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坐车回去的时候,收到了延夏河询问的短讯。这将泉彻底拉回现实。血淋淋的兔子脑袋与手上的蔷薇花一样真实。如果这个是延夏河变本加厉的杰作的话,恐怕自己已经不可能继续无视了。她实在是有些意外的恼怒了,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画等完成再送给你。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杨汐。”杨汐突然说。
啊?泉反应过来,也笑了。是啊,虽然对他很熟悉的感觉,不过毕竟互相介绍都不曾呢。
“我叫商泉。”
“对了,我们是同岁吧,你的生日在几月?”
“四月。”
“那我比你小一点。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小汐,可以吗?”
“为什么?”泉有些意外。
“因为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啊。”杨汐叹了口气。
因为我从来就是一个人。
不知是这句话还是杨汐脸上落寞的表情刺痛了泉,她脱口而出说:“好的,小汐。”
杨汐的笑容绽放在车窗上倒映的流光溢彩中,分外明艳。车已回到了市区。
泉回到家中的时候,延家已经灯火通明。延夏河和延立秋都坐在厅中,只是延夏河的表情比起延立秋来要坐立不安的多,而那一位永远是那张不变的浆糊脸,神色凝固,阴晴难料。延夏河的不安有一大半来自这张脸。之前他也能感觉到家里的冷战,所以选择尽量避开。但今天显然很有可能会有台风登陆,骤雨来袭,大战爆发。所以眼下,他正在煎熬着度过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泉进来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没有说话,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还知道回来?!”延夏河耐不住了,他看着延立秋引而不发的脸色,觉得还是自己先说开比较好,所以端出教训的口气,佯装生气地一拍桌子。
泉看了一眼目光还在书上的延立秋,敷衍地说了句:“今天有事,下次会注意的。”
“下次?还有下次?你知不知道,这小子打了多少电话……!”
“夏河!”延立秋断喝打断了延夏河的装腔作势的咆哮。
泉心中一动,锐利的目光扫向延立秋。后者把书合起,扔到桌上,拿下眼镜擦试说:“电话费会从你的食宿中扣,另外从今天起,晚上九点之后门禁。”还有,他戴上眼镜站起身来,双手插到口袋里往卧室里边走边说:“如果没吃晚饭的话,最好不要浪费食物,也不要指望半夜会有人替你煮饭……”
后面的话几乎淹没在延夏河的惨叫声中,“不会吧,九点?!延立秋,你是专制的暴君吗?……”这下子他深刻了解什么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泉看着王姐把饭菜端上来,愣了一会也就坐下了。
延夏河闷闷地在拿着遥控器扫着节目。
泉吃完饭,没有回房间,而是走到延夏河的面前挡住电视屏幕生气地说:“延夏河,你该适可而止吧。”
“让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延夏河口气有些烦躁。
泉把那张大鬼牌从背包里拿出来,扔到桌上说:“是你的东西吧?”
纸牌背面向上落在桌面上,泉也是第一次注意原来金色的背面中间有一个貌似熟悉的徽标,一时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延夏河吃惊地拿起它,在手中仔细翻看,“不可能”他喃喃地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说:“难怪之前有传言说那个禁忌的游戏又开始了,我还不相信,原来他们说的人,是你?天呐。”
“别装了。”泉厌恶地说:“如果你想让我走,请用高明一点的手段,用那种卑劣的恶作剧只会让人恶心。”
“如果你知道这些纸牌的来历,就不会这么想了。可是确实有些蹊跷。”延夏河意外没有计较,只是皱紧眉头思索。
“你想表明你的清白的话,就把所有的事告诉我。”泉冷冷地说,大概在她心里也直觉延夏河没有撒谎。
于是延夏河开始讲述这种纸牌的渊源。他用手指点点纸牌背面的徽标说:“仔细看这个,想不起来吗?“
泉看着那个以盾牌,利剑,槲寄生枝和花样字母,数字构成的图案,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着。啊,她突然低呼。
“是,这是明川的校徽。”延夏河说:“经常看见的东西反而容易被忽略。”他抬头想了想说:“这些事情,大概往届的学生更清楚些吧,毕竟菁英纸牌已经成为历史了。”
“菁英纸牌?”
“是的。明川的建校大概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它的前身最初是所皇家贵族学校。到几十年才被几家财团收购,并且开始招收优异的普通学生。校方董事会开会通过了,所以你才进得去。”他斜觑了一眼。泉沉吟。之前以为延家是明川的大股东,安排她进校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原来也是要考虑她个人情况的,这倒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看来明川在某些地方还保留着不被世俗和财势污染的净土。这对她将来的毕业条件似乎是个光明的预兆。“虽然陆续有普通学生加入,它的教学水平和人才素养仍是一流,似乎因为兼收并蓄变得更加有活力和繁荣。尤其在前几年,就是延立秋那一届居然同时有四个人拿到了已经停止颁发七年的菁英纸牌,是史无前例的。”
“这种牌很难有吗?”泉压下对他言语中习惯于“贵族”、“普通学生”等级划分的不满,耐下心问。
“注意到这种牌与普通牌的不同了吧,规格,徽标。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呢。昔日明川的创建者是个棋牌高手而且相当痴迷,因此他创造了明川一种特殊的荣誉,即是菁英纸牌。这项荣誉可是为明川最优秀的学生而设置的,对于明川的学生来说每一张的拥有者都是传奇。最初纸牌的颁发要容易些,可是这副独一无二的牌只有54张,在历经十几年后,学校发现如果不更加严苛入选的条件的话,纸牌很快就会殆尽,即使复制,也没有办法与这最初的古老的荣誉媲美,所以颁发就慢了下来,甚至一度停滞。有人做过统计,大概现在留存的只有不到三张了吧。”
“看上去很普通嘛。”泉翻看着纸牌,有些感慨。
延夏河轻蔑地笑了一声:“这张牌,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