一起。

刚刚经历的往事,像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影视画面,在她眼前浮现——

那是3月初的一个晚上,刚带队在主场打完与八一队半决赛的王宝泉,陪同来津的国家体育总局排球运动管理中心主任徐利等客人,到位于水上公园北道的“狗不理”品尝夜宵。

夜宵品完,已近子时。王宝泉告诉在家的徐玉英,开车来接他和徐利到位于复康路的泰达商务会馆交谈。谈什么,为什么这么晚还要谈,徐玉英当时不得而知。车到泰达会馆,丈夫和客人进到会馆前厅,徐玉英独自在车里等候。

那天夜晚,春寒料峭。丈夫和客人进去时,徐玉英记得是将近12时,两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丈夫出来,而她则在车里冻得有些难以忍受了,她锁好车,进了会馆前厅,看到两个男人坐在前厅右侧的接待间还在谈着,他们的声音很轻,从远处根本听不见他们谈什么。

徐玉英去过洗手间,不敢再回车里挨冻,落座在会馆前厅左侧的沙发区,距离丈夫和客人虽远,但能知道他们的动静。徐玉英有预感,他们在谈一件与排球有关的大事,而且事情的范围已经超越了天津。

丈夫和客人终于站起身来,徐玉英看腕上的手表:3时30分。王宝泉握别客人,默默地跟着妻子上车、回家,这才向妻子透露:徐利请他考虑担当中国女排主教练的重任。原来,十多天前的2月18日,时任中国女排主教练蔡斌向排管中心提交辞呈。考虑到中国女排任务非常艰巨,面临形势严峻,排管中心经过反复开会,多方面听取意见,最终同意他的辞职申请。

蔡斌提出辞职后,排管中心迅速成立了中国女排选帅工作小组,先是广泛征求业内人士意见,并请他们推荐中国女排新任主教练的人选,结果大家一致推荐王宝泉,其中就包括郎平、胡进、陈忠和三位中国女排前主帅。排管中心统一意见后,徐利带着与王宝泉“摊牌”的使命来到天津。

“你打算怎么办?”徐玉英问王宝泉,这是她那时最为关心的。

王宝泉说,今晚徐主任跟我做了推心置腹的长谈,我们足足谈了三个多小时。我的第一反应还是说尽量别让我去,可是徐主任特别耐心,他跟我分析国际排坛的状况,分析中国女排的短长,分析我的情况,他最后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从全国各个方面汇总意见来看,还是你最合适,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有任何困难你都可以提出来,我帮你解决。”

徐玉英听出端倪了,忙问:“你动心了?”

王宝泉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徐主任说得我没法推辞了。这次,看样子跑不了了。”

“你把困难想足了吗?”徐玉英又问。

王宝泉说:“我能不想吗?我这个人,干事就想干到最好。带天津队这么多年,冠军确实拿了不少,但终究是地方队。女排的最高层次当然是国家队,不是哪个人都能有这种机会,现在机会到我跟前了,我要是不去,错过了机会,我要是去了,干好了最好,给国家建功立业,万一因为我能耐不行没干好,我也拼过了,不后悔了……”

听丈夫说到这个地步,徐玉英知道王宝泉已经有主意了,她跟王宝泉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爱排球胜过爱生命,他活着就要做事情,做事情就要做到最好,他是个理想主义者,更是个完美主义者,在这样的人面前,各种各样的困难跟建功立业的人生目标根本没法相比,更何况眼前是要为国家建功立业!

这样想着,她问起具体话题了:“今天这事算是进行到哪一步了?”

王宝泉说,按徐利的说法,跟我本人谈了以后,排管中心就要履行任职的报批程序了,要正式上报国家体育总局,经过总局批准后才能算数,所以眼前要保密,一点也不能跟外人透露。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夫妻俩回到家里将近4时,谈着谈着,东方渐白,迎来黎明的熹微,王宝泉该动身回女排,开始新的一天训练了。当时的形势是,天津女排半决赛胜八一队,即将与上海队对阵决赛。如果是往年,人们大概还能宽容天津队有胜负两种前景,只要打出精气神,天津父老乡亲都能接受。

现如今,中国的舆情传统把王宝泉逼上了华山一条路:只能夺冠,不能落败。如果他执掌中国女排成真,谁能够面对一个尽管此前罩着六冠王的光环、却在上任之际遭到败绩的败军之将接手中国女排呢?那岂不是太不吉利?失败的晦气会不会传染给中国女排呢?国人太在意新帅上任的风水了。

这些,只能深埋在王宝泉的心中,除了对妻子,对其他任何人都说不得、道不得,经过无效历练的王宝泉将面临一段心灵煎熬的日子。

接下去,是从3月3日到3月13日准备决赛的训练,是3月14日的天津女排兵败上海,王宝泉的心灵煎熬更甚,陪着他经受煎熬的自然还有徐玉英。

3月15日上午,带队乘坐一夜火车的王宝泉刚回到天津,就接到来自北京的电话,通知他到排管中心。当天中午,徐玉英陪同王宝泉驾车赶到北京。先在国家体育总局附近为徐玉英安排了休息的地方,王宝泉赶往排管中心。

又是一次漫长的谈话。王宝泉从下午1点半去排管中心,到5点多才回到徐玉英休息的地方,见了妻子他没多说,只说:“谈完了,咱回吧!”驾车途中,不便多谈,徐玉英看王宝泉的表情能够想象到,兵临城下,大势已定。

回到家中,王宝泉说了到排管中心谈话的大概,当时是他的任职报告已经上报国家体育总局,正在等待批准,而在等待阶段,排管中心负责同志与他商谈组建新的中国女排的细节问题,一旦批准,立即履新。

如果说.3月2日徐利专程赴津与王宝泉交谈属于务虚,那么,3月15日通知王宝泉到排管中心谈话,则是地地道道的务实,务实与务虚的感觉截然不同,自不待言。当晚有常良才在女排值班,王宝泉回到天津心事重重,就没回队里,跟徐玉英回到家中。

进了家门,徐玉英想简单弄点晚饭,但王宝泉没胃口,干脆免了,两口子接着拾起去国家队的话题。王宝泉别看是金牌教练,他的家居并没进入富丽堂皇的境地。一般事业心重的男人大抵都顾不上家,装修摆设就由徐玉英操持,而徐玉英也没多少心思用在这方面,于是就维持了大众水准,追求一个平实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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