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期待答案出现的神迹显然落空,次日泉依然打着哈欠振作精神去上课。也许仍有些恍惚,也许是习惯了前些日子的清静,她没有发现一个明显的变化——许悠悠没有来上课。
中饭的时候她决定去找天悦。如果说有可以商量的人,就只有她了。她絮絮叨叨地一路说着,天悦却是一副无精打采心不在焉的样子。泉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总觉得她有些出神,逗她也只是勉强地笑笑。
收到恐怖礼物的那天有不少旁边的学生看到了那一幕,也许是有人告诉了天悦让她也觉得不安吧。泉想着,我一定要尽快解决掉这件事,千万不可以让它影响到关心的人。
可是千头万绪,从哪里下手成了一个难题。泉告别了天悦后在学校的林荫小路一路思忖。现在离入学已经过了三个月,季节已渐渐转入深秋。泉盯着一棵红枫在日光里静静燃烧成一束火焰,一片小小的枯叶如燃烧殆尽的灰烬一般依依告别了枝头,在她的眼里摇曳飘落,带有一种神圣的仪式感。这也是第一张纸牌下落的姿势。
这提醒她,这不仅仅是个简单的游戏,或者说,这已经不再是个游戏。
对手特意在第一张仿冒一张菁英纸牌,第二张就是普通的扑克牌了,这说明什么?回答仿佛从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来一般,延夏河关于菁英纸牌的介绍犹在耳边:“这副独一无二的牌只有54张,在历经十几年后,学校发现如果不更加严苛入选的条件的话,纸牌很快就会殆尽……”“接受或者提出挑战的持牌者必须公示自己的牌作为开始的标识”。很明显,每张菁英纸牌都有对应的持牌者。那张仿冒的菁英纸牌是彩色的大鬼。这是随意地选择还是有意为之?真正的大鬼牌是属于谁?
一个想法在泉的脑袋中成形:既然是明川的最高荣誉,必然对这种牌的颁发有记录可查。在已经颁发出去的近五十张牌中,就有那位真正大鬼牌的拥有者。也许可以从他的身上找找线索。再去问延夏河?但他似乎还保留许多隐情。那个约法三章更是莫名其妙扯上延立秋。从那两个人身上看来是没办法得到答案的。对了,明川的校方办公室应该会收藏有菁英纸牌校友名册之类吧。
泉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电话联系到学校行政办公室询问。这个请求查阅菁英纸牌名册的申请在学生中十分少见。稍微耽搁了些时辰,还是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泉一收到电话那边的肯定之后,就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小跑着往行政楼的方向走。那是栋掩映在金色银杏树群之中的白色大理石建筑小楼,此时正是午后,阳光从透过窗棂撒在古老的木质扶梯上,有细小的金色浮尘悬浮在在大厅里。
由于过于安静,泉走进大门时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却发现在她之前,已经有一位黑色外套的男子站在一楼大厅一侧的展示橱窗前悠闲地观看明川那些荣誉勋章、牌匾和照片。他一双手插在裤袋里,看得饶有兴味,金色的阳光使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变得柔和,连同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如同神祗,讳莫如深。
泉觉得仿佛似曾相识,一时有些发愣。一个迎面而来的声音伴随匆匆走来的脚步声同时惊动了两人。
“谁是商泉?”一个干练利落的女子快速地扫了一眼二人,把眼光落到泉的身上,眯眼说:“是你申请查阅名册吧。我是校长助理,姓邢。你随我来。”
商泉点点头,赶紧跟上前去,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男子侧身之后投过来讶异的目光。他把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抱在胸前,看着商泉离去的那一片空气里搅动起的金色漩涡,自言自语笑意更深:“看来今天有意外的收获呢。”
泉想得没错,菁英纸牌确实有本颁发名册,因为历史悠久,之前一直收藏在校长办公室,极少对外展示,这次倒真是她的幸运,校方同意她查阅,条件是不能带出办公室。
除了在开学典礼上远远地看到,泉是第二次见到明川这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校长。校长宽慰她的笑容让她紧张地心放松了下来。他从办公桌后的书架内拿出了一本造型古朴高雅的皮质书册,递给商泉,给她指示了沙发的位子,又嘱咐了邢助理去端来一杯水,然后低头去审阅桌上的文件。
泉感谢了校长和邢助理,然后坐在沙发上,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那本被悠远时光打磨出淡淡光泽的名册,仔细地看起来。果然,如同一本校友花名册一般,每一页不同的菁英纸牌图形下方,贴有获得此牌的学生照片和相关介绍。最初一些都是一两百年的人物了,泉快速地翻过去,直到一张颜色鲜艳的大鬼牌跳进她的眼帘。
她凝视着牌下的照片久久没有挪开目光,那旁边的介绍写着:延立秋,明川第二百三十五届学生,就读于国际金融系,在校时获得……等等多项殊荣,因其表现尤其优异,令明川大学在该专业之建树突破多项国际空白,一度蜚声国内外,特向其颁发第四十七张菁英纸牌。
是吧。目前自己唯一知道的拥有菁英纸牌的人。这样也解释了延夏河为什么看到那张假牌之后的紧张,还有和她之间的约定。现在能肯定的一点是,有人以他的名义开始向我发起了这个游戏,这个游戏,分明是与他有关。
但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对象是我呢?除了延家的人,没有人知道我和他们的关系。而延立秋本人是绝对不屑这种手段的,延夏河那家伙更是直来直去的类型,而何薇如远在国外,即使有这个动机也不可能实施。那个暗中操控牌局的人,会是她的指使吗?
“笃笃笃”一阵轻声的敲门声打断了泉纷杂的思绪,有人倚靠在开着的木门一只手轻轻叩门笑着跟校长打着招呼:“好久不见,伯父。”
泉闻声抬起头讶然地看去,脱口而出:“血腥玛丽?”